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已定,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薛蟠见状,只得吩咐小宫女们备了热汤和换洗衣物,等徒臻处理完公务之后,舒舒服服的洗漱宽衣,也好休息一阵。待得明日五鼓声响,又是一番声势浩大的请安朝贺。徒臻即位四年,好容易收揽大权将一切话柄cao控在手中,若届时没有jīng力应对群臣以及使节的话,恐怕也遭人非议。
徒臻见着薛蟠张罗宫女备至热汤沐浴的举动,却摆手制止道:“暂且不必,还有事qíng未完。”
薛蟠不由得狐疑问道:“童家都解决了,还有什么事儿?”
徒臻淡然说道:“自然是母后和她亲亲好侄女儿的事儿了。”
薛蟠面上闪过一丝不忍,“童家满门全都被贬为庶民,童皇后又被打入冷宫。如果我们还追着她们两人的私事不放,会不会太过落井下石了?”
徒臻眼中闪过一抹柔和,伸手摩挲着薛蟠雪白的脖颈,开口说道:“蟠儿你不懂。这是后宫的处事之道,你若是没有把握的话,任何构陷侮rǔ你都要忍。一旦决定出手,那就绝不留qíng。否则的话,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最终害的反而是自己。”
“童太后自入宫起到如今,也有三十多年。她在宫中经营的人脉也绝不仅仅是我们眼前看到的那些。如今我们已然将童太后得罪死了,便要确保她没了向我们报复的能力。不然的话,纵虎归山,总有一天会被她反咬一口。你也不想你的家人和亲友因为你的一时心软而处于危险之中吧?”
薛蟠想了想,觉得徒臻的话乃是至理名言。毕竟现如今乃是势力争斗,不是当初自家那种小儿打架的玩闹,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自己恐怕哭都找不着调。当下冲着徒臻笑道:“是我想左了,确实应该斩糙除根,不留后患。”
话音刚落,只见高维闪身进来,单膝跪地,开口奏道:“陛下,废后童氏果然没去冷宫。”
“哦?”徒臻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轻笑道:“可是朕的旨意,却是让她连日去冷宫的。”
“可能废后童氏觉得今儿晚上去或者是明儿早上去,并无分别。”
“分别可大了。”徒臻漫不经心地挽了挽袖子,开口笑道:“一个不过是要人的名儿,另一个可却是要人的命。”
说着,起身吩咐道:“传旨下去,废后童氏离奇失踪,为了确保童氏的安危,着紫禁城所有禁卫全力搜查,务必要保证童氏‘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朕的面前。”
高维低头应道:“诺!”
刚要起身,徒臻又吩咐道:“记得,万万不可‘惊扰’到宫中的其他主子。”
高维又应了声诺,这才起身出去了。
带着一gān禁卫在宫中装模作样的搜寻了半个时辰,果然在寿康宫发现了废后童氏的踪迹。只是当时的场面过于凌乱不堪,高维不敢自专,只得匆匆回来禀报圣上。徒臻听到了高维的口述,脸上露出一抹惊愕到极致又慌乱到极致的表qíng,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沉默了半晌,最终叹息道:“此事gān系甚大,朕虽然是大雍朝的帝王,但在母后跟前却是个晚辈,着实不好置喙……还好忠裕亲王和忠礼亲王两个长辈在,就请他们跟着过去处置吧!”
徒臻顿了顿,又冲着身后的薛蟠柔声说道:“此事关乎后宫秘闻,你身为前朝官员倒是不方便在场了。不若在暖阁里好好休息一番,等会子我回来了,再和你细细分说便是。”
薛蟠闻言,自然知道徒臻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和名声做考虑。遂顺从的点了点头,开口嘱咐道:“你也要小心一些。须知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们将童氏一脉bī到如此境地,恐怕童太后绝境之下要拼个玉碎瓦全的,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呢!”
徒臻勾了勾嘴角,凑上前去轻轻吻了吻薛蟠光洁的额头,这才柔声笑道:“我自会小心。”
说着,有些不舍的搂住了薛蟠,轻轻的拍了两下,这才举步出了养心殿。
这一去,便是好久没了音讯。
薛蟠在养心殿暖阁里坐立不安,一直等了两个多时辰,只等到天光都隐约放白了,徒臻才一脸疲乏的走了回来。他的神色漠然清冷,一句话都不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或者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就淡然从容的进了养心殿暖阁,歪在chuáng上也不说话。
只是相处甚久,薛蟠自然看出来他是十分难受的,却也不知道在寿康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qíng。看着徒臻此番形状又不忍追问,只好亲自服侍了徒臻洗漱宽衣,再扶着他上了龙chuáng睡下。
刚刚躺下,徒臻便死死的搂住了薛蟠的身子,将人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一颗脑袋埋在薛蟠的颈窝,呼吸着薛蟠身上清慡而温暖的气息,手中摸着薛蟠滑腻柔韧的肌肤,徒臻说不清什么滋味的长叹了一声。薛蟠有些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说道:“这么晚了,暂且睡吧!明日朝贺,又是一番折腾呢!”
于是息蜡chuī灯,薛蟠早就困得迷迷糊糊地,沾着枕头没过片刻便沉沉睡了。昏睡当中,只觉得身边陡然一空,刚要睁眼,却感觉有人细心为自己掖了被角,便拱啊拱的沉沉睡了。
薛蟠醒过来的时候,刚刚敲了五鼓。看着小宫女捧过来的白色纱服,不由得一阵惊愕,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宫女低眉敛目的回道:“回大人的话,昨儿晚上太后娘娘薨了。圣上传旨,凡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许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
薛蟠听了,一时间目瞪口呆。
昨儿晚上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地一转眼的时间,人就死了?
薛蟠想了想,觉得还是昨儿晚上去寿康宫“捉jian”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怪不得徒臻会是那样一副神qíng,也怪不得他回来之后会是那样难受。纵使徒臻和那位太后之间并无纯粹的母子之qíng,可好歹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养条狗都有感qíng了,何况人乎?
再者,徒臻即位四年,好容易才得了独揽大权之机,却又接连出了太上皇中风、皇后被废的大事儿。如今又被皇太后这么一死——还是元月初一的bào毙而死,恐怕那些个呱噪的文臣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薛蟠想着,不由得庆幸昨儿晚上徒臻是叫了忠裕亲王和忠礼亲王两人同去,还能有个证明。如若不然的话,圣上刚刚处置了童家废了皇后,童太后便bào毙而亡,还是徒臻去了寿康宫之后才薨的。风言风语传了开来,恐怕徒臻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胡思乱想间,徒臻穿着一身孝服走了进来,看着依旧痴痴傻傻的薛蟠,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母后薨了,按制要在大内偏宫停灵二十一日后,方请灵入先陵。如今朝中有诰命者俱都入朝随祭,届时送灵入地宫,又得来回一个多月的光景。你身子向来不大好,恐怕寒冬腊月的,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不若还家去养养吧!”
顿了顿,又道:“母后大丧,恐怕老十二的婚事也要耽搁一年。又得让你们家宝钗等等了。”
“过了一年,宝钗也才十八,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人也能越发的稳重gān练了,倒也是等得。只是我担心你……”薛蟠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徒臻,开口说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徒臻摇了摇头,有些疲乏的叹了口气,又沉默下来。
薛蟠拉着徒臻在暖炕上坐下,自己也坐到徒臻对面。心里头想了太多,嘴上却不知道怎么问。
徒臻见状,挥挥手让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退下,这才冲着薛蟠苦笑道:“母后是触柱而死的。”
薛蟠大惊,连忙问道:“何至于此?”
却见徒臻摇了摇头,这才缓缓叙述了昨日去寿康宫“捉jian”的qíng景——
他和忠裕亲王忠礼亲王到了寿康宫的时候,因有之前的吩咐,又秘密派粘杆处的人将太后死忠看管起来,倒也没有人去惊扰里面的主子。徒臻带着两位皇叔一路直接进了内殿,正好撞见在chuáng上颠鸾倒凤的姑侄两个。赤身luǒ、体,玉体横陈的yín、乱景象被两位固执守旧的王爷亲眼撞见,自然没有好话。
身为皇族宗政的忠裕亲王率先用措辞极为严厉且鄙夷的话语咒骂了童氏两姑侄,指责她们身为太后和皇后,却自甘堕落,做出此等败坏道德,乱、伦相、jian的丑事来,甚至扬言要废了其太后之位。
忠礼亲王也一脸冷笑的讽刺“国丈童家”当真好家教,“童家贵女”果然非同凡响,又尖酸刻薄的庆幸自家妻眷并无童家之人,否则平白被戴了绿帽还沾沾自喜不知所以。
被当场撞破□,童家姑侄两个本就羞愤难当,慌不择言。只得苦苦哀求两位王爷和徒臻千万别将此事传出。忠裕亲王两位老人恼怒之下yù迁怒童家,童皇后一时气急,盛怒之下反倒开始指责徒臻手段狠辣,斩尽杀绝。甚至还无理谩骂,自言若不是徒臻仿佛xing无能一般的冷淡搁置她,她也不至于到今天境地。还说自家只是姑侄乱伦,并未混了皇室的骨血,而其他妃嫔却因为寂寞暗中偷人,要说绿帽子的话,徒臻头上早不知带了有多少顶了。
徒臻甚至还得感谢她,恪守妇道没将爪子伸到外边抓男人去。
污言秽语难以形容,徒臻盛怒之下一个窝心脚踹的童蔓儿连连吐血,越发疯狂的破口大骂。甚至将薛蟠也牵连进来。只说他是以色事人的jian佞,迷得徒臻连魂儿都没了,亲娘老子嫡妻一盖不要,只哄着薛蟠一个,早晚也是个无道昏君。甚至还说早知如此她当年便一狠心将徒臻的儿子女儿全都杀了,看他如今是否能豁出去断子绝孙,也要和薛蟠断袖分桃。
徒臻气急之下,当下便要拔剑斩杀废后。童太后却扑上去将徒臻拦了下来,以多年母子qíng分要挟徒臻万万给童皇后留一条活路,之后羞愧难当之下当场触柱而亡。
两位老王爷见状,顾不得恼羞迁怒,只得qiáng压心头怒火匆匆安排着童太后的身后之事。只说童家仗着太后的名义在民间为非作歹,太后盛怒之下犯了心疾撒手而去。而文武百官朝廷大员又大半的留宿宫中,正好方便了皇室连夜cao持太后的丧仪。至于皇后童氏,早就以废后的名义被连夜软禁在冷宫中,终生不得出现。
要不是一日之内接连死了太后和皇后两位主子着实不像的话,忠裕亲王两个恨不得将废后童氏也杀掉算了。只是出了如此丑事,为了确保皇家的威严不受其乱,恐怕废后童氏在冷宫之中也呆不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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