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跑[红楼]_苗苗1988/寒小期【完结】(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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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高良鹏冷不丁的就在早朝上发难,弹劾曾任从一品太子太傅的张家老太爷张淄潼。

  高良鹏,寒门子弟出身,空有一腔报国之心,却并无太出众的能耐。又因着他为人处世不够圆滑,屡屡因小错而得罪旁人。也至于如今已六旬年纪,却仍仅仅是从六品的御史。

  泰安帝倒是无所谓,弹劾高官这种事qíng,一年到头总是能碰上几十次。而只要并非污蔑,哪怕最终并不曾弹劾成功,御史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因此,泰安帝只示意高御史朗声道来。

  问题就出在贾赦身上。

  身为正一品殿阁大学士,又承袭了一等将军爵位,外加还是泰安帝跟前一等一的大红人,贾赦非但有上早朝的资格,更是立于诸臣之前,离上前弹劾的高御史仅有三步之遥。而彼时,听得这货弹劾他家老泰山,贾赦只怒目圆瞪,周遭的杀气不要钱的狂飙的,忽的身畔的几位大臣连着后退的几小步,唯恐一不小心惹到了这个煞神。

  下头的动静那般大,泰安帝能没看到?

  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贾赦,泰安帝再度示意高御史道来原委。

  “回禀圣上,臣弹劾张老是有真凭实据的。其一,张老为官时有诸多不妥;其二,张老教子不严,教子无方;其三,张老当年急流勇退,实乃心虚,臣……”

  贾赦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蹦出来喷道:“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我那老泰山是翰林院出身,一路从翰林院做到内阁,最后得太上皇看重才得以出任从一品的太子太傅。若是我老泰山为官时有诸多不妥,太上皇能让他当上太子太傅?你到底知不知道甚么叫做太子太傅?!”

  所谓太子太傅,便是专门教导太子之人,也就是太子的授业恩师,更往深处说,那就是太上皇为前太子准备的幕僚。

  前太子自襁褓之中就被立为皇太子,周遭的一切皆是最为金贵的,包括身边之人。在前太子尚未被废黜之时,太上皇对于他的用心绝对堪称慈父表率,也因此,张家老太爷能够当上太子太傅,就已经证明了张家老太爷的为人是被太上皇所认可的。

  “贾恩侯,闭嘴。”泰安帝幽幽的出声,用眼神示意再开口就要将他丢出去。

  贾赦这才勉qiáng退回了原处,却仍是用眼刀子不停的甩向位于中间的那蠢货。

  高御史擦了擦额间渗出的冷汗,凭良心说,贾赦怒起来还是很恐怖的,可在害怕之余,他的脑海里却仍是回想着前几日之事。若说他是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那么像贾赦这等纨绔子弟便是蒙祖荫的。这一刻,高御史有意识的忽略了贾赦其实也是通过科举入仕这一点。

  “回禀圣上,方才贾大学士所言极是,张老当年可是太子太傅!”高御史意有所指。

  这话一出,满朝皆不由的窃窃私语。

  其实,罪名甚么的压根不重要,这是有人要借泰安帝之手对付前太子的旧部了。而拿张家作筏子倒也未尝不可,毕竟,张家老太爷在多年前便已离开朝堂,哪怕曾有些香火qíng,这些年过去了,也散得差不多了。至于张家那三位老爷,因着张家大老爷曾在家闭门数年,如今论官职还当属张家二老爷最高。

  然而,之前任正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的张家二老爷,去年间因职务上的一些差错,被降了半品,如今是从三品的太仆寺卿。

  泰安帝思量至此,便已明白了高御史的用意,或者应该这么说,是明白了隐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的用意。

  其实这事儿说白了很简单,泰安帝虽已继位,可因着继位时间尚短,外加头上还有个太上皇立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尚未完全坐稳这个龙椅。而那些人要做的便是趁他位置尚未稳当之际,挑拨他与太上皇之间的父子qíng。至于张家老太爷,甚至是去年间因错被降职的张家二老爷,皆是倒霉的试金石罢了。

  当然,比张家更倒霉的是御史高良鹏,不愧是年少得志却一辈子不曾高升的蠢货,竟是半点儿不曾察觉到,这事儿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得玩完。

  “继续说。”泰安帝保持着一贯的冰山面瘫脸,语气平静毫无起伏。

  高御史微微一愣,在他的预想里,听到“太子太傅”这几个字,泰安帝不管怎样都应该露出些不忿来,毕竟相较而言,前太子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而泰安帝虽说有太上皇的传位圣旨,可到底比不上当了几十年太子的前太子。

  “是,陛下。”饶是如此,高御史仍是不敢不答,当下就将他事先预想好的话一一讲述出来。

  对比高御史给张家老太爷所罗列的三条罪名,严格来说,哪一条都无真凭实据,却又哪一条都隐隐透着异样。

  为官时多有不妥,指的是张家老太爷当年所任之职位。太子太傅这个位置,搁在前太子尚未被废黜之时,当然是极为崇高的。可惜的是,前太子到如今也不曾有任何封号,反而让泰安帝上位了。

  又说张家老太爷教子不严、教子无方,当然是指张家大老爷因爱妻之死闭门数年,以及张家二老爷屡次因bào脾气在任上被人拿了小辫子。

  至于当年张家老太爷忽的急流勇退,明面上是为了教导天资聪慧的外孙十二,可这个理由完全不被人所采纳,也难免会令人浮想联翩。

  好不容易等高御史将张家老太爷的罪状一一阐明之后,等待许久的贾赦终于逮着机会再度怒喷。

  “太子太傅原就是太上皇所认可后,让我那老泰山任职的。你这话的意思是,太上皇识人不清,我老泰山不配当这个太子太傅?既如此,你就该在去年间就上折子弹劾,却不是弹劾我老泰山,而是弹劾太上皇识人不清!”

  “甚么教子不严、教子无方?张家一门都是翰林,若是这般都是错,那我相信,全天下当爹都希望自己摊上教子无方的罪名!呵呵,再说了,律法中有哪一条是关于教子不严、教子无方的?真要像你说的那般,我家老子合该死后都没法安息,毕竟我那愚蠢的弟弟一辈子都没gān过一件像模像样的事qíng!”

  “还有那甚么心虚……你脑子给驴踢了是不是?我家老太爷退出朝堂时,早已年过六旬。对了,也就是比你稍微年轻两岁。这以往,我倒也认为他老人家退得太早一些了,可如今看来,没错!这人呢,还真是不能不服老,一老脑子就容易出问题。早早的退下来,也免得在早朝之上犯蠢丢脸!”

  贾赦一口气不停歇的喷了许久,莫说被喷得怀疑人生的高御史了,就连始终旁观的文武百官并皇室宗亲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至于高座之上的泰安帝,始终保持着面无表qíng的状态,心下却已经开始思量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其实仔细想想,哪个都有嫌疑。若是泰安帝和太上皇产生了矛盾,那么皇室宗亲里好些个亲王郡王就再次拥有了机会。而较之他们,说真的,泰安帝更怀疑尚在幽静之所的前太子殿下。

  诚然,张家老太爷曾经是太子太傅,可谁都知晓,那是曾经了。况且,张家早在多年之前,便因着守孝的缘故回了祖籍,且等回京之后,就改变了立场,虽未再度站位,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家早已背弃了前太子。更别说,在这之后前太子两次被废,张家却无一人出面为他求qíng……

  泰安帝深深的认为,就凭他对前太子的了解,那位太子二哥还真不是一个宽宏大量之人。

  用曾经背弃过自己的心腹,离间父亲和弟弟之间的感qíng,怎么算这笔账都不亏本,不是吗?若是成功了,那自然千好万好。哪怕不成功,又有几个人会怀疑到他头上呢?毕竟,张家老太爷曾经是前太子的心腹幕僚。

  抱着这样的想法,当贾赦再度忍不住开口喷高御史时,泰安帝并不曾出言阻止。直到贾赦闹够了,泰安帝才平静的道:“贾恩侯所言极是,朕亦是这般认为。”

  #一代宠臣贾恩侯#

  毫不夸张的说,当泰安帝说出这话时,在场诸人心头都蹦出了这句话。甚么叫做宠臣?这就是!贾赦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到泰安帝这般看重,明明他就是个混不吝!

  偏生,贾赦听得这话并无任何异样,只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上前谢恩道:“圣上您果然有眼光!”

  在场诸人:“……”这真的是在夸奖泰安帝吗?贾赦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倘若贾赦是会在意旁人腹诽之人,他就不会这般厚颜无耻了。事实上,在谢恩之后,他只回到原位,拿目光森然的扫视着高御史,仿佛在说,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打击报复甚么的,在官场之中是很正常的行为。可此时的高御史却忍不住汗流浃背,只因贾赦的目光实在是太yīn森狠戾了。况且,当着当今圣上、皇室宗亲、文武百官的面,贾赦都敢如此明晃晃的威胁他,那背地里呢?

  一瞬间,高御史想了很多很多,却唯独没有想到另外一个可能。

  那就是——贾赦坑人从来都是当面坑害的,他不玩拐弯抹角这一套。

  当天退朝之后,高御史如同被人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浑身湿漉漉的,连头发都是汗津津的。孰料,就在他勉qiáng起身打算离开之时,忽的脚下被人一扳,旋即背后传来一股子巨大的力道,整个人就直接飞了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一个狗吃屎。

  高御史直接摔晕了过去。

  脸朝下这种摔法,最有可能的就是将鼻梁摔断,问题倒不是很大,可高御史到底是年过六旬之人了,这么一摔,基本上就告别官场了。

  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愣了一下,旋即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位于高御史后两步的贾赦面上,包括已经起身离开龙椅的泰安帝。

  贾赦一脸的无辜:“怎的了?哎哟!高御史你怎么了?我的天呐!快去请大夫!怎么就摔了个狗吃屎呢?不对不对,这该叫甚么?摔了个大马趴!对,就是这个。话说,你们看我作甚?不是我gān的,真的不是。”

  现有吃过亏的人一脸血的趴在这里,在场之人哪里还敢跟贾赦硬杠?也是到了此时,他们才忽的想起……

  ——贾赦他是个混不吝了!!

  比起旁的重臣会使用各种yīn谋手段,贾赦是那种会趁你不注意,在你头上套上麻布袋狂揍一顿的痞子!

  这要是被贾赦反弹劾一次,哪怕最后落得削官罢职的下场,都无妨。可若是贾赦不顾脸面的gān出了甚么丧心病狂的事qíng来……

  他不要脸,旁人还要呢!!

  相较于瞬间怂了的在场诸人,泰安帝估计是最淡定的那个。当然,也有可能他已经被弄懵了,只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冰山面瘫脸让他不至于qíng绪外泄。在脚步略微一顿后,泰安帝平静的离开了朝堂,至始至终不曾对贾赦那近乎明目张胆的行为发表过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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