张汤在殿外等了一会儿,就被人传了进去。
张汤也听说了皇上遇刺的事qíng,一进去但见皇上躺在榻上,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昏睡着,但是在殿外听了几耳朵风声,似乎皇上的伤势不好了。
嬴政见张汤来了,看了一眼chuáng榻上的刘彻,道:“大人随我来罢。”
他说罢了,就走到外室去,张汤赶紧躬身跟随到外室去。
嬴政走到外室,坐了下来,张汤很守本分,就垂首立在一边,等着嬴政发话。
他是被皇上一张圣旨,从京城里调出来的,圣旨上说自己需要听丞相的调令,张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qíng,就等着嬴政开口。
嬴政顿了一会儿,才道:“皇上的qíng况,你也看到了罢。”
“回丞相,卑臣……是看到了。”
嬴政笑道:“听你话里有话啊。”
张汤一副恭敬的样子,道:“卑臣只是眼睛看到了,但是心中有疑问。”
“你是聪明人。”
嬴政点了点头,继续道:“张汤,这件事事关重大,皇上要委派你心腹之臣,你可要当得起这份信任。”
“卑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嬴政从怀中一探,拿出一件用红布包着的小印,jiāo给张汤。
张汤伸手拿过去,嬴政示意他打开来看。
张汤小心翼翼的将红布解开,登时有些发愣,他虽然官阶并不太高,但是在廷尉署天天弹劾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道,自己手中托着的是军印。
嬴政道:“这是淮南王军队的官印,现在由你全权掌握,张汤,皇上命你现在开始,暗中调查淮南王,淮南军在必要时候,供你调动。”
张汤听到嬴政的话,顿时心里一阵热血沸腾,这么大的权利,去弹劾一个王爷,这是何等的权力,让张汤一下兴奋的不能自已。
嬴政笑道:“皇上御赐,淮南王刚刚也亲眼所见,皇上命不久矣,一定会加快谋反的步骤,这个时候最容易露出马脚,张汤,不要辜负皇上对你的信任。”
“诺!”
张汤立时跪下来,道:“卑臣定当不rǔ命。”
嬴政点头,道:“军印在迫不得已之时才可以动用。”
“卑臣知道,这个道理卑臣还是能明白的。”
嬴政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很简单,张汤,这件事只有皇上,你我三个人知道,若让第四个人知道,那可是灭族的罪过,你懂么?”
张汤听着嬴政满含笑意的话,不禁全身抖了抖,赶紧点头道:“懂!卑臣懂的。”
嬴政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张汤出去了。
他这才站起身来,又转到内室,让其他人都出去,等宫人们都出去了,嬴政道:“事qíng都已近吩咐妥当了,看淮南王的样子,似乎是深信不疑,相信老狐狸很快会露出尾巴的。”
躺在chuáng榻上没有生气的人突然动了一下,紧跟着就听刘彻抽了一口冷气,道:“这个刺客,朕后背的伤口怕是不浅罢。”
嬴政面上带着笑意,道:“若是浅了,怎么能骗过淮南王这个老jian巨猾的人?”
刘彻不能转过身来,虽然看不见嬴政脸上的笑意,但是对方话里的笑意还是很浓的,自己也笑道:“淮南王可让朕吃了不少苦头,若是张汤抓不住这个只狐狸的尾巴,朕一定拔了张汤的皮。”
“皇上就等着看好戏罢。”
刘彻点了点头,似乎这么一个小动作都能牵动伤口,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丞相还在么。”
嬴政道:“皇上没让卑臣退下去,卑臣自然还在。”
刘彻笑了一声,但是立马又收敛了笑意,道:“你有没有想过,朕方才为什么不躲开刺客的这一下?阿蹻,你想过么?”
嬴政听了他这一句,登时如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当地,他没想过,因为他总觉得这个问题太过于复杂,只要一去深究,心里就会有一种复杂感,困惑,杂乱,还有一点儿刺痛。
那时候刘彻确实可以躲开的,但是明显的刘彻没有躲,反而将自己护在怀里,硬生生用后背接下这一下,若是那刺客出手再狠一点儿,或许刘彻真的没命了。
只是嬴政听到这一声“阿蹻”,心里复杂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嬴政斩了一会儿没说话,过了良久良久,声音很淡然的道:“陛下,陈皇后已经去世了。”
嬴政说完这句话,再没逗留,转身出了内室。
刘彻没想到嬴政会说这么一句,顿时有点泄气,不禁苦笑了一下,想必对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刘安和刘陵从殿中出来,立马匆匆到了书房,刘迁因为太过于毛躁,所以刘安怕他误了大事就没让他出席,并不是和人比武受了伤。
刘迁见他们回来,赶紧站起身来迎上去,道:“父王,我都听到风声了!”
刘安满脸的笑意,止不住的得意,顺了顺自己的胡子,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刘迁道:“父王,到底怎么样了,刘彻那小儿是不是死了?”
刘安冷笑了一声,道:“死还没有死,不过离死也差不多了,就差一口气吊着。”
刘迁当下大喜,道:“这个时候,父王就该实行计划了!现在再不实行,还待什么时候!”
刘陵也道:“是啊父王,您的圣旨还是白的,快点写罢,写完了趁着众臣群龙无首的时候,把圣旨发下去,引起民意,父王才好顺应民意,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刘安被他们说的,好像自己已经登上了皇位一样,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从暗格里将圣旨,官印玉玺全都拿出来放在桌案上。
刘陵和刘迁两眼放光的盯着圣旨,刘安提起笔,在圣旨上落笔,正向他们谋划的那样,假圣旨上让大批地方的豪绅搬到新建好的朔方城去,那里还是战乱的地方,自然没人愿意搬迁,而且对于汉人来说,家乡是根深蒂固的地方,谁愿意背井离乡,越是富有的人,越不愿意,这样大面积的背井离乡,势必会引起不满。
淮南王写好,扔下毛笔,随即在上面盖上了玺印,他双手托起圣旨,放在面前轻轻的chuī着未gān的玺印,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似乎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刘迁道:“父王,还等什么,赶紧发布下去把,儿子已经等不及要叫你父皇了!”
刘安一听“父皇”两个字,心里那叫一个畅快,禁不住大笑起来,道:“好好!说的好,刘彻小儿一直心高气傲,看看他现在怎么和寡人斗!”
刘陵见刘迁讨好了淮南王,也不甘示弱,甜甜的笑道:“父皇以后就要改口说‘朕’了。”
“对,对。”刘安点头道:“是这样,以后就要改口说‘朕’了,一下子真是不适应啊。”
三人对着大笑,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人来通传刘安,说京城廷尉署的人来了。
刘安一惊,吓得面无人色,刘陵赶紧安慰道:“父皇您放心罢,咱们设计的这么周密,肯定不是为的这件事,你就安安心心的去见,反正现在大局已定,大不了杀了廷尉,一了百了!”
刘安点点头,这才出了书房,廷尉署来的人自然就是张汤了。
张汤见到淮南王,面上冷笑道:“淮南王,有人上疏弹劾你儿子。”
刘安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道:“这……这从何说起啊?”
张汤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块锦帛来,展开道:“淮南王,你的侄子刘健上京状告了淮南王太子刘迁。”
“这……”
刘安登时大惊,但是qiáng作镇定,道:“不知犬儿什么地方做的不妥当?”
刘迁也有些慌张,一听刘健的名字顿时觉得不好。
张汤道:“刘健状告刘迁专横嚣张,目无王法,问淮南王刘安教子不严之罪。”
张汤说完了,又把锦帛放进怀里,道:“这件事qíng还要禀明圣上,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件事qíng,但是圣上现在……等圣上一醒来,卑臣就会去禀明圣上,刘迁你的所作所为,最好想想清楚再到廷尉署去。”
他说完,面上很嚣张的一甩袖子就走了。
张汤的举止和行为让刘安十分的恼火,只不过是廷尉署的一个官员,竟然对自己这么不尊敬。
刘安正在气头上,又想起刘迁的事qíng,当即怒不可遏的道:“你这个不孝子,你说!你怎么又和刘健结了仇?让他千里迢迢的到京城去告你的状!”
刘迁面有难色,支吾了半天,道:“父王,这就是个小事儿!儿子也没想到刘健会这么小心眼子,去京城告状了啊!”
“小事?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做了什么小事?刘健可是我的侄子,就算再不待见你,也要看着我的面子,可是他这次都去京城了,还是小事?”
刘陵见淮南王对刘迁发火,心里不禁笑起来,准备添一把火,道:“父王,您可不知道,刘迁他什么都当做小事儿,也不想想父王这正是成败一线的当口,他所说的小事儿啊,是因为一个歌女,和刘健争风吃醋,结果倒好,把刘健的一只耳朵给割了下来!”
刘安气的差点厥过去,劈手给了刘迁一个嘴巴子,喝道:“你这个不孝子!你想气死我!这都是什么当口了,还争风吃醋?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刘迁很不服气,道:“父王,反正现在大局已定,还怕张汤不成?刘健就算是再告状,刘彻这个小儿也醒不过来了。”
刘迁说着,瞪了刘陵一眼,怕刘安还和自己过不去,于是岔开话题,道:“父王,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圣旨发下去,还有呢,那个雷被……要怎么处理,他可是知道咱们大事的人,若是不处理gān净了,可比刘健的分量要大得多,后患无穷啊父王!”
淮南王听刘迁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雷被留不了了,尤其雷被平日里不爱说话,也不喜欢金银,看起来不是很好拉拢,若是留着肯定是个祸根。
刘安对刘迁道:“这件事qíngjiāo给你了,把雷被……”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
刘迁当即会意,道:“您放心好了。”
刘安又感叹道:“雷被是人才啊,功夫又好,唉,以后淮南八公就要少了一个。”
刘陵笑道:“怕什么,以后天下都是父皇的,怎么能只有八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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