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抄录了,拿给元chūn去看了。
之后又是一些夸赞之词,每人各得了一些赏赐,无非书墨金银之类。
丑正三刻时,便有太监请元chūn回銮。元chūn亦舍不得,只是别无他法,只得含泪着告别去了。
元妃省亲的当晚,我忽然做起梦来,梦中是大夫为病人诊病的场面,诊的正是我近日在医书中研究的一种病。梦中望闻问切都看得很清楚,连切脉这样的东西我似乎都在梦中感觉到了。甚是奇妙。一个病人换完竟又有另一个,一晚上的梦中竟看了十个病例实诊,略有所得。连从未尝试过的诊脉似乎也抓到了一点感觉。
早上醒来以后,摸摸额心,东西已经没有了。看来癞头和尚是打算这样履行诺言了。这样学虽然不错,就是有些辛苦,若没有长生气傍体,我非得累死不可。
吃了午饭想要休息一下,便听到宝玉掀了门帘进来,“好妹妹,才吃了午饭,又睡觉?”
宝玉极在意我的身体,我知他此时是必不许我再睡了的,争不过这个混世魔王,我只好爬起来,坐到桌边,给自己倒杯清茶清醒一下。
见他脸边有一道胭脂,便伸手替他擦了,开口道:“你还改不了这吃胭脂的习惯么,仔细舅舅看见了剥了你的皮。”
宝玉一笑便开口问我扬州城里的奇闻轶事,还有一路的风光见闻。我来去的时候都没有心qíng看什么风景,不过也知道是宝玉怕我瞌睡才有意找我说话,所以说不得胡编一些路上的风光见闻什么的说与他听,也逗他一笑。
谈谈笑笑着,宝钗进来了,笑道:“你们说什么呢?也说与我听听?”
刚要开口,就听到宝玉房内一片声嚷,吵闹起来。侧耳一听,又是李嬷嬷不知为什么挑起袭人的错来。袭人年后曾回家一趟,回来就病了,今个儿还躺在chuáng上呢。
我最不耐烦别人在我旁边吵闹,宝玉要去看,被宝钗拦住,“你别和你妈妈吵才是,她老糊涂了,你多让着她吧。”
宝玉道:“我知道了”,便提步进房了。
我和宝钗跟在身后,见那李嬷嬷正拄着拐杖骂袭人,什么难听的话都从嘴里出来了。袭人本就生着病,此刻白着脸站在地下被她骂得哭了起来。
宝玉劝说她,她却骂得更凶。
这个不知本分的东西,我看了心里不免恼火,面上却不动声色,和宝钗一起劝她,她倒拉着我们大诉委屈,唠唠叨叨说各不清。
正巧凤姐儿经过,连说带拉拉走了李嬷嬷。我大松了一口气,和宝钗互视一笑。
劝慰着袭人,她待人向来宽厚,今天真是无妄之灾了,赶巧那个李嬷嬷心qíng不畅,多半是在哪里赌钱输了钱了。
晚上仍是一夜的梦,还是同样的病十例。因为有了昨天的例子,我在梦中也调集身体的长生气运转,便不觉得太疲倦了。梦中的病人变换不同的样子,男女老少都有,大夫也不相同,各有所长所短,所开的药方也有细微差别,我便在梦中好好的研习,醒来之后也思索不止。
有人来报说史家小姐来了,从我到贾府以来,老太太也时常接她过来同我们一起玩,早就是熟惯了的。她xing子活泼开朗,又有几分淘气直率,我倒很喜欢与她相处。
正想着便见宝钗与宝玉便相携着进来,我笑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可知道史妹妹来了么?”
宝玉笑道:“我们从宝姐姐那里来的,已得了消息了,便来这里找你的。史妹妹每回来府中,都是第一个来找你的,又与你住在一起,在你这里等便对了。”
正说着,湘云一阵香风似的跑进来,“林姐姐,宝姐姐,二哥哥,我来了你们怎么也不在老太太那里等着我?”
我听她口齿不清,“二”哥哥念的好似“爱”哥哥一般,忍不住发笑。众人忙追问原由,听我一说边都笑起来,只那湘云追着我满屋子的跑。
是笑得肚子疼,只笑嚷着:“好妹妹,饶了我这一遭吧。”
宝钗和宝玉也拦着湘云,笑劝道:“就饶了她这一遭吧。”
四人正难分难解,前面来传我们去吃饭,这才丢开了手。
晚上湘云照旧住在我这里,我又是做了一晚看病的梦,还是同一种病症。
第16章
夜里仍旧作梦梦见那种病的十个案例,我知道作为一个好的大夫,学多少实践都不算多。因此即使这些症状脉象药方我已经烂熟,仍然在梦里仔细研究。因为个体的年龄,体质的不同,或者病人有着其他的病发症的不同,用药由略微的差别。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被压着,一睁眼,原来是湘云的一双藕臂在搂着我睡。她自小就是丫环陪着睡得,因此也养成了抱着人睡的习惯,连我也习惯了。这个时代没有抱枕,倒是挺遗憾的。
因为习惯了晚上运长生气,现在倒也并不觉得累。而且因为不断的运气一晚上,这两天的长生气竟然又进境了些。不过我仍然闭上了眼睛,又睡去了,好几天没有纯粹睡觉了。
天色大亮的时候,湘云还没有醒,我半梦半醒间感觉宝玉进来了,他见湘云的手臂都在被子外面,便叹道:“睡觉还不老实”,一面说一面轻轻替他盖上。
我翻身问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宝玉笑道:“这天还早呢,你起来看看?”
见外面果然已经大亮了,就对宝玉说:“你先出去,等我们换了衣服再进来。”
宝玉听了,就转身至外边去了。
我唤醒湘云,然后紫鹃雪雁并湘云的丫环翠缕进来伺候我们穿衣梳洗。宝玉复又进来,就着我们用过的水梳洗了,又缠着湘云给他梳头。湘云被他缠得无法,只得给他编起了辫子。我暗暗好笑,总觉得宝玉这个孩子,看见谁眼里便只有谁。对黛玉已经算是比较特别的了。
我披上披风,到院中呼吸两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宝玉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还不忘对我说:“林妹妹,衣服披风裹紧些,早上凉。”
我含笑点点头,便出去了。随便走了走,正待回去的时候,听到宝玉房中袭人在和宝钗说话,抱怨宝玉对姐妹们太没有分寸礼节。这话大概深合宝钗的心意,她们便在一起说起了体几话。我转身走开了,袖中拢着的风月宝鉴却有些发热。拿出来一看,又是一首七绝,便想起是红楼梦里黛玉嘲讽宝玉的一首诗。这风月宝鉴是好东西,在我眼里看到的是诗词和指示,在别人眼里却只是面寻常的镜子。
袭人和宝玉生了一天的闷气,我只作不知,也不去理会。湘云那个妮子就是个马大哈,完全没有往自己身上联想。难得她来,我便带着她去宝钗和姐妹那里解闷儿。
第二日,到宝玉房中去时,果然看见了他叙的歪文:
“焚花散麝,而闺阁始人含其劝矣,戕宝钗之仙姿,灰黛玉之灵窍,丧减qíng意,而闺阁之美恶始相类矣.彼含其劝,则无参商之虞矣,戕其仙姿,无恋爱之心矣,灰其灵窍,无才思之qíng矣.彼钗,玉,花,麝者,皆张其罗而xué其隧,所以迷眩缠陷天下者也.”
于是提笔把那首七绝写上:
“无端弄笔是何人?作践南华<<庄子因>>.
不悔自己无见识,却将丑语怪他人!”
丢下笔去老太太那里了。
话说着宝钗的生日就要到了,湘云着人从史府拿来了她的女红,打算给宝钗作生辰之仪。老太太也喜欢她稳重平和,拿出了二十两银子要凤姐儿给她半生日酒。
二十一日时,老太太就在内院里搭了一个家常的小巧戏台,并无一个外客,只有薛姨妈,宝钗,湘云是客。
老太太先让宝钗点戏,宝钗就按照老太太的喜好,点了一出。然后又让众人各点了一出。直到上酒席时,又让宝钗点戏,宝钗就点了一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
宝玉最烦热闹的戏,见她点了这一出心里便老大不乐的,就向宝钗抱怨。
直到宝钗细细的说这出戏的好处,又轻言慢语的念出那支《寄生糙》,他方才觉得好,我在一旁也听着觉得甚为有趣。
“漫揾英雄泪,
相离处士家.
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
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直至晚散时,因为老太太深爱戏子中一个做小旦的和一个做小丑的,就命人带进来,原来一人十一岁,一人才九岁,大家叹息一回。又拿出果ròu和赏钱给她们。
凤姐走到那个小旦身边,笑道:“这孩子的扮相活像一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
我知道定是这凤辣子拿我取笑了,那孩子和黛玉的面貌的确有些相似。别人猜到了都不说,就是湘云这个有点缺心眼的妮子立刻嚷出来了,“倒像林姐姐的模样儿。”
众人听了这话皆笑起来了,我也微微一笑道:“真的么?那我要仔细看看”,把那孩子叫到身边,牵着手仔细看了一回。到贾府的女孩子命运都不怎么好啊,暗叹了一回,笑着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既然她像我,那我要再赏她一回。”
老太太听了很是欢喜,“你自赏你的。”
老太太话音一落,紫鹃便拿了一吊钱给我,我递给她。她要向我磕头,被我拉住了,“我不比你大多少呢,不敢受你的礼,你再去给老祖宗磕几个头罢。”
老祖宗见此更是欢喜,晚宴也就圆满结束了。
因我与宝钗原比别人更亲密,所以本打算单独给她办顿生日酒的。只是没想到今日闹得这么晚了,只得作罢,等着她一道走,又把我近日所做的一个香包给她做礼物。我平日忙着看书和别的事qíng,甚少做这些东西。一样东西往往做很久,不过慢功出细活,东西做的很可以拿出手了。宝钗素知我的习xing,知道给她送这个香包是万万难得的,便也有几分欢喜。
只是不知这日宝玉与湘云闹了什么口角,湘云闹着要回家,被我劝住了,愤愤地在我房里睡了。晚一点的时候,宝玉进房里来,湘云仍不理他。要和我说话,我见天色晚了,便道:“有话明日再说吧。”
宝玉颇有些无趣的走了,我也不去理他。他也渐渐长大了,我也就不像他小时候那般纵着他了。
第二日袭人过来,拿着宝玉写的东西让我看,还说宝玉在房里不理人。原来是几句谒语,我便拿与湘云看了。正巧宝钗进来,便也同她一起看。
一张是:
“你证我证,心证意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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