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听到这里,对于秦可卿身世的来龙去脉总算清楚了。当即开口说道:“西平王世子的身份尴尬,虽然他当年平叛有功是朝中许多大臣都知道的。但他平叛的方式自然也让世人毁誉参半。因此关于他的事qíng大家都讳莫如深。可上皇为人亲厚念旧,虽然世子已经离世,但香火qíng一直未断。朝中重臣自然也对秦可卿关注许多……与其说是看在西平王世子的qíng分,不如说是为了巴结上皇。当初忠廉亲王和忠睿亲王两个关注秦可卿的病qíng,也是为了吸引上皇的注意?”
徒臻摇头笑道:“也不尽然。后来者借助此事吸引父皇的注意也是有的。可对于之前的老人,恐怕真是念在西平王世子的qíng分吧。”
薛蟠挑眉问道:“怎么说?”
徒臻看了薛蟠一眼,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低声说道:“我出生的晚,并没有见过西平王世子。不过听朝中一些老人说过,宁国府的媳妇子虽然容貌娇美,xing格温柔。但绝世风姿与才qíng不及其父十分之一。即便过了二十几年,每每提起还是唏嘘不已。由此可见,西平王世子的风采盛盛,叫人慕名至今啊!”
薛蟠抬头,看着徒臻用一张堂皇大气的面容说起这种私密之事,耳边听着那八卦兮兮又兴奋非常的语气,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阵违和。暗暗感叹道:谁说男人不伏羲,只不过是之前没有伏羲的机会罢了。真要是议论起来,这广度,这深度,三姑六婆也要退避三舍啊!
徒臻这厢聊的兴起,完全没有注意到薛蟠的浮想联翩,魂游天际。继续冠冕堂皇的指点道:“太子大哥说他五六岁的时候开始进学,最初的启蒙师傅便是这位西平王世子。虽然相聚时间不过一载,每每回忆起来,便是摇头叹息。还说坊间朝中传言的最受父皇宠爱的词人上官容止,也不过是有了世子殿下两三分的气度。即便如此,惊才艳艳就已受万人敬仰。真不知世子本人,究竟风华绝代到何种境地啊!”
薛蟠从不知道徒臻说话也能用得上咏叹调。听了一会儿后,心中突然一阵腻歪,觉得无甚意思起来。于是便落落寡欢的cha口问道:“圣上不是说这事儿和我们薛家也有关系吗,什么关系?”
徒臻收口,打量着薛蟠的神色突然一笑,意有所指的开口说道:“蟠儿不爱听朕自然就不说了。至于忠信侯和西平王世子的关系——这两人自然都是父皇身边的侍读,关系也很好。听说最后世子的骸骨还是忠信侯收殓的。且朝中还有传言,之所以平叛过后,东广王的家眷大多数被斩首而西平王的家眷却获得恩准流放边疆,除了西平王世子本身的功劳外,还有忠信侯毅然将自己的功劳抵押上去,保住了西平王府大多数女眷xing命的缘故。”
薛蟠眼睛一瞪,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三角恋?”
徒臻瞪了他一眼,施施然说道:“关于忠信侯的事qíng朝中向来讳莫如深,真相究竟如何,恐怕除了忠信侯自己之外,也无人知晓了。”
薛蟠听到这里,突然问道:“既然都是上皇的秘辛,圣上又是如何知晓的?”
徒臻傲然一笑,开口说道:“你以为朕身边的血滴子和粘杆处是gān什么用的?”
薛蟠脸色一黑,差点忍不住的吐槽道:“擦,大雍朝的狗仔队啊!”
两人说话间,陡然听见外头戴权传报道:“启奏陛下,兵部尚书赵明义求见——”
一句话未尽,薛蟠惊悚的看到徒臻周身八卦而dàng漾的气质陡然一变,霎时间冠冕堂皇起来。忍住吐血的冲动,薛蟠下地跪拜道:“微臣告退。”
徒臻面目肃然的挥了挥手,缓缓踱步到龙案后面端坐。薛蟠起身告退,和兵部尚书擦肩而过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着龙质凤章器宇轩昂的徒臻,叹息一阵,摇头不语。
直等到出了宫门之后,薛蟠才恍然想起他今日进宫是为了给秦可卿请太医诊脉的,顺便还得向皇后提提贾家元chūn的事qíng。这么一通八卦下来,他竟然将两件正事儿都给忘了。
薛蟠脸色一黑,痛心疾首的叹道:“怪道世人都说清谈误国,古人诚不我欺。”
没过两日,便是宁国府大老爷贾敬的寿辰。自觉薛、贾两家关系莫逆,宁国府自然提前了好几日下的拜帖。于是这日一早,薛家上下便打点好了妆容乘车过去。
到了宁国府的时候,发现果然是宾客纷纷,门庭若市。四王八公和朝中亲近的官员们几乎都到齐了。负责接待的贾蓉上前热络寒暄,闲话几句后便将薛之章送往前厅,至于薛夫人和薛蟠则让进了园子里。
到了园子之后,发现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和宝玉也都到了。见到薛氏母子,立刻笑着寒暄上来。
大家彼此让了座,就听尤氏笑道:“老太太是老祖宗,我父亲又是侄儿,这样日子原不该请她老人家过来的。只不过是觉得这天气正凉慡,满园子的jú花又开的正盛,想请老祖宗过来热闹一番罢了。谁知老祖宗竟不肯赏脸的。”
凤姐儿闻言,忙笑道:“老祖宗昨日可不是说了要来。岂料晚间瞧见宝兄弟吃桃自己也馋了,偷偷的吃了两个。五更天的时候便犯起夜来,折腾到今日早上才觉得好了一些。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容易疲乏。也就不过来了。却说有好吃的要拣几样,要炖的烂烂的才好。”
贾珍立刻接口说道:“我说老祖宗最爱热闹,今日不来,必有缘故,既这么说,便是了。”
一旁王夫人漫不经心的笑说道:“老太太向来爱热闹,她不来,自是有缘故的。宝丫头奉旨待嫁,她不来,也是有缘故的。可这林姑娘怎么也不来?要说这大老爷可是她正经儿的长辈呢!”
此言一出,贾珍的脸色霎时间有些尴尬起来。今日贾敬寿宴,不光是林黛玉这个晚辈,林如海和林墨之两个都没有来。
气氛一时间凝滞的有些尴尬,还是薛蟠开口解释道:“林伯父前几日被圣上派去江南办事,没能赶回来。至于墨汁儿,在年后不久便去了天津卫和南安郡王cao办水师一事,没有圣上的旨意也不好私自离开。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只不过咱们家向来不爱问前朝的事儿,忘记罢了。不过那林妹妹一介女流,家中没有男丁相带,怎好自行离府,走亲会客的。”
薛夫人也连忙接口道:“都是我的疏忽,离府的时候派人接她一起就好了。”
尤氏连忙笑道:“这怎么能牵扯上姨太太呢。却是我们的不是,论理早就该接她过来的。”
于是众人又是一番亲热笑话。将此事糙糙翻过不提。
只不过私下都是心知肚明的。这林府至此恐怕和贾家的关系真正疏远了。如若不然,拜礼又怎么回是寻常管事公事公办的送了来。礼金又是那样的标准,完全没有之前的亲厚了。看上去就淡淡的,没得叫人怅然。
闲话一会子,尤氏不免又提起秦可卿的病来。忧心忡忡的说了两车关心惋惜的话,说的人眼圈儿都红了。
凤姐儿原和秦可卿的关系最好。此时也不免怅然一阵,柔柔的叹了一声,神qíng落寞的说道:“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她才多大的年纪,倘或因着这事儿就怎么样了,这人生还有什么趣儿。”
薛夫人也接口叹道:“可不是这个理儿。年纪轻轻的,膝下连个子嗣都没有。着紧是她心思太过缜密了。要叫她放宽心,不要想太多了。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
顿了顿,又冲着凤姐儿道:“这话不光是说她,你也要仔细考虑才是。女人家家的,那么刚qiáng做什么。正经的相夫教子弄明白了,比甚么都qiáng。”
一番话说得凤姐儿愈发的憋闷起来。她是自己的苦自己知道,贾琏本就是个拈花惹糙什么腥儿都沾染的习xing。她若是不厉害些,这会子恐怕连立锥之地都没了,还谈什么子嗣呢?
想到这里,凤姐儿看着膝下儿女双全,生活幸福美满的薛夫人不由得一阵羡慕。王家的女儿都很厉害,不过王夫人和凤姐儿的厉害jīng明不过流于浮面,真正算起来,不动声色却能将老爷捆在自己屋中的薛夫人却是最厉害的。
也许她并不jīng明,也许她并无城府。不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薛姨妈的本事却是很多人学都学不会的。
想到这里,凤姐儿不免的心中一动。有意无意的落后在众人之后,挽着薛夫人的胳膊亲热问道:“姑妈也知道我的苦。我们家二爷是那样的xing子,我不厉害点儿,怎么能够呢?”
薛夫人几乎是从小看着凤姐儿长大的。自然深知凤姐儿的脾xing,点了点她的额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那逞qiáng好胜,谁也不服的要qiáng我还不知。从闺阁之中你便自比男儿,族中子弟每每办事儿,你便跃跃yù试,多有谗言。一时间得罪了多少人也不自知。如今在荣国府做了儿媳妇,这份要qiáng愈发盛了。只是你jīng明归jīng明,千万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才是。须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别贪图眼前小利,将大好的前途葬送了才是。”
凤姐儿闻言,迟疑半晌,开口问道:“姑妈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薛姨妈笑道:“你不是不明白,你是放不下。女人的天职便是相夫教子,针黹女红。你从小便好揽事儿,爱卖弄才gān。如今有人给了个棒槌你就当成针使。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你可是荣国府正经儿的嫡子夫人,没事儿总将自己弄成个管事娘子的模样算什么。叫外人看见了,只觉得你小家子气,没有半点儿当家奶奶的气度。”
凤姐儿听在耳中,有些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想了半晌,到底却没说什么。
薛夫人见状,含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瞧姑妈管家许多年,可曾细碎的琐事一并兼了?最重要的是库里的钥匙握在手中,那些发放月钱搜寻东西的事儿你左不过吩咐一句,府里有的是管事娘子,你擎着现成就是了。偏你整日里忙忙活活的,管的都是底下人该办的蝇头小事儿。”
凤姐儿听了,神色越发的尴尬起来。
薛夫人又道:“不说我,即便是宝丫头,早两年就跟着管家了。你也瞧见她是怎么办事儿的了,连钥匙都不掌,一律吩咐莺儿就是了。自己坐镇后方,这才是正经儿管家奶奶该有的气度。管家,管家,管的是人,可不是事儿。真要管成事儿了,那就是管事了。”
一句话臊的凤姐儿满脸通红。连忙开口反驳道:“可我管家的事儿都是二太太吩咐的。她也是我的姑妈,难不成会害我不成?”
52书库推荐浏览: 八爷党 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