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微笑道:“是不是只要看着我,肚子就饱了?我可饿得很了。”
他嫣然一笑,眼波流转的嗔了我一眼,收回手去,笑道:“我去做饭了。”
数日未归,庭院里积了层薄雪,房间里也积了灰。一边扫着地,一边看着厨房上面升起了烟火,有点家的样子了。
因为我这升起了炊火,附近的人就都知道我回来了。隔天就有不少人来看病配药,俱是附近村落的居民。他们看了门上的喜字,回去一说,商量好了在同一天来我这里道贺。
这里居住的不是农夫,就是工匠,没有高门富户那种女客不见人的规矩,我便让红儿出来见客。
这里的女子俱是些村姑,就是有些美貌的爱打扮的,穿的也都是布衣荆钗,就是颜色鲜艳些。而红儿虽然穿的颜色甚是朴素,衣料确是最好的那种。再加上皮肤极白,又矜持着微笑不语,众人皆以为他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当下便有人笑说:“难怪林大夫看不上我们这儿的姑娘,原来定下了这么漂亮的娘子。”
因为红儿很是温柔平和,那些妇人和姑娘家都对他心生亲近之意,便和他攀谈闲聊。他说了我们商量好的说辞,只说他是附近城镇里的人,早就和我订了亲,因我要守孝三年,所以到最近才成亲。我没有亲人了,所以在他家完了婚。
我确实是三四年前来到这里,老头子对外也说我没有亲人了。而我这数个月的时间,出门回来后,身上总穿着簇新jīng致的衣服,他们本来就猜测我去看什么姑娘了,所以众人也没有生疑。
他们都知道我平日冷淡,最不喜欢人多吵闹,贺完了喜很快又一同离去了。那些妇人们见红儿温柔和顺,又和他相约着一起绣花赶集什么的,让我一阵好笑。
客人们一走而空,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倒忽然有些冷清。我们相视一笑,开始收拾客厅里用过的茶碗。
他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我从背后拥着他,含笑道:“你若是觉得厌烦,不需要应付他们。反正他们已经习惯我的无礼了。”
他摇摇头,“我没有觉得厌烦。”
“那你真的打算和她们一起绣花还有赶集?”
他偏头笑道:“不可以吗?”
抓住机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也笑道:“随你高兴。”
他脸有些红的又转了回去,“我自然还是喜欢在家里陪着你,不过偶尔也会和她们出去。”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高兴。过普通人的生活,和人jiāo流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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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知道东方不败模样的人其实很少,日月神教的普通教众虽然时常也跪拜那个假替身,可是应该没有人敢看他的模样。只有一些地位较高的教众知道他的长相,所以虽然这里离黑木崖不远,我却并不太担心。
他大概也同样不担心,江湖人上门看病的时候,他也不会特意回避。还隐隐有保护我的意思。
他曾经提出教我习武,我一是觉得自己年纪已大,很难学出什么成就了,二是因为中医博大jīng深,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做别的事。所以总是笑言说,有他在就行了。其实本来我也并不担心,我用毒用药已经很纯熟了。
刚送走一个病人,门口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我:“林大夫…”
我抬头一看,是秀兰,有些奇怪的问:“你爹的关节痛又犯了吗?我上次开的药应该还没有用完吧?”,她爹行动不方便,每次都是来找我上门行医的。
她摇摇头,“药还有,是我娘让我送点新腌的咸菜来。”
“是谁来了?”,红儿听到声音,从厨房走了出来。
我微微一笑,对秀兰道:“这是我娘子,你还没见过吧”,又对红儿说:“娘子,她是秀兰,也是村里的人。她送了些咸菜给我们,你先拿去厨房吧,还要把篮子还给人家。”
红儿笑着点了点头,给秀兰倒了杯水,才接过了篮子,转身去了。
我和往日一样,并不和人寒暄,只是低着头仔细推敲一个药方。
秀兰待红儿走远了,才有些涩然道:“林大夫,我听说你成亲了…林夫人她…很漂亮…”
我抬起头来,微微笑道:“她的确很好,很温柔贤惠。对了,我又给你爹配了一个月的药,既然你来了,就顺便带回去吧。”
“可是我身上没有带钱”,她为难道。
我摆摆手,“乡里乡亲的,你就先拿去用吧,那药是我自己采的,又没有花什么钱。”
“那…我下次送钱来吧”,她伸手接过药包,有些羞涩道:“林大夫,我…”
红儿已经拿着篮子折返了回来,把篮子还给她,微笑道:“秀兰妹妹,谢谢你了,还让你特意跑了一趟。”
来的时机刚刚好,秀兰见他来了,也不再说话,告辞离去了。我微笑的牵过他的手,让他坐在我膝上。
他轻轻笑道:“你好像很受姑娘家欢迎,昨天李媒婆还说,以前好多姑娘看中了你,托她来说媒呢。她还让我把你看紧一点。”
我乐了,捏捏他的鼻尖,“那你就把我看紧一点吧。”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抱在一起,好不温暖。
说是以夫妻相称,其实什么仪式也没有过。
我是现代人,看过太多的恋爱,同居,一夜qíng,结婚……什么都可以反悔,所以可以不把这些当一回事儿。
可是这里不一样。你若牵了一个姑娘的手,或者看了一个姑娘的脚,就必须要娶她。
红儿虽然不是女人,可是他是东方不败,而我和他上了chuáng。
他虽然从未说过不许我娶妻,可是我没有想要离开他,或者伤害他。
原本想要给他提供一个清静的地方,想要带他脱离悲惨的命运。可是在谷里发生的事qíng,让一切都脱了轨。
我不再是像原本打算的那样,对外假装他是我的妻子,而是内心里确确实实已经把他当成了我的人。莫名其妙的,我就打算这样和他天长地久了…
虽然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因为那个人是他,他聪明,温柔,专qíng,又长qíng,我想要拥有他的爱qíng。
和他认识这么久,拿了他的荷包,穿了他做的衣服,但我除了一包药粉之外,好像什么也没有送给他过。
快过年的时候,我拿了一小块金子,到金匠那里,让他帮我打成两个光滑的指环。除了我们的名字,一只指环里面刻了“执子之手”,另一只里面自然就是“与子偕老”。
这个时代的科技很不发达,但是手工业者的技术却堪称完美,比如一个小小的金匠就能打出极其复杂华丽的首饰。刻几个字则普通多了,他大概没有见过有人打造如此简单的东西,还试图说服我打点别的比较体现他技术的首饰。
我一向不喜欢身上有多余的东西,huáng金更是俗气已极。
可是,我的父母在结婚时,就是jiāo换了一对金戒指,这固然有那个时代的原因,可是几十年来他们从不摘下,更没有想过要换更名贵的戒指。
年三十的时候,把戒指放在了我们的枕下。放完了鞭pào,我们一起守岁,守着守着就上了chuáng。激烈的运动过后,相拥在一起睡去,哪里还记得守岁的事qíng。
初一早上起chuáng,我先到院子里放了一串鞭pào。他收拾chuáng铺后,来到我面前。伸出握拳的手,在我面前打开,微微嗔道:“这是什么…里面还有字…给我的吗?”
他的掌心里是两只一模一样的指环,这里没有人带这样简单的东西。
我拉过他的手,把一只带在他的无名指上。当时只是大略的估计了一下尺寸,没想到还挺合适的。另一只自己戴上,“在我的家乡,成亲的两个人会戴一对相同的戒指。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用金子打了一对戒指,咱们一人一只。算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他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微微低下头,靠进了我怀里,双手和我的手牵到了一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8章
虽然拒绝了学武,他还是教了我一套练气的法门。因为他的说辞打动了我,懂得了练气运气,就可以将内伤了解的更加清楚,也更容易找到解决的办法。
听说刘正风因为勾结日月神教(此处离黑木崖很近,所以附近的人都称之为日月神教,而非魔教)长老而被杀时,我正在给一个武林中人刮骨疗伤,而红儿和村里的姑娘妇人们去赶附近的集市去了。
我只是想,原来到这会儿了,而他,一心拿了从集市上买的东西给我看,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当真是不理江湖事了。
虽然到我这里治病的江湖人甚多,可是没什么我熟悉名字的人物,所以也没什么江湖的感觉,就觉得是一群糙莽汉子。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没有人愿意得罪医生,谁能没个病没个灾呢?所以即使是些糙莽汉子,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
偶尔有不守规矩的,被我用药教训了两次,也就老实了。我的名气虽然不如平一指,但是我不像他那样为难人,他们自然愿意来找我治病。
红儿买了丝绸和丝线,打算绣一chuáng龙凤呈祥的红锦被,那一般是新婚的人用的。
这让我知道了,他心里向往婚礼,每个普通女人都会有的婚礼。
瞒着他买了凤冠回来,他看见的时候,哭了,哭中又带着笑,埋头在我怀中不肯起来。
他亲自做了嫁衣和我的婚礼服。
没有别的客人,因为在别人眼里我们已是成了亲的,在这里,举行两次婚礼是不合时宜的。
而且,我很不爱人多,他也一样。
都没有长辈,在老头子坟前磕头行了礼,晚上在房间里喝了jiāo杯酒,上了铺着大红锦被的chuáng。
因为这个,我想起了应该到他父母坟上去拜拜。
“我这个样子,怎么有脸去见父母…”,自从和我回来之后,他第一次露出这种沉静淡漠的表qíng。
自宫,无后…在这个时代的确是大不孝…
我也静默了片刻,也觉得无言以对。虽然我不信鬼神,但是这是观念的问题,没法改变。只好把他拥进了怀里,无声的安慰他。
这事儿我也就不再提了,不过他好像特别重视我的意见,隔了几天主动提出要去他父母坟上扫墓。
“不过我从黑木崖上下来这么久,他们找不到我,可能会在那里守株待兔。如果我动手杀人,你会不会介意?”,他不无忧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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