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定是不能的。
就在贾母考虑着要如何封锁消息时,元姐儿便过来了。
“老太太,听说太太回来了,还病倒了?我能去瞧瞧太太吗?老太太,求求您了,这般多日子没见了,我也想太太了。”元姐儿面露担忧之色,倒是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的迎姐儿一脸的笑意,及至见着那拉淑娴也在此,忙不迭的的冲了过来,鹦鹉学舌一般的道:“我也想太太了。”
那拉淑娴没好气的拿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嗔怪道:“想我了,怎的不去荣禧堂瞧瞧我?说的好像谁拦着你不让去似的,说白了还不如你自个儿偷懒不愿意跑一段路,竟是巴望着我过来瞧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哼!”
迎姐儿一脸的不明所以,她原就不聪慧,说白了其实就是天生迟钝,故而完全听不懂那拉淑娴方才那番话中带话的话。愣了半天,迎姐儿只歪着脑袋瞅着那拉淑娴,奇怪的问道:“迎姐儿是小丫头没错,可太太为啥说迎姐儿是骗子呢?迎姐儿没骗人,小哥哥才骗人了!”
对于迎姐儿抓的重点彻底无奈了的那拉淑娴索xing拉过她,笑问道:“你小哥哥又怎么你了?他最近不是一直在外头忙活吗?骗你甚么了?”
“骗了!小哥哥骗迎姐儿说,弟弟很快就会长大陪迎姐儿玩,可都过去好多好多天了,弟弟每天都在睡觉,一次都没陪迎姐儿玩!”提到这个,迎姐儿尤其愤怒,想她都已经做好准备弟弟跟自己抢爹娘抢哥哥抢吃的喝的玩的,结果呢?
臭弟弟只会睡大觉!你倒是来抢啊!!
“淑娴,你索xing带迎姐儿去你那儿住几日罢,正好可以给你解解闷。”贾母略有些不悦的看了那拉淑娴一眼,这迎姐儿没听懂不代表她也没听懂,只是既然那拉淑娴不曾明说,她也不好硬要掰扯,索xing先将人打发走,余下的事儿倒是好解决。
“行啊!”那拉淑娴也不yù在这事儿上头同贾母掰扯,虽说她打心底里认为没有不让儿女去看生病母亲的道理,可甭管怎么样如今倒霉的都不是她,在她的立场上还是装傻充愣比较好。毕竟,大房有贾赦负责气死人不偿命就已经够了,她还是消停一点儿罢。
当下,那拉淑娴便领着迎姐儿去了荣禧堂,至于元姐儿究竟能不能如愿以偿的去梨香院看望王夫人,也就只能随缘了。
值得一提的是,待傍晚时分就传来消息,元姐儿还是去了梨香院,不过也只有她去了,珠哥儿被贾母严厉禁止去探望病中的王夫人,除非等王夫人病愈。当然,同样被严厉禁止的还有琏哥儿和十二,甚至贾母还特地唤人来荣禧堂支会了一声,特地叮嘱那拉淑娴和迎姐儿都不准去。除却其他几个都是孩子抵抗力差之外,限制那拉淑娴则是因为她常同璟哥儿在一块儿,万一过了病气,再传给璟哥儿,贾母绝对会疯的。
考虑到贾母的承受能力,那拉淑娴果断的应承了下来。当然,最关键的是,那拉淑娴一点儿也不稀罕王夫人,左右昨个儿刚见过面,短时间内完全不想再瞧见她。
又半月之后,李大夫终于确定王夫人的确怀了身孕。
确定怀孕其实并不是甚么好消息,这之前尚未确诊时,李大夫碍于王夫人有可能在怀孕中的缘故,开的都是一些太平方。所谓太平方就是及其讲究一个细水长流,形象一点儿就是,明明一帖药就能起作用的,换成太平方起码要喝下去十贴药。且费时费力不说,还费钱!
当然,没人会心疼那点子钱,只是因着没能好好治疗,王夫人在短短半月间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更是无比憔悴。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喜脉被确定,之后的日子对于王夫人而言不亚于水深火热。
因着先前的病qíng尚未完全好准,王夫人永远都是头重脚轻的,完全不能下地不说,还常常半夜里再度烧起来,根本就睡不好。加之她怀着身孕,孕吐反应格外的激烈,也因着孕吐反应极为激烈,她压根就吃不下任何东西。即便勉qiáng塞下了一些,回头一准能连同胆汁一道儿吐出来。
又过了十来日,等王夫人怀孕两月之时,她的病总算是好了,起码不再半夜里起烧了,可惜孕吐反应却仿佛愈发的激烈了,从最开始的进食后孕吐,发展到了闻着味儿就吐得天昏地暗。甚至周、赵两位姨娘都被满屋子的酸味儿熏得吃不下饭去。
虽说是没人会心疼两位姨娘,可再这么下去也不得了啊,莫说肚子里的孩子了,就连王夫人本身都会出问题。不过,也因着王夫人病愈了,贾母解除了不得探视的禁令,只是多半人都仅仅是应景似的去瞅上那么一眼,结果还没带上片刻就被熏都头晕目眩,马不停蹄的跑了,且再也不曾看第二回。
凡事都有例外,起码珠哥儿和元姐儿没有半点儿的嫌弃之意。虽说俩孩子皆忙得很,却也每日里都去梨香院请安问好。又因着王夫人睡眠时间不定的缘故,俩人经常特地跑来后,却碰见王夫人睡着,便gān脆只在窗户外头瞄上一眼,丝毫不敢打扰。
对此,贾母颇有怨言,仿佛是责怪王夫人折腾自己不说,还折腾她的心肝宝贝儿的孙子孙女们。不过,有贾敏在跟前打岔,倒是没出甚么旁的状况,贾母也是说过了这事儿就算是过了。
不过,那拉淑娴却是颇为赞赏那俩孩子。虽说王夫人如今的那模样的确是不怎么好看,屋子里的气味也不好闻,可旁人嫌弃也就罢了,若是连亲生的儿女都嫌弃了,且不是令人心里发寒?尤其往深处想想,也许当年王夫人怀珠哥儿和元姐儿时,也是同样的辛苦呢?
“呕!真的太可怕了,我又被珠大哥哥拖去看二太太了!”正当那拉淑娴思考着如何让哥儿姐儿们明白怀孕生产的不易时,琏哥儿一脸菜色的跑了进来,张嘴便是控诉。
那拉淑娴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调侃道:“哟,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咱们的琏二爷。我说琏二爷,你是不是走错地儿了?来这儿做客吗?”
琏哥儿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琏儿来看娘呢!娘您真好看!”
“少给我油嘴滑舌的,这一天天的也不知晓在忙活些甚么,先前起码每日晚间还能瞧见你,这阵子索xing就玩失踪了。要不然荣庆堂那头来人说你歇在了珠儿的院子里,我还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学人家离家出走了呢!”
对于孩子大了不由娘这种事儿,那拉淑娴其实还是很能接受的。可前提是孩子“大”了!
在那拉淑娴的心目中,起码要等十七八岁娶了媳妇儿以后才算真的大了罢?琏哥儿今年不过才十二岁,满打满算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要让那拉淑娴接受“儿大不由娘”这种事儿,也是蛮难的。
“这不怪我!”琏哥儿忙上前半蹲下,抱住了那拉淑娴的腿,仰着脸一副委屈的模样,哭诉道,“都是琮儿弟弟不好,先前我每次碰到不会做的功课,他都会帮我……咳咳,教我做。可自打两月前开始,他就不理我了!我被先生连着训了好几回,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舔着脸往珠大哥哥跟前凑,巴望着他能教教我……娘啊娘啊娘,琏儿老可怜老可怜了!”
说起来,撇开只存在记忆之中的瑚哥儿,琏哥儿才是那拉淑娴这一世头一个孩子。虽说并未真正经历过怀孕和生产,可仔细想想,当初要不是有琏哥儿在,那拉淑娴绝不会融入得那般好,还同贾赦那般的融洽。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拉淑娴是真的将琏哥儿当成了心头宝。
“你呀你!”那拉淑娴伸手捏一把琏哥儿的小脸蛋儿。已经十二岁的琏哥儿,早已褪去了小婴儿肥,又因着他身量修长相貌俊俏,看着完全已经是个小少年郎了。那拉淑娴不由的在脑海里回想起刚来之时,看到的那个张大嘴巴嗷嗷哭喊的小孩崽子,登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娘不生气了?”琏哥儿虽说看着比迎姐儿聪慧许多,可事实上却还是个天真纯良的孩子。在他看来,笑了当然就表示不生气了,同样的哭了就是伤心,都不带旁的注释的。
见状,那拉淑娴不由的在心中暗暗感概道,也亏得宜妃娘娘转世投胎时喝了孟婆汤,不然就算是十个琏哥儿都不够宜妃娘娘折腾的。
想到这儿,那拉淑娴索xing提起了王熙凤:“娘问琏儿一个事儿,那位王家姐儿,你究竟是欢喜呢,还是感觉一般般呢?”
“欢喜欢喜!琏儿欢喜着呢!”都不用思考,琏哥儿便一叠声的道,“凤哥儿又聪明又漂亮,还特别会来事儿。娘,您替琏儿给王家下聘好不好?求求您了,琏儿可欢喜她了。”
“哟,方才还担心我生气了,一转眼就欢喜上了?”那拉淑娴没好气的道,“怪不得老太太总是不喜欢我和二太太,敢qíng就因为这个呢!”
还真别说,至少在这一刻,那拉淑娴格外的理解贾母。想也是,她虽说这辈子没当过婆婆,可上辈子却是当过的。只不过,她并不曾挨到十二大婚,故而这所谓的婆母颇有种有名无实的感觉。当然,即便上辈子她真的当过婆婆,也完全不具备参考xing,毕竟那时候她贵为一国之后,即便独子成亲后,也不可能住在一起,偶尔见一次面铁定是恭恭敬敬的,完全无需担心婆媳矛盾。
“娘您想太多了。”不曾想,听了那拉淑娴的话,琏哥儿却很是不以为然的道,“老太太对您的印象好得很呢,成日里都说您嫁给我爹实在是太糟蹋了,就我爹那混账东西,合该打一辈子光棍,也省得一天到晚的祸祸人。”
“浑说甚么!”那拉淑娴没好气的给了琏哥儿一下,有些话贾母说的,换成琏哥儿却是大不敬了。即便只是学舌也不可以。
“我已经很委婉了,老太太骂得可厉害了,基本上每日里不骂上个十来遍,她都没心qíng吃饭睡觉。”琏哥儿极不以为然的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行了行了,老太太既是喜欢,就让她说去。记着,有些话她能说你可不能,学都不准学!”那拉淑娴又好气又好笑,“我却是不知晓,老太太对我的印象竟会那般好?”
“其实罢,我觉得倒不是老太太对娘你的印象有多好,而是老太太实在是太讨厌爹了。”琏哥儿小大人似的重重叹了一口气,仿佛深深的为有这么个蠢爹感到心塞。
那拉淑娴被逗乐了,笑得前俯后仰,几乎笑岔了气。恰好此时,窗户外头的院子里传来小丫鬟唤琮哥儿,只没过多久,十二便打了帘子走进屋里,见着屋里头的琏哥儿,十二诧异的挑了挑眉:“哟,这不是琏二爷吗?好久不见了,真是稀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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