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坐在榻沿上,一直握着嬴政的手,太医就跪在一边诊脉,宫女内侍端水的拿布巾的擦汗的一波接着一波的出入。
嬴政疼的脑子有点发空,但是习惯了也就渐渐觉着好了,不知是不是含着的药丸起了效果,他微微睁了睁眼睛,刘彻看他往自己这边瞧,道:“阿娇,疼么?不要紧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嬴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刘彻握的死紧,想要甩开却没这个力气。
太皇太后道:“皇上你起开,别妨碍着御医。”
刘彻这才恋恋不舍的站起来,眼睛还是一错不错的盯着嬴政看。
嬴政迷迷糊糊的,疼的好多了就开始在思索,东宫这种地方,如何能混进来刺客,而且这个刺客还混在乐府之中,显然是知道今日东宫有宴席的。
但是这个宴席是临时准备的,若不是皇宫里有眼线,如何能安排的这么快。
再者,这个刺客根本不是冲着刘彻去的,而是冲着太皇太后去的,当时外面冲进来许多卫士,显然他们的计划被发现了,这个时候赶巧了太皇太后让自己过去,才被牵连了。
嬴政想不透是谁这么做,如今太皇太后临朝,按说皇帝没有实权,不管是众臣还是诸侯们都有好处,没道理要去刺杀太皇太后。
如果偏要说有好处的,莫过于那帮儒生们,莫过于当今的皇帝刘彻。太皇太后一驾崩,刘彻就可以掌兵权。
只是按照刘彻的想法,就算他再怨恨太皇太后管着自己,终究不会大逆不道,刘彻显然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只是义气用事,绝不会如此,再说了,嬴政晾他也没这个魄力。
嬴政想着,jīng神有些不济,耳边似乎有人说话,但越来越模糊,渐渐也就听不到了,在睡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或许是有人在挑拨离间,这个当口,离间皇帝和太皇太后的关系,是最好不过的了……
等御医走了,太皇太后这把老骨头也觉着累了,让侍女扶着自己去了偏室躺一躺,王太后本就不在意,说了几句客套话,很慈爱的对刘彻道:“彘儿,你也不要累坏了身子,还有宫女陪着呢,你陪一会儿就去罢,太医也说了没什么大事。”
刘彻没工夫去想王太后的态度,毕竟在他眼里,自己的母亲是个温婉的人,从来不大声说话,从来对父皇和奶奶毕恭毕敬,没想过她有多重的心思。
刘彻只是点了点头,王太后就被人簇拥着出了东宫。
刘彻坐在榻沿边坐了一阵子,见嬴政睡的还算安稳,站起身来,对内侍轻声道:“去把刚才的侍卫给朕叫来……对了,别吵醒了皇后。”
内侍赶紧点头,也不敢出声,踮着脚跑出去,不一会儿就进来,附耳对刘彻道:“陛下,人在外面了,那卫青一直在外面候着呢。”
“卫青?”
刘彻听着这个名字耳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让内侍开了门,自己出去,又让内侍关门。
殿外面候着一个年轻的士兵,似乎和刘彻年纪相仿,那人身量高大挺拔,目光如炬,生得十分英朗,如果在平日里,刘彻这种爱美之人自然会想些什么,只是眼下不同,眼下刘彻哪还有这样的心思,他所有的心思全扑在了嬴政身上,担心的不得了。
卫青见刘彻出来,连忙跪下来请安。
刘彻挥了一下手,道:“不必多礼了,刺客呢。”
卫青没有起来,而是垂首道:“回皇上,刺客刚刚抓到了,但是……畏罪自杀了。”
刘彻道:“什么?自杀了?”
“是。”
刘彻道:“你们一群人,抓到刺客愣是让他自杀了?”
卫青道:“回陛下,不是卑将开脱,依卑将来看,刺客并非是普通之人,而是有备而来,受过特殊教训的敢死之人,还有此人的功夫,不像是三流的拳脚,卑将觉得……可能是地方的豪qiáng之士。”
刘彻听了不禁去看他,道:“起来说话。”
卫青道:“谢陛下。”
说着长身而起,规矩的立着回话。
刘彻道:“你的意思是,刺客是别人的门客?”
卫青道:“只是卑将的猜测,但确实有这个可能。”
“好啊……”刘彻点了点头,道:“那这件事就由你来办,皇宫上下随你问话。”
卫青有些迟疑,按说这种事qíng轮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来管,而且是全权来管,只是他迟疑了一下,立马答道:“卑将……卑将领旨。”
刘彻只是点头,随即让卫青下去,自己又回了殿里。
刘彻刚一进去,内侍跪下来道:“陛下,皇后娘娘醒了。”
刘彻惊喜的不得了,赶紧抢到榻边,嬴政果然醒了,虽然看起来蔫蔫的jīng神不济,但是嘴唇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煞白。
他这才将心放进肚子里,坐下来,握着嬴政的手,道:“阿娇姐姐可吓到朕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还疼么?”
嬴政可受不起他这般温柔旖旎的询问,毕竟嬴政又不是女人,若是女人此时已经该沉浸在刘彻温柔的攻势之下了,只可惜了,这样子只能让嬴政一阵阵犯jī皮疙瘩。
嬴政只好摇摇头。
刘彻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朕说。朕方才已经让人去调查这件事了,决计不会轻饶,阿娇姐姐你放心好了……对了,太皇太后也担心着你,朕让人去跟太皇太后说一声你醒了,也好叫老人家别担心。”
嬴政先是点头,刘彻招来内侍,让内侍过去偏室。
嬴政见内侍出去了,其他的宫人又站得远,这才张了张口。
刘彻知道他现在虚弱,赶紧低下头去听嬴政说什么。
嬴政的声音有些弱,道:“陛下……陛下已经找人去调查了?”
刘彻点头道:“这件事你不要cao心了,虽然刺客已经畏罪自杀,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
嬴政摇头,刘彻又低下头来听他说话。
嬴政道:“这件事qíng不能查……皇上没有兵权,查不了……”
刘彻顿时有些震惊,看着嬴政,也压低了声音,道:“你的意思是,刺客有兵权?朕办不了他?”
嬴政虽然虚弱,却轻笑了一声,道:“陛下……在陛下想要颁布诏书一切不经过东宫的qíng况下,东宫出现了刺客,这显然是挑拨之计……短短时间能混入乐府的,必是宫中的眼线,这还不够……你再想一想,一个眼线如何能做这么大的主?那个人,必定就在长安城里……”
他说着顿了顿,似乎是说的话有些多,气息不顺,缓了好一阵,才又接着道:“挑拨皇上和太皇太后能得到好处的……是谁?”
刘彻听着,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脸色也有些沉,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如此简单的问题,自然是诸侯王。
刘彻下令让各诸侯往封地去,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初登大宝帝位不稳,而这些诸侯们左右朝政,窥伺朝政。现在所有的诸侯已经全都返回了封地,只有一个人……那正是淮南王太子刘迁。
嬴政见他的表qíng,道:“皇上要沉得住气,刺客已经自杀,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度,不好定罪……”
刘彻深吸了一口气,可见他被气得不轻,但是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虽然七国之乱以后,诸侯被削弱了很多,但是也可以动兵的,而自己现在太年轻,手里又没有虎符,万万不是时机。
刘彻点头道:“还是阿娇姐姐想的周到。”
嬴政闭上了眼睛,这件事qíng也是个意外的收获,起码刘彻对自己也算是言听计从了,这是个很好的习惯,习惯一旦养成,也省了嬴政不少功夫。
他闭着眼睛,刘彻以为对方累了,想要休息,却听嬴政轻笑道:“陛下,治不了刘迁的谋反罪,也可以治别得罪……我听说刘迁和董偃来往密切,平日里总是喝酒做赋,不防就按上次东方朔说的……”
第25章同榻而眠
王臧和赵绾的事qíng还没完,王太后就听说刘彻总是去找董偃的晦气。
其实董偃也不算是个什么人物,但是董偃是谁的人,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那可是馆陶大长公主的人。
王太后惧怕窦家的人,第一个惧怕的就是太皇太后,第二个则是窦太主了,窦太主深得太皇太后的喜爱,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喜欢让可心的女儿跟自己唠唠嗑。
窦太主说出来的话可是举足轻重的,她若是说谁不好,任是皇帝觉得好也没用。
尤其现在满朝上下都知道,刘彻独尊儒术,已经触怒了太皇太后,三公九卿罢官的,下狱的不计其数,朝中涌动着一股废帝另立的暗流,什么诸侯都想趁这个时候撺掇着太皇太后改朝。
而窦太主是至关重要的人,如果哄好了窦太主,一切也就顺当了不少,所以王太后才对嬴政处处笑脸,也不敢撕破了脸皮来。
刘彻总是去找董偃晦气,王太后生怕他把窦太主惹急了,左想右想就觉得担心,召来了田蚡商议。
田蚡已经被太皇太后罢了官,道:“我的好姐姐,我已经是个闲侯,你还觉得不够乱么?”
王太后只是盯着他,另有所指的道:“好弟弟,你可想清楚了,你之所以能在朝中有身价,还不是因为你是皇帝的舅舅,太皇太后若是不高兴了,皇帝没了,你还当什么侯?”
田蚡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打鼓,道:“那你叫我怎么办?”
王太后道:“这件事,还得你做舅舅的去劝一劝。”
田蚡连忙告饶道:“姐姐你别说笑了,这件事我绝对不能再掺合了,万一皇上知道是我告的密,别说他不看在你的面子上,一定会将我下狱整死的!这件事还得你这个做母后的出马,亲自和他说清楚利害关系。”
王太后没有办法,也想到了万一刘彻知道在太皇太后面前告密的事qíng是田蚡透的气,确实不好办。
王太后等田蚡走了,才让侍女把刘彻请过来。
刘彻现在就是承明殿和椒房殿两头转,厢房寝宫已经很多天没去过了,就在椒房殿里处理事务,一刻也不走眼的陪着嬴政。
这可把嬴政给烦透了,刘彻自以为是无微不至,只不过嬴政被他这样“哄着”、“宠着”,掉了一地一地的jī皮疙瘩,而且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装作举案齐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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