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景色是越发美了,虽然不再是花团锦簇,但金jú盛放红叶如火的风景也让人觉得震撼。林彦行的不满,偶尔几个眼神都是投向两边的枫树。
过些日子,等枫叶再好些和东方一起来看。林彦想着就笑。
不多时到了林平之暂居的院子,林彦摘掉了刚才落在衣服上的一片红叶,整整衣衫,上前去叩响了门。
“何人。”
“我是林彦。”
门开,林福那张憨厚老实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神qíng,对着林彦行礼:“大少爷。”
林彦虚扶起来林福,笑着往里头走,边走边道:“你是林府的管家,论道理我与我父亲都不是林府的人,我担不起这个称呼,你也随着教中人叫我大公子好了。”
“我原是伺候二老爷的,也只是伺候二老爷的。”
林福的声音平缓低沉,说的不快,但却说得很坚实。林彦没立刻反应出来他说的二老爷是何人,但转瞬就明白。
他说的,是自己的父亲。或者说,是这个身体的父亲,林彦的父亲。
这话说出来似乎很怪,但他穿过来本就不是寻常事,有些东西自己明白也就得了。
有心问问自己父亲的事qíng,倒不是林彦好奇,而是想了解一下然后回去说给桑四娘听。纵然自家小娘亲从来不曾主动提起他的爹爹,但林彦却知道,能让娘亲拼着跟家人反目孤身一人替他带儿子,定然是爱到深处,深到不能想,不能提,提起就会疼。
“那便随你了。”左右是个称呼,林彦虽是想跟林家撇清,可林福即是说自己是伺候父亲的那边是要与别人不同,“只是若是以后见了大伯父……”
“既然见到了大少爷我自然不会回去。”
林福截断了林彦的话,林彦也不计较他失礼,只是笑笑,却没说是否答应。
他没看清楚过林福,再看清楚之前,他不会答应任何事。
“平之呢?”
“与蓝姑娘一起。”
林彦一愣:“可是蓝凤凰?”
林福低头道:“是,平之少爷最近不知在何处遇到了蓝姑娘,就记在了心上,今儿让我去请蓝姑娘来,现在正在他们估计后头院子里呢。”
原想着是林福找那蓝姑娘有事,没成想是林平之那个小东西惦记了人家姑娘。
不过蓝凤凰可是五毒教之人,用毒用蛊的法子多得很,林平之又是个罗嗦爱招惹人的xing子,万一惹了蓝凤凰不快,那后果怕是会很严重。
林彦停了步子,对林福道:“时候不早,你自去张罗些饭来,我只去后头瞧瞧便不用带路了。”
林福应了声便离开,林彦也加快了步子往后院去。
眼见着就到了饭点儿,他去瞧瞧就要赶紧回去,不然东方不败怕是会直接把晚饭省了的。
这院子不大,走过了不长的走廊就能看到空旷的院子。倒不是教中人苛待林平之,只是现在林平之也到了练武的年纪,这院子里就算摆些花花糙糙到最后也会被毁掉,倒不如不摆也看着慡利。
而院子里花糙最多的当属东方不败,但人家有林彦这个尽职尽责的管家,每天不辞辛劳的浇花修树,自是不用自个cao心。
林彦站定了看这里头,就看到一身蓝色衣裙的蓝凤凰正躲在石桌底下,正好对着林彦,小丫头看到林彦先是高兴地想要喊,但是下一刻就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还在摆手似乎让林彦不要盯着她瞧。
林彦有些迷糊,突然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一身青色缎衣的林平之正捂着眼睛趴在树上数数,似乎很认真的模样。
捉迷藏?林彦上辈子小时候都是被家长关在屋子里学习,长大了过了年纪也不好意思跟着孩子去玩,也就是进到医院里工作的时候陪着住院的孩子玩过几次,但许是年纪大了,明白不了其中的乐趣。
但既然是在玩耍,林彦也不扰了他们,朝着蓝凤凰笑笑便飞身上了房顶,站在瓦片上瞧着。
林平之数到了一百就放下了手,开始左右张望起来。林彦在心里轻笑,也不知道是他们谁出的主意玩捉迷藏,这么空的地方能藏得住谁?林平之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躲在石桌底下的蓝凤凰,但他却没出声,而是满院子转悠起来,若有其事的喊着蓝凤凰的名字,难为他每次和每次的音调都不一样。
但最后林平之还是把蓝凤凰“找”到了,笑嘻嘻的蹲在桌子底下看着同样蹲着的蓝裙少女:“找到你了,咱们说好的,我赢了三把你就把那个纸给我。”
蓝凤凰嘟嘟嘴巴:“谁说的,我可没说过这话。”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我又不是大丈夫……”
眼见着蓝凤凰要反悔,林平之皱皱鼻子眼睛里就开始积攒水气。蓝凤凰从小就陪着任盈盈,见多了的是心思缜密稳重大气,哪里见过林平之这般说哭就哭的家伙。
有些慌神,蓝凤凰就想站起来,却忘记了自己正蹲在桌子底下,这一直腰就直接磕了脑袋。
“哎呀!”
林平之吓了一跳,他本就是吓唬他的,毕竟在家里他有什么不顺心的事qíng只要对着娘亲装装可怜总会得到想要的。这一吓,他也撞了头,两个十来岁的小东西现在都停了各种心思,只是各自抱着脑袋。
林彦站得远站得高,是看不清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的。从他这边只能看到石桌先震了一下,又震了一下,他觉得奇怪,怕两个孩子打起来,于是飞身下了房顶快步走过去,然后就见到了泪眼汪汪的两人。
“怎么了?”林彦让他们坐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他们当中,一手一个帮他们揉着头。
林平之没说话,蓝凤凰道:“没事,我们捉迷藏呢。”
“是她先说话不算数,我才……”
“我没说话不算数!你想要那个纸给你就是了。”蓝凤凰狠狠瞪了林平之一眼,从腰间的锦袋里拿出一张纸扔在林平之手里,然后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林平之却全当没瞧见,笑眯眯的收了,然后就扭头拉着林彦的手摇起来:“小哥哥,我很久没见你了,你这次留下来陪我吃饭吧。”
“怕是不行,我要回去伺候教主的。”
林平之一听教主两个字,脑袋里就浮现出那个红衣绝色但是脾气一点都不好的漂亮哥哥,便不再说话,很乖巧的点点头:“那小哥哥你去吧,下次来记得跟我玩。”
林彦笑着揉他脑袋:“我还有个事qíng问你……”想问问林平之是否知道林震南计划的那档子事,但看着那双澄澈到能一眼看到底的眼睛,林彦觉得自己问不出口了,“……罢了,下次再说吧。”
跟林平之拉了勾勾保证过些日子自己回来,林彦就带着蓝凤凰离开了。林平之坐在石凳上晃dàng着腿,等林彦的身影不见了以后才从凳子上蹦下来,左右环视了一下,而林福此时从门廊里走过来,林平之笑着摇摇手上的纸:“福叔!”
林福也不再是林彦面前有些木讷的模样,走过来摸摸林平之的发髻,满脸爱护。林福对着这个自己看护长大的孩子与旁人不同的:“小少爷真厉害。”
林平之笑笑,将纸递过去,林福拿过来展开,上面一串串奇怪的字符映入眼帘。分明就是当初蓝凤凰从林彦处拿走的那张糙稿!
当初只是远远的看到蓝凤凰拿着这张纸在研究,没看清晰,没想到真的是……
“这些是什么?我怎么不认得?”林平之探过头去看,然后皱皱鼻子。
林福眼神黯了黯:“其实我也是不认得的。”
“那福叔要它作甚?”
“我不认得,但是有人认得……”
林福的眼神有些茫远。
那时候他还是刚入府的毛头小子,因着一些事qíng被阖府的人瞧不上,但最后却被一个看起来xing子冷冷淡淡的少爷挑走了。伺候他吃饭,伺候他安枕,少爷教会了他认字,送了他武功心法,待他好到了极点。而这种文字,他不认识,却在少爷的桌上见过。有圈,有弯,怪得很,听少爷说是一个叫做“阿国”的文字。
没想到,能在黑木崖见到少爷的儿子,还能见到这种文字。
林福低垂眼帘,看来少爷当初jiāo代自己的事qíng现在总算能办成了。
“福叔?”林平之拽拽林福的袖子。
林福收敛了神qíng,笑着看着林平之:“小少爷这次帮了小人大忙,晚上小人新教小少爷一套剑法可好?”
“好!”费了那么大劲还磕了脑袋,林平之就是为了等林福这句话。
至于那张纸……林平之笑眯眯的想,福叔既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他就当做自己不知道,有时候知道太多也是不好。
比如,他在出逃之前偷听到了林震南与手下人的对话。
比如,刚才林彦太过分明的yù言又止。
全当做茫然不知,未免不是种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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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彦并没有把蓝凤凰直接送回竹楼,而是早早的就跟蓝凤凰分开了。
耽误的工夫太多,他现在恨不得飞自家院子里头去。
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林彦推开了院门,便看到那个红衣男子正站在树下抬着头望着微红的叶子,却没瞧他。
“东方。”林彦走到对方身畔,却没得到回应,而是被一个东西扔了满脸。
拿下来瞧,却是一方丝帕,但绝不是自己或东方不败用的,上头的香粉味道大到能熏死人。上头还用娟秀小楷绣了首诗,最后分明就是自己的名字。
“这是从哪里来的?”林彦大概能想到原因,但还是故作不知的问了句。
东方不败清冷的眼睛看向他,嘴唇抿得紧紧的:“从墙外头扔进来的。本座倒是不知道,林总管魅力倒是大得很。”
林彦随手把那方帕子丢了,也不管这上头到底有多少女儿家的心意,林彦现在只想着眼前这人:“我只想着如何迷倒东方就是了,旁的人我不管,也管不清。”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挑了挑眉:“你嘴巴倒是油滑。”
林彦也觉着自己说的话太过腻人,现在也只是笑不说话。
东方不败瞧着他,轻轻别了眼。他倒也不是真的生气,毕竟几年时光,这人在自己身边,东方不败自认能把他看得通透。这人看着温和实则固执,认准了就没有回头的可能,而对待自己也足够真心实意,东方不败自是不信他会沾花惹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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