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嬴政+大汉天子]_云过是非【完结+番外】(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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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他没想过,竟然有人快他一步,想要治窦婴于死地。

  刘彻沉着脸,面上几乎能掉冰渣子,对官员道:“今天谁来过这里?”

  官员有些迟疑,抬头偷偷瞥了刘彻一眼,并没有说话。

  卫青也看了刘彻一眼,他跟着皇上这么长时间,刘彻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吓人过。

  刘彻盯着那官员,喝道:“朕在问你,刚刚谁来过?”

  那官员立马跪下来,打着抖的回话道:“太……太后和丞相来过。”

  刘彻只觉得听到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惊讶,但是心中的愤怒却已经达到了顶峰,胸腔之间似乎要炸开似的,刘彻只是冷笑了一声,道:“好,很好。”

  说罢了,转身走了出去,卫青跟上去,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刘彻一边走,一边揉了揉额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叹道:“窦婴……怕是保不住了。”

  卫青一听,有些惊讶,道:“魏其侯不过是去廷尉署排查几日,怎么……怎么就保不住了?”

  刘彻没说话,上了车,探头对李延年道:“把田蚡给朕找过来。”

  李延年道:“陛下,丞相刚才告病了。”

  “病了?不是早朝还在么?”

  李延年垂首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只不过丞相大人确实告病了,就在皇上去尚书大行之前。”

  刘彻终于明白了,又是冷笑了一声,道:“好啊,丞相病了,以为病了朕就找不到他了……去东宫。”

  骑奴应了一声,李延年将车帘放下来,车仗就往东宫而去。

  田蚡下了王太后的车,先去告病,说要回家休养,以防皇上找自己,随即又觉得心里不踏实,跑到东宫去和王太后说话。

  正说着话,就听内侍通报,皇上到了。

  田蚡吓得冷汗直流,赶紧躲在内室去,王太后因为烧了遗诏,心里也有些害怕,当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装作气定神闲的坐下来。

  王太后刚刚坐在上手的凤坐上,刘彻就大步进来了。

  王太后看他的脸色,心中已经猜到了,窦太主必然已经将遗诏jiāo给了皇上,恐怕皇上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王太后想的不错,刘彻确实是来兴致问罪的,但是并不是告诉王太后自己有遗诏,要废了东宫,而是为了她和田蚡私自调走遗诏存档的事qíng。

  刘彻寒着脸,进去之后也不请安,就只是站着。

  王太后被他盯着半天,心里有些发虚,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今儿是怎么了?气xing这么大,看这架势,要找我问罪不成?”

  刘彻没说话,只是环顾了一周,似乎是在找人,王太后因为藏了田蚡在内室,所以就怕他看出什么来。

  当下站起身来,道:“皇上到底为的什么事过来啊。”

  刘彻终于开了口,道:“朕来找朕的好舅舅。”

  王太后心里打了一下颤,装作无事,道:“田蚡并没在我这里,他不是告假了么,这会儿估计在家里休息呢。”

  刘彻笑了一声,道:“好啊,既然舅舅不在,母亲又那么偏袒舅舅,什么事qíng和母亲说也一样。”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扔在王太后眼前。

  王太后乍一看那东西,魂儿都飞了,吓得面无人色,那东西就掉在王太后的脚前,王太后都不用捡起来,也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毕竟刚在不久前,她自己才把这份东西的存档给烧掉了。

  王太后装模作样的道:“是什么啊?”然后弯下腰将东西捡了起来,再装模作样的展开来看,最后装模作样的惊讶道:“这是什么!这是假的!先皇怎么可能这样待我?彘儿啊,我是你亲娘啊,娘待你怎么样,这么多年来,你难道看不出来了?娘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助你登基,你可不能听信谗言啊!”

  刘彻从始至终都在观察王太后的脸色,随即道:“娘才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是不是以前在哪里看到过?”

  王太后登时瞪大了眼睛,后退了一步,将遗诏拽在刘彻身上,嘶声力竭的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你竟然怀疑母亲?我没见过这种狗屁东西!这是假的,假的!”

  刘彻眯了一下眼,道:“既然是假的,母亲又何必如此失态呢?今天早上,母亲和舅舅去了哪里,拿过了什么东西,难道记不清楚了?非要儿子给母亲提点一下么!”

  王太后听了,脸上的表qíng先是怒极,随即笑了起来,道:“彘儿,这确实是假的,若是真的,假的怎么也变不成真的,难道你不清楚么?”

  刘彻看王太后脸上从怒变为喜,对方一定是琢磨出来了,存档已毁,自己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证明这个遗诏是真的。

  刘彻看着王太后大笑,心里一点一点的发寒,道:“母亲,你就非要如此么?”

  王太后转头走到凤坐跟前,道:“我并不是非要如此,是有人bī我,你也看到了,是有人bī我!”

  他说着,似乎是想起了遗诏上的所述,顿时又是气愤,一脚将凤坐的软垫踹翻。

  王太后这本身是无心之举,只不过垫子翻开,里面竟然夹了一块帛布,上面还有些字迹。她本身没在意,但是上面有字迹,而且东宫一直是太皇太后住的地方,若是有东西,也必然是太皇太后留下来的。

  王太后蹲下身,将布捡起来,粗略的扫了一眼,登时睁大了眼睛,随即转向刘彻,手一扬,笑道:“彘儿,母亲这里也有东西要给你看,你来看,这是老太太,你的好奶奶留给你的。”

  刘彻没想到突生变故,就走过去两步,将帛布抢过来展开看,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上面是太皇太后的亲手笔迹。

  竟然和景帝的遗诏如出一辙,只不过主角从王太后换成了椒房殿的主人,陈阿娇。

  老太太在去世之前把刘彻叫到跟前,与他说了几件事,有一件就是留心嬴政,老太太看的出来,嬴政并不是个简单的人,但是他又怕自己多虑,所以只提点了一句给刘彻。

  老太太将锦帛写完,最终没jiāo给任何人,只是估计太皇太后也没想到,最先看到这封书信的竟然是王太后,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

  窦太主和陈蹻还在椒房殿里转磨,楚服过来道:“娘娘,李延年来了。”

  嬴政心中有些狐疑,李延年一般是跟着刘彻,而楚服说的是李延年来了,不是刘彻来了,就觉得事qíng有点不对劲。

  李延年是拿着圣旨来的,众人跪下接旨,让窦太主和陈蹻,甚至是嬴政都没想到的是,圣旨的内容,却是说陈皇后把持朝政,废皇后,收回玺绶,令废后阿娇退居长门宫。

  窦太主听罢已经愣了,道:“不对,为何废掉我的女儿?”

  李延年规规矩矩的宣读完圣旨,只是道:“太主,您就请好罢,这还是皇上百般争取来的,太皇太后的谕旨,王太后的意思,谁敢违抗?”

  嬴政没想到有这样一劫,他极力避免废后的命运,只不过他什么都算到了,无论是名,还是望,就连皇上的宠爱也是集于一身,但事qíng仍然向着不可逆转的轨迹延伸下去。

  刘彻没有去椒房殿,李延年说的不错,废后还是努力争取来的结果,若是按照王太后的意思,那就是让嬴政和窦婴一样,杀头弃尸。

  刘彻有些疲惫,下完了圣旨之后就让李延年备车,要去牢里一趟。

  窦婴没想到皇上会亲自来看自己,有些受宠若惊的跪下来请安,却见刘彻的脸色不对劲。

  刘彻隔着牢门,并没有让牢卒打开,只是席地坐下来,淡淡的开口,这种时候,刘彻的心中有些死寂,道:“窦婴……你知道么,你为了保灌夫,可谓是尽心尽力,但是……你不知道,灌夫的事qíng牵扯出了多少事qíng。”

  窦婴越听越觉得事qíng不对劲儿,道:“陛下,到底是怎么了?”

  刘彻只是很平静的看着窦婴,道:“先皇可是留给了你一份遗诏?”

  窦婴一怔,他没想到这件事刘彻会知道,这件事不论自己还是太皇太后,都是一直保密的,而且在太皇太后走了之后,应该也只有自己一个知道,但还是老实的回话道:“是。”

  刘彻道:“你可知道,这份遗诏,已经被窦太主呈给了朕?”

  “什么!”窦婴惊道:“卑臣不知,这不是卑臣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刘彻叹了口气,喉头滚动了好几下,才道:“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这份遗诏已经被呈了上来,已经公诸于众了,但是窦婴,但是……”

  刘彻看着窦婴,道:“但是尚书大行……没有这份存档。”

  窦婴“哐啷”一声抓住栏杆,道:“不可能!皇上,你要信我,这绝对不可能,遗诏的确是先皇给我的!”

  刘彻猛地长身而起,也抓住栏杆,道:“窦婴,朕信你,但是朕要告诉你,尚书大行没有,没有这份存档!现在已经有人在弹劾你伪造遗诏了……”

  窦婴全身突然泄了劲儿一般,颓然坐了下来,刘彻道:“还不止如此,因为你的这件事,朕刚刚已经下了圣旨……废皇后,收玺绶。”

  “皇……上?”

  刘彻也跟着坐下来,道:“朕无能,朕谁也保不住。”

  “皇上……”窦婴抬起头,看着刘彻道:“皇上不要说这样的话,您尚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相信先皇将朝廷jiāo给皇上,一定也是相信皇上可以胜任的,不像老臣……不像老臣……只是,只是老臣连累了皇后娘娘。”

  刘彻道:“朕心里头不好受,倒是希望你现在骂朕,痛骂朕一顿!”

  窦婴笑道:“皇上,太皇太后的磨练您都已经淌过来了,又何在乎王太后给您的磨砺呢……先帝料到了一切,只是先帝却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皇上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辅国、监国!”

  窦婴说着,退后一步,深深的拜下来,道:“老臣一辈子也没能为皇上分忧多少,下到地下,也愧对先皇的信任,臣……汗颜啊。”

  刘彻坐在地上,看着窦婴一面笑一面哭,一下、两下、三下的向自己跪拜磕头,刘彻眼睛登时有些酸胀,只能坐在牢房的地上,隔着栏杆,注视着窦婴一下一下的磕头,听着那轻微的“咚咚”声,突然想到嬴政和自己说的话,做帝王,要能忍,要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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