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神第一次在欢好之中动用了灵力。他是鬼仙,魅惑之术不是不会,只要他愿意施展,尽可让天下天下的男人女人都为他倾倒。这样的魅惑,他只愿展现在江城面前。
顺著丝丝缕缕的灵力引导进入体内经脉的并不是纯粹的人类气息,里面有魔物的yīn冷命源,让兔儿神遍体生寒。
江城感到他的异样,只以为是水冷了的缘故,便小心地将兔儿抱到chuáng上,继续细细温存。
兔儿神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江城抚摸著他的头发,温柔地吻去那清泪。他总觉得兔儿有点不一样,不过却想不出来最近有什麽异常。兔儿比往常更加魅惑温顺的姿态引诱得他无暇多想,只能将疑惑埋在心底,想著等以後再问问清楚……
月上中天时,兔儿神才从房中出来。刘伯跑过来,笑容可鞠地问道:“小兔公子,厨房里已经把饭做好了,正在灶上温著,你看是去饭厅吃还是端到房里来?”
兔儿神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刘伯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有一丝苍白,正想关切一声时,兔儿神突然笑了笑开口道:“先热著吧,老爷身体不舒服,还在睡呢。等他醒了传饭的时候再端过来吧。”说著便往外走去。
“小兔公子,天这麽晚了,你要去哪里?”刘伯跟过去疑惑道,“不要嫌我老头子罗嗦。最近城郊附近不太平,公子还是家里呆著吧,想散心的话明天让老爷陪你出去走走。”
“好啦刘伯,我知道了,您老自己忙去吧。”兔儿神笑著的神态像平日里一样,刘伯也只能摇摇头,嘴里还念著些什麽,往前院里走去。
刘伯的身影一消失,兔儿神面上的笑意也隐去了,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江城被他使了法术,昏睡过去,连周身的气息也隐去了。自己身体里有他的命源,他的气息。这拙劣的把戏瞒骗不了太久,不过他也不需要瞒多久,只要那九天神罚惟一的一次神力施展完毕,江城就安全了。就算天庭想再处罚江城,这终极的神罚也已经寂灭,三千年之後才能重启。江城体力的魔力已有些深厚的道行,他相信凭借江城的那些小聪明,要逃过天庭的追捕还是很容易的。
兔儿神抬起衣袖抹了抹眼泪,走出院门,一步一步地向著远处走去。
江城是在一片混乱之中惊醒的,这一次昏睡过去,不知为何那魔物竟然没来骚扰,让他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
江城打著呵欠下了chuáng,打开门却见院子里的仆人都在一脸惊慌地往门外跑去。他拦住一个人,不耐烦地问道:“gān什麽呢你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这个月工钱你们还要不要了?!小兔公子呢?”
那人咽了咽口水,面上的惊慌还未褪去,结巴地回话道:“老……老爷,刚才外面突然响了好大一声,震天的响啊,整个地都震起来了,听说城里好多房子都震塌了。大家都说这是老天在发怒呢,都赶著去神庙拜拜,求个平安。小兔公子晚饭的时候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可能也去神庙了吧。”
江城摆了摆手让那人走了,挠了挠头。兔儿去神庙?笑话麽,他自己就是神仙,跟自己在一起之後对其他神仙躲都来不及呢,要去拜谁?!不过这个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57 无处可寻
刘伯来问要不要摆晚饭,江城醒来之後一直不见兔儿神正在著急,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不吃,等兔儿回来再说。”
刘伯在围裙上搓了搓手道:“小兔公子倒说等老爷醒了就吃饭呢。你们两个人,这样可不行,都不吃饭怎麽行呢。”
江城听刘伯如此说,一把抓住刘伯的手臂急道:“刘伯,你见过兔儿?他去哪儿了?”
刘伯唉唉了几声,让江城放开用力过大的手,才道:“我看小兔公子有点心事的样子,估计是出去散心了吧。”
“你怎麽不拦著他呢?外面这麽乱,怎麽能放他出门散什麽心?!”江城抱怨道,拿起一件披风就往外跑。
“那时候外面挺安静的啊,我哪知道後来会出乱子……”刘伯跟在江城後面唠叼著,看他急匆匆地往大门跑,只能在後面叫道:“老爷,我把饭还放灶上温著,找到小兔公子让他快回家吃饭!”
江城心急如焚地一溜烟跑没了影,也不知道是听没听到。刘伯摇了摇头,看看走廊上挂著的篮子里胡萝卜已经没几根了,那是专门放在那里给小兔公子当零食的,便准备再去多洗一些。
夜渐渐深了,刘伯把要紧的不要紧的活计都忙完了,江城和小兔公子却还没回家。他看了看时辰,便让其他呵欠连天的仆役们都睡去了,自己继续守在门房里等著。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才传来响动,刘伯从半睡半醒中回过神来,忙迎上前去,却只看到江城一个人的身影。
“老爷,你回来了。小兔公子呢?”刘伯有些疑惑地朝他身後看去。
江城满脸的疲惫,摇了摇头道:“我没找著他,这个小兔儿净瞎跑,看等他回来我怎麽惩罚他。”
刘伯噢了一声,却见江城停下了脚步,半晌才又道:“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前面几个山头都像被火烧过一样,地都黑了。”
刘伯点了点头:“这是老爷睡觉的时候发生的事啦。天上打了个响雷,连地都震了几震,城里好几处房子都震塌了。这天有异象,不知道到底有什麽祸事。大家夥都跑出去拜神求平安了呢。”
江城点了点头,有点恍忽地道:“我只是觉得有点担心。”
“老爷你就放心吧,小兔公子好歹是神仙,不会出事的。就是凡人,我现在也没听说盐城哪家出事了,顶多就是房塌的时候压伤了几个人,都不是大伤,估计药店现在正忙呢。老爷,先别说那些了,你还是先吃饭吧,边吃边等小兔公子。我看天这麽晚了,他也该快回来了。”
江城点了点头,让刘伯差人把饭送回房去。
温热的饭菜味道仍是极好的。江城从不挑食,这些菜基本都是兔儿最爱吃的。江城端著碗拨了几粒米饭,有些食不知味。
对面的凳子上空空的,桌子上空摆的碗筷也有些寂寥的气息。
“这个家夥,跑哪里去了,这麽晚也不回家……”
江城有些烦心地倒了一杯酒,刚刚举到嘴边,却发现杯中酒水dàng起一圈圈波纹,似是水滴落入其中。
“这是什麽东西……”江城嘀咕著,举到眼前细看,却又有一滴水滴落杯中,微弱的嘀答之声传入耳中。
嘀答,嘀答啼答……水滴的声音越来越密,视线也突然有点模糊,江城用另一只手沾了沾眼睛,却意外地沾了满手的泪水。
“这是……怎麽回事?”江城有些慌乱地用力闭了闭双眼,滚烫的泪水连珠般滑落,用两只手一起擦也来不及擦gān那些源源不断的热泪。
明明没有什麽伤心的事啊,为什麽自己无缘无故地就哭成这个丢人的样子?江城想不明白,只是泪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像要将他二十多年以来从未流过的泪全部流gān一样,汹涌肆nüè地淌满脸庞。
江城láng狈地从椅子上起身,踉跄了两步,突然被什麽东西绊倒,滚到了墙壁的角落里。身体在一瞬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完全渗透了,那冰冷的气息透入骨ròu,似要将整颗心都冰冻起来。江城只能紧紧地抱住手臂,把脸埋在袖中。面上的泪水还在肆nüè,透彻心扉的寒意也无法阻止,江城抱头躲在角落里,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咬紧的牙关中偶尔露出的一丝呜咽像是痛苦至极的哭诉。
到底是怎麽回事?并没有发生什麽不幸的事啊,也并没有感觉到伤心,兔儿回家晚了的事也时常会有,这个时辰还不算是最晚的。为什麽身体竟会这样失控?
江城来不及厘清自己身体上的怪异,眼角撇见房里突然闪过的一阵微光,他猛地跳了起来,朝向凭空出现的人影扑过去:“兔儿,你总算回来了……”
话音未落,脸上却挨了狠狠的一拳,这一拳毫不留qíng。江城重重地跌倒在地,半边的脸庞立刻没了知觉,耳朵里也满是嗡嗡的声响,嘴里尝到一丝铁锈的味道,用舌头舔了舔,吐出一口血沫。
那人不给江城一丝喘息的机会,立刻又冲上前来,双手提起江城的衣领。江城抬眼看他,才看清这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兔儿,竟然是那个讨厌的文曲星君。只是这个向来故作姿态的高贵天仙这里却也是一副泪流满面的láng狈模样,双眼通红,哪里还有一丝向来的潇洒。
“江城,你这个混蛋!!”文曲星君怒吼著,又是一拳挥过。他丝毫不使用神力,他现在只想拳拳到ròu地打死这个可恶的凡人。
“天保一心向你,你却害了天保,你居然让他替你去送死!天保现在魂飞魄散了,烟消云灭了,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文曲星君一边毫无章法手脚并用地攻击江城,一边厉声地叫骂著,似要将满腹的仇恨都倾泄一空。
江城毫无还手之力地任文曲星君动手,全部的思想早在听到“魂飞魄散”四字的时候就已停滞。
这时候那些流不尽的泪水反倒停止下来,惟有那透骨的寒冷越发明显起来,似将全身的血液和眼里的泪水都冻成了冰块。
魂飞魄散……是什麽意思?烟消云灭,又是什麽意思?
这怎麽可能呢?!他前一刻还将兔儿抱在怀中,温热可爱的身躯任他疼爱。他刚才还在等著兔儿回家吃饭,那饭菜都还是温热的,现在还在冒著热气。
所以,魂飞魄散这样的事……怎麽可能呢?
文曲星君打累了,脱力地坐在一边,薄唇颤抖著,仰面看著房梁。
“我应该把他带走的……我应该保护他的。”文曲星君抬起手,指间仿佛还能感觉到天保留在这个房间里的丝丝气息,他将手掩向嘴边,忍不住的低声呜咽从喉中溢出:“天保,我应该好好保护你的,就算你恨我,我也该把你带走的……”
江城垂头坐在一边,没有一丝声息,连发抖的身体也早已静止下来,安静得仿佛没有生气的躯体。
魂飞魄散的意思,就是永远消失了吧?这茫茫天地之间,三界六道的芸芸众生,再也没有兔儿了,他再也寻不回兔儿了,再也寻不回了。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没有丝毫疼痛,只有温热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原来这具躯体里的鲜血还没有冻凝,他为什麽还会如此清醒呢?该怎麽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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