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毫不掩饰,轻声道:“我要娶南柯。”
话毕,李夫人震惊的几乎有些站不稳,更说不出半个字!
李尚书大怒,竟然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放肆,你原来于诗音便毫无顾忌,已经脏了人家的清白之身,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的事,你说不要就不要,让你表妹怎么见人!还有那个姓南的小丫头,吃我李家几年饭,竟然……竟然……”
他喘息的厉害,像是要晕倒了似的。
李夫人忽然便哭了出来:“这南柯究竟是使了什么妖法,让我两个儿子都……都……寻欢,她可是你大哥看中的人,你怎么这样大逆不道?”
李寻欢捂着脸沉默半晌,而后放下手说:“我是对不起诗音,也是对她有过逾越之举,但她还是处子之身,你们为何说得这么难听?至于南柯要嫁我哥,分明就是娘你和诗音bī的,她没有勾引我,是我自己喜欢她。”
李夫人颓然坐到椅子上,喃喃道:“寻欢啊,人活一张脸,你为了你哥哥,为了你爹,也不能这样做,如果你和南柯有了什么,我们也不会亏待她,便多给她点钱让她走吧。”
听到这句话李寻欢不禁有些生气:“你们究竟把不把她当人看?我和她什么都没有,我就是要娶她,你们要敢把她怎么样,大不了我就去出家!”
李夫人向来对小儿子特别溺爱,惯得他骨子里张扬跋扈,此刻见他真的恼了,不禁擦着眼泪劝道:“你别气,大不了就把她收了房,气坏了身子,像你哥哥似的,可让娘怎么办啊……”
李寻欢实在不想再聊下去,轻声道:“我要明媒正娶。”
说完就转身走了。
李尚书把身边的茶壶茶碗全都扫到地上,气若游丝的骂道:“这个孽障,孽障……气死我了……我的脸迟早要被他丢光……”
李夫人坐在旁边是左右为难,不禁哭得更是心碎。
<115>
细小的雪花从天空中慢慢的飘落下来,落在肩头,而后慢慢融化。
据说这是今年的初雪,似乎也是为了迎接他似的,留到现在才下。
李寻欢疾步走到后院,几乎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举动,可他太清楚自己的父母亲,如果自己态度有那么丝毫的不够qiáng硬,他们就会无端的生出很多办法来,而那些办法,必然无一不是朝着南柯。
少"爷,林小姐刚刚吃了药睡下。"
乖巧的丫鬟在路上一见他,便乖巧的报告。
李寻欢蓦然抬眸,发觉自己又不知不觉的走到这里,不禁无奈的笑了笑:看来需要面对的,就是本分也无法逃避。
轻轻走入林诗音的闺房,竟已弥漫着股药味,再不似当日的粉香。
他踱到chuáng前,隔着纱帐看向表妹憔悴的睡脸,心里很痛,很自责,因而什么话都难以启齿。
倒是林诗音睡不踏实,很神经质的忽然睁开眼睛,瞅见那模糊而熟悉的身影,惊讶的张大了眸子。
李寻欢苦笑:"吵到你了?"
林诗音挣扎着坐起来,虚弱的问道:"表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人跟我说……"
李寻欢忙撩起帘子扶着她道:"今天,听说你病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林诗音轻声道:"只是偶尔感染了风寒,没有关系。"
李寻欢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说道:"诗音,对不起。"
林诗音痛苦的摇摇头,隔了许久才问:"你是和阿柯一起去的西安?"
李寻欢诚实的说:"她去找我,在半路上遇到的。"
林诗音苦笑:"她说不喜欢你,其实还是喜欢,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而我却不能。"
李寻欢道:"对不起你的是我,和南柯没有关系。"
林诗音说:"你待她真好……想让我们都生你的气,而原谅南柯吗?"
李寻欢没回答。
林诗音道:"其实我谁的气也不生,这种事……根本没办法勉qiáng。"
李寻欢轻叹说:"你应该恨我,是我变心了。"
林诗音微笑:"也许你还未曾动心吧,爱并不是件容易理解的事qíng我们小的时候总是把一辈子想得太简单了。"
李寻欢道:"可我对南柯……"
林诗音说:"表哥,你不要说了,我不怨你,我也可以等你。"
李寻欢吃惊的看了她一眼,才明白其实林诗音并未真的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见表哥如此,林诗音又笑:"阿柯现在才十四岁,她若对你许诺,真的比你曾经对我的许诺更可靠吗,我明白……你从一开始就觉得阿柯是你一个人的,大表哥的事qíng让你受不了,让你觉得没办法失去她,我都明白。"
李寻欢陷入沉默。
林诗音忧伤的看着他:"那你真的能忍受失去我吗,你从来就不曾真的爱过我吗?"
李寻欢即无法点头,也无法否认。
林诗音微笑:"你现在这么对我,是因为我心里有你,也许……也许有一天我嫁给别人,你也会难受的。"
李寻欢道:"如果你幸福,我就不会。"
林诗音苦笑:"表哥,你又何必与我说这样的话呢,我可以等……等到你让我死心。"
说完,她就虚弱的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毕竟现在的关系已不同以往,李寻欢坐在chuáng边也多有不变,他实在不忍再冷冰冰的给她一次打击,于是只轻声道:"等我成亲那天,你也就死心了吧。"
说完便起身离去。
林诗音躺在那里,慢慢地从眼角流出泪来,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得孤独与绝望,但是面对李寻欢,却没有办法不坚qiáng。
因为比起失去至形同陌路,也许有痛苦会更容易忍受的多。
<116>
失去是种寂寞,然而所谓得到就真的幸福了吗?
傍晚,南柯洗净了一路尘埃,默默地坐在客栈房间的镜前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眼前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像,令她很是茫然。
不知何时起,眼角眉梢的孩子气已经越来越淡了,南柯看到如今的自己,就会想去记忆深处的母亲,那个南方柔弱而秀美的女人,已最无助的模样惨死在北方的寒风之中。
手中的木梳在失神中顺着长发滑落下去,南柯猛地从回忆里醒了,无奈微笑:如今李寻欢对她这样好,为何还要去想那些恐怖的事qíng?
正在此时,身后的门忽然被敲响。
南柯起身问:"谁?"
一个意外的男声答道:"是我。"
南柯愣了楞,走过去打开门,看着一袭绯衣的王怜花惊道:"你怎么在这儿?没有与沈làng他们在一起?"
王怜花挑眉:"我不必时刻与他们在一起。"
说着便侧身进了屋。
南柯并不讨厌他,甚至极为欣赏王怜花绝世的才华,她只是很疑惑:"那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怜花不回答,反而问:"李寻欢呢,回家了?"
南柯点头。
王怜花道:"你可知这样一来他原本的未婚妻要恨你,他的父母也不会喜欢你。"
南柯给他倒了杯茶,轻声说:"我都知道,但我阻止不了他。"
王怜花的目光深沉,话也很毒:"那你可知就连沈làng和朱七七也觉得你们不相配。"
南柯苦笑着陪他坐下:"就连我自己也觉得。"
王怜花看看她,忽然又微笑出来。
南柯瞅着那漂亮的脸,心里不安:"怎么了?"
王怜花凑近道:"我却觉得李寻欢很有眼光。"
南柯尴尬的笑:"是吗?"
王怜花说:"自然,我看过的女人,多到你想不出来,我说你不错,你就不该怀疑。"
南柯问:"哪里不错,像我这样的人,最平凡了。"
王怜花笑:"你长得可爱,只可惜妆容举止太过纯朴无味,你很聪明,但是却也没学过什么见得了人的本事,你非常勇敢,不过计谋不足难以自保……"
南柯也失笑:"听你说的,越听越糟。"
王怜花又道:"不过你清醒冷静,我还未发现能有什么迷惑你的事物,就连你最喜欢的李寻欢,你待他也是满心的凉薄。"
南柯失声辩解:"我没有。"
王怜花问:"一个少女对待自己的qíng郎,不应该是浑然忘我一心热qíng吗?你呢?"
南柯面色惨白,移开目光:"我就是这样,我不喜欢兴高采烈的,也没什么值得兴高采烈,但我对李大哥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王怜花笑:"你误会了,我反而觉得你这样很好。"
南柯不语。
王怜花轻声:"这世上的诱惑如梦如幻,能清醒以待不是很难得吗?小姑娘。"
南柯回答:"并不是所有人都浸心名利qíng爱。"
王怜花问:"那仇恨呢?抱负呢?这些难道不是更狂热的追求吗?"
南柯轻声道:"我身世疾苦,能好好的活下去就够了,你说的东西离我很遥远。"
王怜花弯起眼睛笑:"我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南柯问:"你千里迢迢追着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怜花直言不讳:"我看上你了,我想收你为徒。"
南柯震愕。
117—120章
<117>
“你是说真的吗?”南柯回神后惊讶的问道。
王怜花弯着嘴角,一双水眸静静的看着她。
南柯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了明亮的光彩,她从未想过这样神奇的事qíng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忽然间便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的希望。
王怜花又道:“我一直想找一个传人,将我的本事学去,这江湖已不值得我留恋,但是空空的走,也会使我产生很多遗憾。”
南柯激动的站起身来:“我会用心学的,我会的。”
王怜花笑:“你当然要用心学,而且你不可以成亲,甚至不可以在出师之前再与男人有什么瓜葛。”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让南柯傻在了原地。
王怜花也起身,走到她身边,很温柔的拿起南柯的一缕秀发,说道:“现在你还小。当然看着李寻欢百般好,但我不仅会教你武功。也会教你如何成为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到那个时候,你才会发现现在的自己是有多傻多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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