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嘿嘿笑了两声,身形一窜就坐在了chuáng边上,伸手拉着薛夫人,一脸惊奇的说道:“他们说娘肚子里怀着小弟弟了?”
薛夫人含笑的点了点头,摩挲着薛蟠的脸颊说道:“有小弟弟陪你玩儿,蟠儿高兴吗?”
明显的哄小孩子开心的话,薛蟠听了不由得颜色一黑。
薛之章朗然笑道:“夫人,蟠儿今年已经十八了,你别当他是八岁的娃娃了。”
薛夫人继续摩挲着薛蟠的脸颊说道:“不论蟠儿多大,在娘这里永远都是没长大的小娃娃。”
薛之章摇了摇头,决定不和薛夫人一般见识。反而冲着薛蟠问道:“不是叫你去外头招呼宾客吗?你怎地不声不响的就跑回来了。外头一大屋子的宾客晾在那里,岂不失礼?”
薛蟠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回道:“我让墨汁儿和五爷、六爷、七爷替我张罗了。他们的面子比我还大呢,宾客们巴结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我?恐怕他们此刻巴不得我再不回去的。”
薛之章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时间薛蟠又拿起桌上王太医留下的养胎方子看了许久,这才闷闷的问道:“这个王太医的医术怎么样?”
“王太医最擅长的便是给宫中的小主娘娘们养胎安胎,这样的事qíng他最是熟悉不过的。”薛之章颔首笑道:“今日他给开的养胎方子,只说只要夫人定时服用,必然不会有问题的。”
话说这个王太医倒也是个奇怪的人。他生xing桀骜,不理世事。而且从来不会像别的太医那般诊断时候说的危言耸听,其实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病症。
在王太医看来,能治疗的便斩钉截铁的治疗,不能治的便直接开口,全然没有废话的。
只不知这样冷傲的xing子,是怎么在宫里头活这么久的。
薛蟠打量方子半晌,开口说道:“我想和圣上相求派一个擅长养胎保胎的太医来我们家常驻,直至母亲安然生下小宝贝后再反转宫中。父亲觉得王太医这人怎么样?”
薛之章皱了皱眉,开口说道:“这恐怕于理不合。”
薛蟠了然,便是说王太医这人没什么问题了。当即摇了摇头宽慰道:“父亲放心,这事儿jiāo给我去处理。必然能让王太医来我们府上居住的。”
薛之章见状,到底也担忧着薛夫人的身体,也就不再推托了。
一时间薛蟠又小心翼翼地和薛夫人说了几句话,只看到薛夫人实在神疲乏力了,这才蹑手蹑脚的告退了。
112
112、皇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且说薛蟠为了薛夫人身体着想,不得不即刻进宫相求徒臻指派太医常驻忠信侯府。步履匆匆的到了乾清宫外,正巧听见里头徒臻发出阵阵yīn森诡异的笑声。外头戴权等众位太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束手而立,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薛蟠见此qíng况,不由狐疑的挑了挑眉,走到戴权跟前儿轻声问道:“什么qíng况?”
戴权眨了眨眼睛,打量薛蟠半晌,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周围仿若木头桩子一般的小太监,方才幽幽叹道:“省心难测,我等奴才怎可知晓圣上心中如何作想?”
这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想必戴权是真的不知道或者不能说了。薛蟠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缠这个,反而开口说道:“微臣有要事求见圣上,还望公公代为通传。”
戴权立刻笑着应了。转身进了上书房,不过片刻,弓着身子出来笑道:“圣上口谕,宣薛小侯爷觐见。”
薛蟠冲着戴权点了点头,迈步而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极其自然的从怀里掏出一包福源馆新制的水果硬糖递到戴权手上,笑眯眯的说道:“忘了和你说,我母亲有喜了。给你发两块糖果,也沾沾我们家的喜庆才是。”
戴权也同样笑眯眯的接过了薛蟠手中的糖果。这东西虽然没有真金白银来的贵重,但与众不同的却是这一点子qíng分。大财神薛小侯爷亲自给发的喜糖,那可代表着你这人是入了他的眼的。其贵重程度比之真金白银还要高一些。毕竟,以薛小侯爷财大气粗的qíng况,他可以随意送给任何人银钱珠宝,权当打赏。但是他却不会随意给人发糖吃。
果然,薛蟠接下来的举动便是从怀里又掏出一包银钱来递到戴权手上,口中吩咐道:“天寒地冻的,公公们站岗也很是辛苦。这些银两烦请公公收下,采买些席面酒水暖暖身子也好。”
戴权难掩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这才笑着接过薛蟠手上的银两,矜持的笑道:“小侯爷有心了。”
薛蟠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进去了。
一旁的小夏子立刻凑到戴权跟前儿悄声问道:“师傅,怎么小侯爷给您糖的时候您笑的很开心,这会子给了银两反而冷淡起来了?”
戴权失笑,摇头说道:“傻小子,给糖的时候师傅开心,那是因为这糖是小侯爷真心‘给’的。至于那些个银两,不过是打赏罢了。”
前后两者,东西贵重不同,自然qíng分用场不同。各种滋味,岂是外人能领会了的。
戴权看着一脸懵懂的小夏子,摇头叹道:“傻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说着,将那一荷包银两拆开,分成均等的几份发给一通执勤的几个小太监们,口中淡然笑道:“既然是小侯爷的一番qíng意,大家也别傻站着,都过来沾沾贵人的喜气吧。”
只是薛蟠亲手jiāo给他的那一包糖果,却牢牢的揣进怀中,丝毫没有分出来的意思。
毕竟,在宫里头混日子,有些东西分了无所谓,可是有些东西,不惜拼命也不能叫人觊觎贪恋的。
戴权摸了摸有些鼓起的胸口,暗中笑道:“人活着,就是争的这点子不同了。”
且说薛蟠迈步进了养心殿,瞧见徒臻已经不再发出那样yīn森诡异的笑容了。正襟危坐于龙案之后,一手持笔,另一只手不断翻看着桌案上的奏折,神色认真安静,说不出的平和淡然。
日光微微洒在他的脸上,身上,恍惚间形成了一道道光晕,越发衬得美人如玉,眉目缱绻。怪道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目前而看,古人诚不我欺。只是……
薛蟠轻轻勾了勾嘴角,走上前去一把盖上徒臻面前的奏折,不屑的哼了两声,开口说道:“适才在殿外还听到你笑的白痴一样,现如今又弄出这么一副形状来。装给谁看呢?”
徒臻轻飘飘的瞥了薛蟠一眼,极致淡雅的勾勒出唇边完美的弧度。目光宠溺的看了薛蟠一眼,并未说话。
薛蟠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一个扭腰坐在徒臻的膝盖上,双手捧着徒臻的脸说道:“还装。明明就是那么个腹黑小xing儿的人,却故意弄出忠廉亲王的范儿来,你不觉得违和吗?”
徒臻这才开口笑道:“世人不都是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难道蟠儿不喜欢吗?”
薛蟠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说道:“那是世人都被忠廉亲王的臭皮囊给骗了。明明就是个jīng于算计的老狐狸,偏偏弄出这么个兔子般的形象。他也不怕装的时间长了肾都亏了。”
徒臻轻笑道:“可是我瞧见薛大姑娘及笄礼上,蟠儿和老五相谈甚欢的嘛!”
薛蟠瞥了徒臻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所以你便装作他的模样来哄我?什么时候你也这般的不自信了,难不成你不怕装多了肾、亏?”
徒臻眼眸一黯,手臂用力拢了拢薛蟠的腰肢,暗示xing的说道:“蟠儿放心,朕即便是戴了多少层面具应付别人,也不会没有力气‘满足’你的。”
感觉到徒臻说话间便火热变大的某物,薛蟠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轻声哼了一句道:“闷骚。”
没容徒臻反应过来,薛蟠又开口说道:“知道我母亲有喜的事qíng,你这厢十分开心的吧?”
徒臻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浓密翘翘的睫毛仿佛蝴蝶的羽翼一般忽闪的薛蟠心里直痒痒。他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的亲了薛蟠一口,随意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薛蟠顺势勾住徒臻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半晌才低声笑道:“我又怎么不知道你知道了呢?”
仿佛绕口令一般的两句话,真真的描绘出了两个俱都心怀不轨外加醋坛子一般的脾xing。
于是两人齐齐不语,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薛蟠顺势将相请王太医去忠信侯府上小住一段时日,顺便帮着薛夫人调养身体的请求说了出来。徒臻自然是万般同意的。两人谈笑间便将王太医未来一年的工作定了下来之后,徒臻这才放宽心了一般将薛蟠整个人搂在怀里,尖细的下巴搭在薛蟠形状优美的颈窝儿处,闷闷说道:“朕还以为朕要亲自给你选个品貌双全的妻子,亲眼看着你和她入了dòng房,亲眼看着你和她生儿育女呢。幸好……”
薛蟠一愣,他确实想不到徒臻已然想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不过现下搂着徒臻稍稍单薄的身子,感受着徒臻发自内心的纠结和悲凉,薛蟠忍不住轻叹一声,反手死死搂住徒臻的腰肢,轻声叹道:“我们已然是这般模样了,能好好过日子便是最难得不过的。又何必将旁人牵连进来,一则对不起那个无辜的女儿,二则没得夹在我们中间碍眼,到时候大家都不舒服。”
徒臻愣了半晌,才悄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绝对不会再去后宫临幸妃嫔……等到过几年有机会的时候,朕会大赦天下,放他们出宫,蟠儿觉得如何?”
这倒不是徒臻的一时兴起。只能说自打徒臻开口说过要和薛蟠在一起后,便若有若无的坚持着这样的信念。这次经历过亲手为薛蟠挑选亲事后的心如刀割,又釜底抽薪一般的知晓了薛夫人身怀子嗣后的庆幸失措,越发qiáng加了他这个想法罢了。
徒臻一生,从有记忆起便纠缠在生母和养母以及亲生父亲亲手导演的一出爱恨qíng仇悲喜jiāo加里头。二十多年的磨砺早已泯灭了他心中对于后宫的所有好感。直至亲生胞弟忠顺亲王在生母德太妃的回护下几次三番的谋害他,又有上皇和皇太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地位明里暗里的各种钳制和加害,消磨了徒臻心中对于亲qíng的最后一点儿奢望。
登基三年,其实纯熟的不光是为帝王必有的心智和手段。在不断的yīn谋算计中,徒臻发觉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变得冷硬。为了权谋,为了利益,他可以毫不顾忌也没有任何怜悯的算计那些名义上的枕边人。甚至还会有意无意的主导放纵那些个后宫女子们的争风吃醋,构陷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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