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独自等待的滋味总是很煎熬的。
南柯躲在屋里很是紧张,生怕他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
但是除了等待,她似乎也帮不了什么。
南柯从来没有这样自卑与内疚过。
正在心绪烦乱之际,外面忽然想起脚步声,南柯每日修炼内功心法,听觉已比从前敏感很多,她慌张的从凳子上起身,下半刻,就有道倩影推门而入。
是打扮得越发漂亮的顾未央。
她有些傲慢的四下环顾了片刻,而后问:“李寻欢呢?”
南柯回答:“她说要去拜访齐大人,晚上才能回来。”
顾未央问:“是吗,那怎么没带你去?”
南柯说:“那样的场合,我去总有点不合适吧。”
顾未央冷笑:“你不是他未婚妻吗?”
南柯没回答,也没办法回答。
顾未央走得离她更进一步,笑道:“可我怎么听说,你就是他家的一个小丫/环,从未有什么婚约之言,该不会是趁着外出之际勾引主人,想当个正室夫人吧?”
南柯从未被人羞rǔ过,她面露愤怒之色:“你别胡说。”
顾未央道:“你小小年纪,就随意和男人同房,还要我讲什么好听的话吗?”
南柯的自尊感到有些微微刺痛:“够了,我没做你想的那些事,你再说……”
“我再说你就怎么样?”顾未央问:“这是我家,我喜欢说就说,你吃我的住我的,就少装清高了。”
南柯头次遇到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她气得有点手脚发抖,白着脸道:“我只是你家的客人,既然你不欢迎,我走就是了。”
说完转身收拾起自己和李寻欢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就跑出了门。
顾未央面露不忍,静静地站在屋子原地,似乎也是别无选择。
<103>
西安自古以来就是个颇为繁华的城市,南柯抱着行李独自走在街上,面对着那摩肩接踵的人群,心里不禁茫然:她既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李寻欢,最后索xing便找个茶摊坐下,盯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打发时间。
从京城出来的这些日子,对她简直是一场梦境。
先是遇见了王怜花那样的奇人,而后又是李寻欢太令她意外的qíng感。
都虚无飘渺的似乎一碰既碎。
或许只有远远的看着李寻欢与林诗音,拿着自己并不锋利的剑,过那种平淡无奇的日子才是种真实。
“你怎么在这里?”
忽然一声问候打断了她的思绪,南柯抬头看到个书生打扮的陌生男人,不由堤防道:“你是谁?”
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润好听:“这么快就忘了?”
“王……”南柯惊喜的站起身来笑道:“昨晚是不是你放的字条?”
王怜花在易容时极少笑,眼神却带着狡黠:“你觉得呢,你怎么在这里待着?”
南柯叹息:“不知为何,顾家小姐没理由的骂了我,把我赶了出来。”
王怜花道:“那她倒不是个坏人。”
南柯疑惑不解。
王怜花说:“昨夜我听那兄妹俩吵架,才知顾长安一心想要顾未央嫁给李寻欢,见到你之后,已起了杀意,想趁乱嫁祸给极乐峒的人。”
南柯想起顾长安的笑脸,震惊的咬住了嘴唇。
王怜花又道:“我没告诉李寻欢,本想去救你,不料这姑娘倒是动了恻隐之心,让你出来了。”
南柯有些哭笑不得:“那你为何不说?”
王怜花眨眨眼睛:“我若又救了你,你不是对我感激得很吗?”
南柯弯起嘴角,笑得似有些无奈。
王怜花摇摇手里的扇子道:“走。”
南柯奇怪:“去哪里?”
王怜花说:“你若救了李寻欢,他也不是对你感激地很吗?”
<104>
树叶已经快要被风chuī尽了。
南柯跟在王怜花的身后,只能听到靴子踩碎树叶的沙沙响动。
这片林子静的有些恐怖诡异,似乎随时都会窜出毒蛇猛shòu。
但南柯知道,她与这个人在一起,就什么危险都不会遇见。
“那金丝甲真的是被极乐峒的人偷去的吗?”
王怜花道:“嗯。”
南柯皱眉道:“李大哥从来都与他们不合,难道极乐峒的人就是为了报仇而引诱他才偷的吗?”
王怜花说:“没错,但极乐峒的人也没想到这顾长安看着窝囊,却拚死了也想攀上李家,这阵子他招募了许多江湖人士与极乐峒作对。搞得他们彼此都伤亡惨重。”
南柯道:“可顾长安还是没有抢回金丝甲。”
王怜花朔:“因为那金丝甲穿在极乐峒的头子五毒童子身上,吕凤先不肯替顾长安出手,别人也没这个本事。”
南柯听闻五毒童子不仅武功奇高,而且用毒暗器都出神入化,难以堤防。他所配置的毒药全部残忍无解,这武林之内死在他手上的冤魂,可是不计其数。
她想必心中的不安又扩大了很多,皱眉道:“那哥哥遇上他,会不会……?”
王怜花笑:“若论武功极乐峒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可李寻欢够不够聪明,我便不确定了。”
“他不会有事的。”南柯立即回答,而后想了想又说:“我们还是快走吧。”
<105>
此时此刻,在树林深处的一个小院里,摆满了美味佳肴。
白衣翩翩的贵公子端坐于树下,持着清酒淡淡微笑,这的确是种赏心悦目的景色。
可若对面还待着一个獐头鼠目的侏儒,立即就会显出诡异来。
五毒童子名声不小,却极少露面,恐怕就是因为他这副余人相异的模样:明明五官已至中年,却还是小孩子的身材,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站在那里只会让人觉得可怕而已。
李寻欢打量了他片刻,忽然笑道:“既然我已经来了,为何你又不说话。”
五毒童子目光炯炯:“你不喝我的酒。”
李寻欢瞅了瞅杯子,忽把里面的竹叶青一饮而尽。
五毒童子道:“你竟敢喝我的酒?”
李寻欢问:“有酒,为什么不喝?”
五毒童子说:“你不怕有毒?”
李寻欢道:“有酒,有毒也要喝。”
话毕五毒童子忽的便哈哈大笑起来,他那小巧而成熟的脸,在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可怕。
李寻欢淡淡的看着他道:“你怨我杀你门人,偷了金丝甲引我前来,恐怕不只是想请我喝杯毒酒而已。”
五毒童子狞笑:“你说得不错,但我要拿你如何?”
李寻欢道:“你若不想杀了我,就是想收服我。”
五毒童子说:“想收服你的人很多,但不是没座小庙都能容下大菩萨,而且我已收人好处,还是要替人消灾的。”
李寻欢弯起嘴角:“你在中原待久了,就连中原人的习惯也学会了。”
五毒童子道:“没错,我正是想请你喝杯上路酒!”
说完便恶狠狠的伸出手去,以迅雷之势掏向李寻欢的胸口!
李寻欢抬起竹筷,动作奇快的挑起他的手腕,借力使力将起摔翻在了石桌上,顿时杯盘具碎,一片láng藉!
五毒童子立刻翻身跃起,露出手上的钢刺再度攻向李寻欢,同时左手暗器齐法,皆沾巨毒,触之身亡。
须臾之间李寻欢便用一袖卷落暗器,手间银光一闪。
五毒童子的手生硬的停在了他面前。
片刻,颓然倒地。
喉口涌出的血液很快便染红了飞刀,浸透了土地。
李寻欢垂眸看着他的尸身,看到五毒童子眼里那分不可置信,也看到了他嘴角残余的恶毒。
金丝甲就在他的身上。
李寻欢蹲下凝视片刻,却没有行动。
<105>
王怜花早带着南柯追寻至此,他们正躲在暗处观看,忽听李寻欢淡淡的说道:“他恐怕不是五毒童子。”
于是二人只得现身走了出来。
王怜花拿下人皮面具,玩着折扇柄笑道:“真是瞒不过你。”
李寻欢转身说:“你藏得住自己,南柯的呼吸声却实在明显,我怎能不知道?”
闻言南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转而又看看李寻欢,见他毫发无伤才放下心来。
李寻欢说:“你为何不在顾府等我,又出来乱跑?”
南柯yù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我担心你。”
王怜花见状笑道:“还不是那顾长安看上了你这个妹夫,想趁乱除去南柯,那顾家小姐良心未泯,清晨一顿羞rǔ,把南柯气得跑了出来,才算让她躲过劫难。”
李寻欢脸色变了变,最后抬手摸摸南柯的脸:“那我们再不去顾府了。”
南柯点点头,正色问:“他不是五毒童子吗?那金丝甲在不在他身上?”
李寻欢慢慢走到那侏儒的尸首旁道:“极乐峒的人必是猜想我不认得他们峒主,才找人冒名顶替,其实我早已见过他的画像,况且五毒童子诡计多端,决不会如此轻易就来送死,至于金丝甲确实就在此人身上,但恐怕是脱不下来了。”
南柯蹲下身观察片刻,抬头问:“为什么?”
王怜花笑:“此人身上藏毒无数,这金丝甲更是被他淬以剧毒,贸然去脱,恐怕会死的很难看,他们是量自己杀不了李寻欢,才设此毒计想让他葬身在此。”
南柯发着愁问:“那可怎么办。李大哥要怎么跟皇上jiāo差?”
王怜花道:“如今之际,就是要找一个用毒制毒都不在极乐峒人之下的高手。”
南柯茫然的思索了片刻,而后眼睛瞪大道:“我听说有个梅大先生,在毒药方面的研究无人能及。”
李寻欢点头:“不错,梅大确实可以脱得下这衣服,而且现在他也就在这西安城里。”
南柯高兴得起身:“那我们去找他不就可以了吗?”
转而她又有点发愁的说:“可是梅大先生也是七妙人之一,你杀了花蜂,他怎么可能帮你?”
王怜花微笑:“七妙人对彼此皆是无qíng无义,只认好处不讲qíng分,不过若想请得动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52书库推荐浏览: 连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