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着青衫的小少年离去的背影,男人眨眨眼,然后笑了笑。
笑意到了眼底,衬得那双眸子分外好看。
偷偷取了来两大坛子酒来,林母不饮酒,也不让林彦喝,但也会在家里藏着些。林母说要留着给自家孩子以后娶媳妇的时候拿出来,现在就被他偷了,还是跟一个注定不可能当他媳妇的家伙分着喝掉了,不晓得回去以后小娘亲知道了自己还能不能有命在。
林彦哼哧哼哧的抱着酒坛子,小身板一晃一晃的,到了溪水边就把酒放在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喘气。
李方白从树上跳了下来,或许这人真的修炼到身轻如燕,林彦抬头看到的是红衣男人缓缓落下,衣衫微微飘动,乌黑的发丝轻轻飘散开,清冷的眉眼在夕阳下却是柔和了很多。
这人,能把随随便便的动作都做得极美,却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女子芳心。
这句话在林彦的脑袋里打了个转儿就被他自己扔了出去。
也不理会略微失神的林彦,李方白缓步走到酒坛旁,手微微一扬便将其中一坛送进了溪水中,坛子似乎是重重落下,却未见丝毫水花,半个坛身都埋进了溪底的沙石中,但坛子丝毫没破。
“喝凉酒伤身。”林彦低声嘟囔,上辈子当医生的职业病。
“你怎么这么婆妈。”李方白斜了他一眼,便直接伸手抓起那坛没有放进溪水的酒坛子,看看林彦拿来的酒杯,哼了一声,“这般小怎么过瘾。”直接扔掉,掀起盖在坛口的大碗就当了酒碗,倒满,然后大口倒进嘴里。
林彦看的目瞪口呆,上辈子加这辈子,他头一回见到有人这样喝酒。在林彦的逻辑里,酒这玩意儿只能细细品,大口灌下去是绝对要把喉咙烧着的。
电视上演的不算,那些人喝的全是水。
晶莹的酒液顺着唇角流出一些,微微湿了衣领,但男子浑然不介意,喝完,长出口气大喊一声:“慡快!”
林彦把手指放在唇边:“莫要喊,若是被我娘听到寻了来,这酒你就别想接着喝了。”
李方白脸上有了兴味,晃晃酒坛子:“怎的?这酒是你偷的?”
“是拿的。”林彦义正言辞,不过眼睛却是瞟向李方白举着酒坛子的手。自己抱着都费劲,这人两根手指就拎起来……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呵。”
“你别笑,不告而拿才是偷,我这只是借出来的。”反正自己娘亲也是准备留给自己的,嗯,还有自己未来媳妇。到时候自己给她找个如花美眷,想来她也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个男的把酒分了。
李方白也不继续追问,又倒了碗酒,递给林彦。
林彦看看酒碗,又看看盯着他的红衣男人,认命的接过来,深吸一口气,大口的把酒吞了进去。
这时候的酒度数本是不高的,但林母为了帮自家儿子娶媳妇可是攒了好些年头,越陈越香,这度数自然也上去了。一碗进肚,这辈子从来没沾过酒的身体登时有些止不住的晕,喉咙火辣辣的,脸上也立马红了起来。
李方白看的好笑,平时这小东西看着沉稳的厉害,到不像是个十岁的孩子,现在这东倒西歪的样子倒是憨态可掬。
“可还能饮?”李方白难得动了点童心伸手戳了戳林彦红扑扑的小脸蛋。
林彦揉揉眼睛,哼了哼,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当,当然能!”
你一碗,我一碗,没多久一大坛子就喝完了。
李方白虽然觉得喝醉了的林彦给啥喝啥挺好玩的,但也知道这孩子不过十岁。即使平时肆无忌惮惯了也有着方寸,没再灌他酒,自己把溪水里沁了很久的坛子取出来,也不用碗了,直接举起坛子喝起来。
“冷……酒,伤肝……”林彦拽上了李方白的袖子。
红衣男子眉毛一皱,下意识的拂开了林彦,但在醉的迷迷糊糊的小东西摔在地上之前他又伸出手拽住了他。
冷酒伤肝,但对于李方白来说显然没什么关系,现在只要他没脑筋不清楚自己捅自己几刀,估计是生不了什么病的。
不过。
“小小年纪这么罗嗦,也不知是和谁学的。”
“……我才不罗嗦。”只是醉了,但耳朵还在嘴巴也在,林彦立马高声反驳。
李方白挑挑眉:“胆子倒是大了。罢了,是我灌醉的你那我就送你回去,老实点。”说着想要伸手把林彦抗起来。
哪知道,林彦突然扑腾起来,脸上露出老大的不乐意:“不用你管!”
“闭嘴别动。”
“我和李家爷爷关系好是我的事qíng,和你无关!”
这下轮到李方白惊讶了,说起来,他之所以愿意和这个小少年亲近无非是因为他曾经和自己父亲jiāo好,自己父亲离世时自己不在,他却是守了一整晚。李方白是个桀骜不驯却也知道要还了人qíng。
可没想到,这么小的人能想的这么清楚。
想得清楚也好,这样明天一走,他们以后就再无瓜葛。
“放我下来,放我……呕!”
李方白是扛着林彦的,林彦的肚子正好顶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看着纤细但骨头却也是很硬的,这一顶,加上被挡车大白菜一样大头朝下,一晃dàng便吐了出来。
李方白迅速的把他放下,基本上是直接用摔的。林彦似乎磕到了脑袋,□了一声抱着脑袋但马上又沉沉睡过去,只留下李方白淡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迅速的脱掉了红红衣,只留下了雪白的内衬长衫。
嫌弃的看了看手上的红衣,手指用力握紧,衣服被震成了细碎布片,随手一扬便进了溪水漂流远去,瞧着似是染红了溪水。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饶过你。”
小东西,我饶你一命。
抱起林彦,飞身进了林家小院,将林彦放在chuáng上,随手盖上被子,手碰了碰林彦的头发,男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彦翻了个身,眼睛看着开着的窗户,那个人早就没了影子。
“李方白……东方不败,呵。”林彦弯弯唇角,但又皱皱眉头,最后叹息一声,终于顶不住脑袋里头的醉意沉沉睡去。
☆、第五章
第二天,林彦是在林母的森森目光中醒来的。
“醒了?洗把脸跟我来。”林母就撩了这么一句话就离开。
林彦挠挠头,昨天的事qíng他记得不多了,大概是和李方白喝酒喝多了就睡着了?那怎么脑袋这么疼啊……后脑勺还有个大包?
不过看林母的表qíng是生气了,林彦不敢再赖chuáng,爬下来,用凉水洗了脸擦gān净,束了束头发就赶紧跑了出去。
刚到院子里,看到端坐的林母,林彦就立马迈着小细腿跑过去,一把抱住林母的纤腰。
林母推推他,推不开便也不再管他,只是伸手戳戳他的脑袋,却正好戳在长了大包的地方。
林彦疼的呲牙咧嘴,但抬起脸的时候又是一派天真:“娘,李方白……哥哥呢?”
“听人说昨晚就走了。”
没义气!林彦有点小失落,但现在不是失落的时候。不管平时的姿态多君子谦谦,但在林母面前他永远都只是个小家伙。用对着镜子练过很久的最可爱的表qíng,混合着悔恨无奈凄苦说道:“娘,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不该喝酒,孩儿……”
“你喝酒了?”林母眉毛一皱。
林彦这才自觉失言,不打自招……忙换上笑脸:“哪有,那个,刚才是孩儿睡迷糊了在发梦,胡说八道的。”
“小东西就知道骗你娘亲。”林母戳了戳林彦的脑门,却也不追究,现下有更重要的事qíng。
林母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轻轻展开,不带一丝烟火气:“娘毕竟是个妇道人家,有些事qíng不好自己拿主意,便来问问你的意见。”
林彦心里跳了跳,上一次自家娘亲说这话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好几年前大伯父来信的时候?
林母不理他,自顾自地说:“这次是大事qíng。彦儿你也十岁了,这天天在家里苦读也不好,没个先生指导毕竟容易事倍功半。我娘家姐姐给你找了个先生,今天你便动身吧。”
“先生?”林彦歪歪头,“是何处的先生?”
林母看看他,见他不看信也就罢了,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收回信纸,声音风淡云轻:“听说是个书画极好的先生,丹青生,姐姐说了很久人家才答应见见你的。”
又是个耳熟的名字,既然是耳熟的名字想来也是个很有名气的先生了,林彦眨眨眼睛看着自家娘亲,笑道:“既然是娘看上的定然是错不了的,孩儿听娘亲的。”
林母这才露了笑脸,点点头:“那好,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去黑木崖。”
……
林彦脸上依然是笑着的,不过那完全是因为一时反应不过来表qíng僵住了:“娘亲说,黑木崖?”
“嗯,去了找桑三娘,她是我的姐姐,你叫她三姨便好。”
“那娘你叫什么?”
“桑四娘。”
林彦不是傻子,那个和自己一起窝在小木屋七天的男人,那个jīng通针线的男人,那个可以把红色穿的那般美艳霸气的男人。即使刚见时没有想到,但之后的日子足够让他想清楚。
李方白?
东方不败才是。
或许李方白是他的真名,他是李家村人,但在李家爷爷死了以后,李方白或许就在也不见,留下的,就只能是那个“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东方教主。
林彦对他从来没有什么偏见,无论是在看笑傲的时候,还是看到了真人,他都觉得这个男人算得上是难得的角色。虽然骄傲却不狂傲,也不是不讲道理。只是狠,不仅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
但这不代表林彦愿意去和他有什么联系,日月神教,说到底是个邪教组织,根正苗红一颗红心的林彦下意识的对那里敬而远之。
可便就这样,自己到底还是和那里攀扯上了关系。
桑三娘是自己娘亲的姐姐?
那自己娘亲岂不也是日月神教的人?
那,自己的便宜父亲好歹也算是半个正派人士,怎会和正派眼中邪魔外道的日月神教有瓜葛,还娶了桑家的女儿?
“娘亲,爹爹和林家脱离关系的时候,爹爹可和娘亲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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