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有点心疼的看着她又道:“可当我明白更多的事理,也更了解自己之后,我才知道……我是不会娶你的。”
此话一出,真可谓晴天霹雳。
林诗音错愕的抬起脸,嗓音发紧:“你……你说什么?”
李寻欢尽管心理很难受,却还是实话实说:“如果我还会挂念另外一个人,如果我还会喜欢另外一个人,我也不该娶你。”
敏感如林诗音,当然知道这另外一个人是谁。
她的眼泪顷刻就流出了面颊:“那你是喜欢她多些,还是喜欢我多些?”
李寻欢没回答。
林诗音已然肝肠寸断,她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可我……我的心里没有别人,我可以等你……我会让你知道,你的身边只有我才不会离开。”
李寻欢替她擦掉泪水,无奈的说:“我之所以告诉你,是不想欺骗你,我既然没有与你成亲的想法,便不想耽误你的大好年华……诗音,没有我你也会过得很好。”
林诗音摇摇头,起身道:“不会的……不会的……”
说完她便转身黯然离去。
那瘦弱的背影在晚风中分外单薄。
李寻欢的心,何尝不痛苦,不难受!
他忽然被铺天盖地的歉疚所淹没,那年轻的英俊脸庞上,竟然浮现出许些沧桑的苦楚。
这伤害人的感觉,又怎么会比被人伤害更加好过!
72—76章
<72>
层层的宫门深处,尽是威严肃静。
李寻欢面无表qíng的跟着汪直朝御书房走去,一言不发。
他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召见,却也不想问这无耻之徒。
但汪直却笑眯眯的很亲切,忽然道:“李大人不必忐忑,皇上找你来,是要委以重任。”
李寻欢淡漠的瞅了他一眼。
汪直又笑,停在了御书房外,极有深意的说:“大人,请。”
李寻欢也未理睬他,径直迈入屋内,走到朱见深案前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朱见深从奏折中抬头,微笑:“原来是寻欢,免礼。”
李寻欢起身问道:“不知皇上找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朱见深放下御笔,轻声说:“其实是昨夜宫中遭了刺客。”
李寻欢一惊,抬首看向他。
朱见深摇摇头:“幸而锦衣卫将其击退,但那江湖中人实在武功高qiáng,朕也是损兵折将啊。”
李寻欢心里有些不痛快,问道:“所以皇上是要微臣来保卫皇上?”
朱见深摇头笑笑:“你才富五车,做这事qíng岂不是糟蹋了,朕是听闻汪总管说这江湖中有一个宝物叫做金丝甲,坚固无比刀枪不入,若爱卿能把它寻来,朕也不必太担心那些刺客了。”
李寻欢道:“臣也听闻却有此物。”
朱见深说:”你武艺高qiáng,又懂那江湖中事,派你去寻宝再适合不过。”
李寻欢拱手应道:“是,臣必将替皇上寻到金丝甲。”
朱见深微笑,从案上拿起个盒子,打开来看竟是只晶莹剔透的玉钗,他道:“朕知爱卿不贪功名财物,但这个头钗也是个稀世之物,就赐予你吧。”
李寻欢哭笑不得,竟回绝道:“臣要这女人之物何用?”
朱见深弯起嘴角说:“爱卿不爱花,却爱赏花人啊。”
<73>
南柯正聚jīng会神的吃着饭,忽然听到李寻欢所接圣旨,不由惊奇道:“这宝物你要去哪里寻得?简直天方夜谭!”
李寻欢微笑,并不打算回答这小江湖迷的问题。
南柯咽下嘴里的食物,皱眉道:“汪直分明就是陷害你,皇上分明就是为难你。”
李寻欢说:“皇上若知你这样骂他,一定会后悔送你礼物。”
南柯奇怪道:“礼物?”
李寻欢一抬手,忽然把那只美丽的玉钗亮了出来。
南柯毕竟是女孩子,她看到立刻接过来,开心的拿着玩了会儿,才皱眉问:“为什么皇上会送我礼物?”
李寻欢说:“不知道。”
南柯想了想也便作罢,把玉钗钗cha到发间说:“好看不好看?”
李寻欢淡淡的看着说:“huáng毛丫头。”
气得南柯顿时没了好脸色,不过她很快又露出酒窝:“哥哥,那你是不是会离开京城找金丝甲?”
李寻欢点头。
南柯兴奋的说:“我也要去!”
李寻欢连思考都没有就拒绝:“我公务在身,不能带着你làng费时间。”
南柯脸上的激动之色渐渐退去,不高兴的放下了筷子。
李寻欢道:“你不知道江湖有多危险,还是在京城中等我吧。”
南柯听了也不理他。
对于这个小姑娘来说,外面的世界比什么都要有吸引力。
即使不跟着李寻欢,难道她不会自己去?
如若先找到金丝甲,那以后谁也不敢小看她了。
打定主意之后,南柯又拿起碗筷,大口的吃起饭来。
<74>
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占据人生命的全部?
当我们为爱牺牲时,往往又会友qíng任重,当我们yù孝父母后,却要仁义当先。
你不会明白,我不会明白,南柯也不会明白。
但无论在将来任何时候开始回忆,她都会记得自己在少年时对于江湖冲动的向往。
甚至于很多时候,那向往会超越她对李园一切的眷恋。
或许是幼年时代那悲惨的遭遇让她想要变得qiáng大。
或许是家庭的破碎寄人篱下的尴尬令她更愿意四海为家。
但总之,南柯在自己十四五岁时,第一次背着单薄的盘缠,独自离开了京城。
她知道李寻欢定会发觉自己被跟踪,便没敢尾随其后。
只是听蓝漪说,他这次是打算去趟西安府,想必那金丝甲就在西北。
所以南柯便一路打听着也朝着那个方向进发。
因为害怕遇到什么麻烦,她打扮得如同个少年,没马没车,只得日夜兼程。
好在南柯怕的东西不少,却从不怕苦。
即便弄得疲惫不堪满面尘埃,也还是微笑得出来。
十日后已经夏末秋初,头顶那原本葱茏的叶子已经有些变huáng了。
南柯走在林间的大道上,拿出水袋喝了几口,才坐在石头上休息。
这一路遇见的同路倒是不少,舞刀弄枪的也有,但若想找知道金丝甲所在的高人却是没有。
她擦了擦汗,抬眼看到远处来了辆华丽的马车。
老车夫看到南柯便驾过来问道:“问一句,这儿往太原城还有多远?”
南柯握住剑回答:“我也不是本地人,但据说再行半个时辰就能到。”
车夫点点头,回了里面主人的话。
不料马车的窗帘却又被忽然掀开,露出了张貌比潘安的脸:“原来是你。”
南柯微怔,而后起身往后退了半步,吃惊道:“花蜂……”
自从那日在酒馆见他与赵正义的麻烦后,这人就再没出现过,身为臭名昭著的“七妙人”之一,真是不得不防。
花蜂见状笑了笑:“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一个人不怕遇到危险?”
南柯清瘦的小脸冷冰冰的:“与你无关。”
花蜂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去找李寻欢。”
闻言南柯立即脸色微变。
花蜂笑了:“这江湖中事没有能瞒得住人的,你必然也是要经过太原,不如我捎你一路。”
南柯拒绝道:“不必,我自己会走。”
花蜂摇摇头:“你可知那赵正义也在附近……当日你与李寻欢帮了我,我是不会害你的。”
正在这时,车内忽然传来声娇笑:“死鬼,你在与谁说话,走是不走。”
南柯听到赵正义的名字不禁有些紧张,她又见花蜂还带着别人,反倒鼓起勇气:“那好,我就麻烦你了。”
说完便利落的跳上了马车,坐在老车夫旁边。
花蜂问:“为何不进来,难道怕我吃了你?”
南柯不回答。
花蜂也不纠缠,只是说:“快赶路。”
而后随着马起步,便又与那女子调笑去了。
南柯根本不懂人事,但听到车子里那些yín声亵语还是不禁有些脸红。
但持着鞭子的老人却没有任何表qíng,只剩满脸沧桑。
他边赶着马边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个烧饼递给了南柯。
小姑娘早已饥肠辘辘,见状轻声道了句谢谢,便默默地吃了起来。
<75>
马比人走路会快上许多,天色尚且还微亮着,他们便已经到达了太原城。
自从南柯记事起,除了皇家气派的北京,还并未见过如此大的地方。
抬手看去,也是笔直宽阔的街,参差起伏的高屋建瓴。
她忍不住好奇四处张望,待到马车停下来,面前已是间华美的客栈。
南柯跳下车,礼貌的说了句:“多谢。”
而后便等也不等的打算离开。
可融入熙攘的人群中没有多久,她又面色忐忑的走回来盯着刚刚走出来的花蜂说:“我的钱袋呢?”
这倒把向来不当好人的恶棍问住了。
南柯皱眉又往前一步:“一定是你搞得鬼,我上车前明明还有的。”
花蜂身旁妖娆的女子捂住嘴笑:“小姑娘,你有多少银子,值得我们去拿?”
南柯瞅着他们得体的衣着,有些语塞。
花蜂摇着扇子说:“如果你没钱,我可以管你吃喝。”
南柯不屑的扭头:“算了。”
花蜂对这样小丫头并不感兴趣,他量南柯也跑不出视线,便无所谓的微笑上楼。
没想到留在原地那位朴实的赶车老人却用沙哑的声音说:“孩子,你若没地方去便来和我与马待在一起吧。”
南柯虽机灵,却总是对穷苦人充满好感,她思考片刻便点头道:“谢谢爷爷。”
原来这老人姓张,是花蜂从京城雇来的马夫。
可这一路颠簸西行,却并未被告之要做什么去。
反正张爷爷一届平民百姓,也并不会对那些江湖厮杀感兴趣。
52书库推荐浏览: 连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