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新月的身体瘦销,如若柳扶风。这样的她还是最适合白色。孝期的时候,穿白色的孝衣,再加上她娇怯的神态,会让男人对她充满了保护yù。这不,当初将军府里唯二的两个男主子可都对她动了心。
不过只要年轻,皮肤好些的,穿什么都不会难看的。她这一身也确实不难看,即使是瞧不上新月的人也只得承认,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只是新月脸上那怯怯的神态,怎么那么让人不顺眼呢?是了,这可不就是家中那些狐媚子们争宠时常有的神qíng吗?搞的家中的男人就以为你把她怎么着了,就觉得你凶狠,她可怜。啧啧,这个新月还有一点正室该有的端庄体面吗?还有一点曾经是格格的尊贵吗?还真是让人大开了眼界了。
这时门房唱名的大声报道:“三品轻车都尉他他拉骥远之母瓜尔佳氏到。”
这正是雁姬与骥远之前商量好的说法。女人是很悲哀的,出嫁前是“某小姐”,出嫁后是“某夫人某氏”。这出了嫁又被休了的,就只能称为“某氏”了。其实雁姬还可以将诰命放在“某氏”前面,只是她与努达海已无关系,实不愿在与他有什么牵扯了。
别以为这是因为她清高了或者怎么样,要知道当初他他拉家给的银子和庄子,她可是毫不犹豫的收下了的。只是他他拉家做事的确不厚道,她为了避免麻烦和别人的算计,也不愿意与将军府再有什么名分上的牵扯了。
至于这诰命所带来的好处,比如用来吓唬人,让人不敢打她那两个田庄子的主意之类的,她可是想都不想就用了。
这个时候已有贵族开始圈地,驱赶平民了。若雁姬真是白身,当初骥远远在边疆,而珞琳已嫁人却还不是当家人,真没人能给她撑腰,她也保不住那田庄子。当初这个诰命身份,倒是给她帮了不少忙的。
听到雁姬来了,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投注到门口去了。只见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妇人,扶着丫头的手,缓缓的迈步走进来。不少女人心下计算,这骥远都二十四五了,这雁姬最少也四十出头了吧?这保养的可真好。
只是指望雁姬和新夫人打擂台的人未免有些失望,雁姬只是穿了一身寻常的湖蓝色旗装,发型配饰也简单,只有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项链,那珍珠看起来个个又圆又大,应该价值不菲。看来这瓜尔佳氏过得很好。
她这一身打扮很寻常,一点也不喧宾夺主。看看她再看看新月,就觉得新月好像是张牙舞爪的打了一拳,然后落在棉花上了,连声响都没听到。
这一个把对方当做对手,想要争奇斗艳,另一个根本不在意,只是随份从时,这两人的心xing相比,当然就高下立现了。
珞琳见她来,已经快步迎上去了,笑容满面的扶住了她的另一边手臂,大将军的一双儿女已经向众人表明了他们对已经下堂的额娘的态度了。
雁姬的眼神并不避人,堂堂正正的与众人对视。看见相识的,就略微弯弯唇角,略微颔首,当作打招呼了。自然从容的仿佛她从未下堂一样。不少人心下暗赞,瞧瞧这气度。再看那新月又委屈又怯怯的神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下堂的是她呢。
直到走到众人面前,雁姬微微向努达海与新月点了点头,就与他们擦肩而过。走到老太太面前福了福身,微笑道:“老夫人这几年身子还好?”
有很多人眼都不眨的盯着看新月和雁姬会面的场面,看雁姬只是随便的一点头,就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而努达海和新月的神态,就值得玩味了。
努达海上次和雁姬见面还隔着屏风,两人可以说是当真许久没有见过面了。这么一见,就勾起了努达海往日的许多怀念。二十年可不是二十天,有多少日日夜夜,就有多少回忆。里面甜美的,幸福的,更占了大多数。想到这些,努达海心中的愧疚和懊悔就更深了。
至于新月,看到雁姬还是当初她离开将军府时的样子,像是这几年都没变过。这和她预期的很不一样。这脸色自然就有些变了。这变化还被好多紧盯着他们的人捕捉到了。
男人们不爱八卦,也不会随意谈论人家家的是非。女人们可不同了,关系好的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这大将军眼光真差,论相貌,心xing,气度,雁姬都胜了新月不止一筹。新月唯一取胜的,就是年轻。
说到这里,女人们又不由的有些泄气。这男人可不就是爱年轻的吗?管你再好又怎么样,还是禁不住喜新厌旧这四个字。
“好,好,雁姬,你来坐到我身边”,老太太也有几分激动了。面临儿子和儿媳的选择时,她当然是选儿子的。只是这儿媳当初对她确实孝顺,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这老人希望家里越来越好,希望儿孙都有好前程,可还没有市侩到不念一点旧qíng的程度。
她看看雁姬,再看看新月,心下就不免有些嘀咕。这新月这几年不仅没有帮上努达海的忙,还老拖他的后腿,让他耽于享乐,不知上进了。不像那雁姬,却是有帮夫运的,让努达海没有后顾之忧,每战必胜的。新月私奔的那一次,努达海才第一次打了败仗。莫不是,新月的命不好吧?想她全家都死了,只剩了她和克善,那一次克善得了伤寒,还差点没熬过去。成婚几年,身子并无问题,却一次都没有怀上。莫不是,她命太硬了?克父克母克子?那克不克夫呢?
老太太想着这些,不由得低头沉思,面色变幻不定。只是,自从新月私奔战场之后,所有的事qíng其实都已经由不得他他拉家选择了。他们也只能顺势而为,为这新月造势,以求在坏事里寻得最好的结果。
珞琳趁着老太太沉思的时候,对雁姬耳语道:“额娘,我特意让人送去的梳头娘,你怎么没梳那新发式?”
雁姬心说,赶流行太丢人了。好看归好看,可一眼望去,十个妇人里面有七八个都梳这种发式,那发式又显得繁复无比,加上头饰还珠光宝气,看多了不腻歪吗?还不如平平常常的。
不过看珞琳也梳着这个发式,显然不能说实话,“这是你哥哥的婚礼,额娘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的gān什么?再说这将军府有新的当家人,咱们不好喧宾夺主。”
“哼。额娘,你gān什么那么给她面子?就是给她没脸就怎么样?”
“她那爱哭爱跪的xing子你也是知道的,万一惹哭了她,她今儿也来这么一出,到时候咱们也丢脸,又搅和了骥远的婚礼吗?索xing别去理她。”
“额娘,我听你的。咦?额娘这窜珍珠项链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昨儿你哥哥巴巴的捧来了。我想着他一个小伙子去买首饰实在不容易,就给他面子今儿就带上了”,雁姬微微笑道,“和我说了半天话了,去伺候你婆婆吧。一会儿骥远行完礼大我就走了。明儿你要是有空,就去我那庄子上。你哥哥和我说好了,明天会带着新媳妇去奉茶。”
“好,额娘,我一定去。我也要喝新嫂子敬的茶。”
第8章
在骥远的婚礼之前,我已经和骥远说过了,不会穿命妇服去参加婚礼。这也算是给他他拉家面子了。毕竟若是我穿了命妇服,新月就必定要向我跪拜了。而我若不穿,那么她不行礼混过去倒不是什么大错。
一个男人或立了战功,或是政绩优良,他老娘和老婆就可能被封为诰命。这诰命是为了奖励这老娘抚养了一个好儿子,让他成了材;是为了奖励他老婆在他为朝廷忙碌的时候,帮他尽了孝道,抚养了子女,管好了家业,让他无后顾之忧。
所以现在新月若想要诰命身份,就该让努达海去立功。她却把努达海笼络在家里,天天沉浸在qíng爱里。努达海比雁姬还大几岁,年纪可不轻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像huáng忠那样,一把年纪了还勇猛非常的。
所以,努达海能打仗立功的时间实在不多了。想要在朝廷里做官搏政绩,那可比武将打胜仗还难。
听珞琳说新月因为没有诰命在身,婚礼那天要向许多人行礼,而感到很委屈。努达海还很惭愧,好好的安慰了他,说她原本是尊贵的和硕格格,是他拖累了她。
这两个是互相拖累吧。
这新月不是骨头很软,很喜欢给人下跪的吗?其实那时候她也知道自己身份尊贵,给谁下跪都会让别人心理不安,万分惶恐吧?结果无论求什么,别人也只得答应了。其实,下跪和眼泪都是她达到目的的手段吧?
现在没了尊贵的身份,正正经经的该给人下跪的时候,她心里不舒坦了吧?
嘴上说着什么“别把我当成什么格格,把我当成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吧”,心里其实是很为自己个格格身份自傲的吧?后半句倒是真心话,她是真的想当努达海的女人。
要是她诚实一点应该这么说,“我是尊贵的和硕格格,我想成为你们的家人,你们应该万分荣幸。”
珞琳叽叽喳喳的来给我参谋,让我那天穿什么衣服,怎么梳妆打扮。连骥远都送来了首饰。我明白他们虽有让新月难看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为了我。让我在众人面前从容漂亮的出场,既不落魄,也不可怜,更不苍老憔悴。让别人明白,我虽失了丈夫,却仍有一双给我撑腰的好儿女。让谁也不能看轻了我去。
去了将军府,新月果然没给我行礼,反而不知道愣愣的在想什么。我也不理这对夫妻,只是上前和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坐在了她身边。间或与其他的女客打打招呼,闲聊两句。
珞琳趁没人在我身边的时候告诉了我她最新探得的qíng报,说是老太太今天因为衣服的事qíng训了新月一顿。因为她觉得新月的打扮有些招摇了。新月虽然年纪很轻,但今天毕竟是以新人长辈的身份来招待宾客的,还是端庄稳重些好。
结果新月哭诉说她这么认真的装扮,只是不想丢了将军府和努达海的面子。毕竟女客中不是诰命的很少,而她再不注重仪表,不是让人看轻了将军府吗?
老太太就说装扮倒也罢了,但衣服还是换一身吧。毕竟今天新娘子也穿红,作为长辈冲撞了颜色,不大好看。
新月就哭说她这是正室的红,不是新娘的红。毕竟这是她嫁给努达海以来,将军府第一次大宴宾客(这几年将军府因为流言的关系,分外低调,连老太太做寿都是摆个家宴而已),她也是第一次作为将军夫人在众人面前亮相。不穿正室的红色,难道还穿其他颜色吗?
老太太不管说什么,她哭着都有理由反驳回去。后来老太太有点被气着了,又看她哭得不像话,要是哭肿了眼睛让人看出来,那就更不好看了。只得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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