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那丫鬟果断的回答道:“之前老爷有过吩咐,说四爷是贵客,没有四爷的允许,断不能让旁人进了四爷的屋子。就连平日里的洒扫收拾,都是奴婢亲自动手的,从来没假手旁人。”
听到那丫鬟这么说,龙四爷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杜若。”那婢子依旧不悲不喜的答道。丝毫没有被贵客问了姓名的欢喜或忐忑。
龙四爷若有所思的打量了杜若一眼,挥手说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杜若闻言,恭敬的欠了欠身,轻声应道:“奴婢告退。”
临出去的时候,还体贴的轻轻合上了门扉。龙四爷神色晦暗不明的沉吟了片刻,突然轻笑出声。从枕头底下翻出了那十万两银票,直直的盯着它半晌,这才重新放了回去,上chuáng睡下。
而这厢薛蟠带着宝钗到瑞荣堂请安之后,就被薛之章叫到了书房问话。正好薛蟠也有事qíng要和薛之章说,也就乖乖的跟着进了书房。
“你又有什么事qíng要和我说?”待落座之后,薛之章看着对面支支吾吾的薛蟠,挑眉问道。他本意不过是想打听一下薛蟠今日带着龙四爷在外头做了什么,不过见到薛蟠这种形状,好奇之下也就顾不得别的了。反正龙四爷已经回来了,总归出不了什么大差错。
“爹爹,我今日和甄宝玉商量着,要合起伙来做买卖。”薛蟠先是整理了一番思绪,然后将事qíng原原本本的说给薛之章听。当然,其中有关于甄宝玉如何做梦的qíng节自然省略了过去。不过即便如此,这事qíng也够薛之章纠结一阵的了。
“你是说……龙四爷也要参与进来?”薛之章暂时还没关注生意的问题,只听到这一条,就觉得头痛万分了。
“恩!”薛蟠点了点头,道:“本来是我和甄宝玉两人商量的,哪知道他就从背后窜出来了,他说要参与进来,我也不好多说。爹爹,你看怎么办啊?”
薛蟠这一点倒真是很无辜。虽然他这人对于政治斗争比较迟钝,但是看过了那么多历史小说,也知道皇族的斗争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因此从未想过要巴结四爷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功劳。可没想到事qíng还是渐渐的搅在一起。让薛蟠霎时间无语凝噎,只得感叹穿越者们的外挂成效还不知如何,反正这惹麻烦的办事让他占个俱全。
薛蟠觉得愈发迷糊了。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只得苦笑两声,开口问道:“你们搭伙儿做生意,这参股之事可有眉目了?”
“宝玉说他能拿出五万两银子,龙四爷这块儿……他也没说啊!我估摸着大头还得是我们出。”薛蟠搔了搔脑袋,最后说道。
“哎!”薛之章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自家懵懂的儿子觉得既骄傲又头疼。骄傲的是自家这娃娃虽然不喜读书,但是天xing聪颖,做买卖的能力远超旁人。头疼的却是金钱烧手,以薛蟠这样的能力和心xing,早晚要成为别人眼中的香饽饽,到时候还不谁逮到谁就想咬一口?
想到这里,薛之章愈发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也愈发有gān劲儿起来。
要说这男人,有了事业就有了jīng神头。再加上老婆孩子热炕头都齐全了,那更是战意熊熊。当下薛之章脑中转了几百个念头,想的具都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化解龙四爷带来的这场危机,当然,若是能借此一事巩固了圣宠那就更美了。
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先和我说说,你这生意是怎么盘算的。”
还能怎么盘算?薛蟠按照书中的说法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通,又结合自己当年在爸爸公司里头见到的各种有关事项补充了一番。由于时间久远,记忆思路都不太清晰了。也难为薛之章这个古人,竟然从薛蟠半拉可及的话语中迅速整理出一番思路,在脑子当中过滤后又立刻描补出来一套章程,心中拟了糙章,直觉运作这事有了眉目之后,又立刻问道:“这茶园子这边都还好说,只是珍珠养殖一项,你可有了底气?”
虽然薛之章问的委婉,薛蟠也立刻明白过来。当即将养殖珍珠的技巧说了出来,还颠显的想要写出一套方案来,只可惜薛蟠的文化功底实在不给力,想出十个字竟有九个半是不会写的。薛之章看在眼中,一阵的摇头苦笑,只得自己将润笔这活计接了过来,一并说道:“尽管不爱读书,可好歹也练练字,不说写的出手,你总得会写才是。”
又道:“难为你师傅还是个名冠大江南北的清流名儒,怎么竟收了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东西。”
“若光是不学无术还好一些,可惜这小子还竟做些有rǔ斯文的事qíng来。”门外传来一阵斥责。
薛之章眼睛一亮,笑着寒暄道:“外面可是庄先生,天冷严寒,赶快进来才是。”
门扉被推开,一个身着布衣,面目清隽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走了进来。周身儒雅之气浑然天成。待看到一旁霎时间如耗子见了猫般躲到薛之章身后的薛蟠,不由得笑斥道:“你做什么露出那副形状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薛蟠舔着笑脸叫道:“师傅早上好!”
“都已经申时了怎么你觉得早吗?”庄先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既然你觉得早也无妨。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chūn,一日之计在于晨。如今正是chūn季,你又觉得尚早,不如和我一道回去读书吧!”
“师傅……”薛蟠闻言,立刻扁了嘴巴,苦了面容,皱皱巴巴的看着庄游,可怜兮兮的耸了耸鼻子,道:“我今天在外头忙了一天,可累可累了。”
言毕,眼巴巴的看着庄游。双手合十,握成拳状,放在胸前不住的前后摇晃。庄游看在眼中,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多大年纪了还学着小儿形状,也不嫌害臊。”看着薛蟠依旧是天塌了的悲苦模样,不由得摆了摆手,朗声笑道:“算了,今日且放过你。不过从明天开始,你须得认真学业,按时去我那里上课才是。若是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胡来,为师真的要从严管教了。”
果然如此,薛之章好笑的摇了摇头。这话从两年前就开始说,到了如今,威力也就不怎么有了。
薛蟠听得连连点头,口中不断奉承着:“就知道师傅心肠好,一定舍不得罚我的。”
语毕,从怀中鬼鬼祟祟的掏出一本书籍,塞给庄游道:“师傅,这是我在外头给您陶登的好书,你可仔细收着,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庄游一脸宠溺的揉了揉薛蟠的脑袋,将那本书接了过来,待看到上面的字迹之后,瞳孔微缩:“这可是失传的古籍,你又是从哪里陶登出来的?”
“啊?”薛蟠立刻支支吾吾起来,下意识的挠了挠脸吞吞吐吐的道:“就是……朋友借给我的呗!师傅上次给你的书你看完了吧,到时候我还得换回去呢!”
庄游目光闪烁了一番,刚要开口追问,却见薛之章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遂也不再追究了。
薛蟠见状,立刻找个借口跑了出来,仿佛受了惊的松鼠一般“嗖” 的溜了,看得薛之章和庄游一阵好笑。
笑过之后,庄游狐疑的看了薛之章一眼:“子非(薛之章的字),你怎么从来就不让我问这个?自从两年前蟠儿断断续续的拿回一些失传了的古籍来,我就觉得奇怪。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整个金陵城内都没有一家能拿出这种东西来。蟠儿年纪还小,个xing又单纯,竟然在外面认识了这种不知深浅的人,我很是担心啊!”
薛之章闻言,也是一阵苦笑。“少游(庄游的字)你有所不知,自从两年前蟠儿第一次拿回来古籍又什么都不肯说之后,我就派人在后头悄悄跟着他了。他隔一段时日必然会去一次鬼雾林,回来之后就会给你带一本古籍来,这件事qíng你可知道?”
“哦?”庄游心下一惊,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鬼雾林里头……”
“薛蟠这个孩子虽然xing格单纯,但是福缘深厚,想必又投了什么隐士高人的缘法也未可知。我只知道这两年来蟠儿的身子骨愈发的见好了,再也没有缠绵病榻的时候。这于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好事了。剩下的,也就不必深究。”薛之章叹了一口气,道:“也许人家就是不想和我们多做牵扯呢!我冷眼旁观这两年那高人对薛蟠着实不错,我也就无所谓了。这世事无常,很多时候我们不必细究个明明白白,难得糊涂也是一种福气啊!”
一席话说得庄游连连点头,也就消了再去盘问薛蟠的心思。
视线一扫,落在桌案上薛蟠写了两个大字的宣纸上,又是一阵的气闷。
“这字让他写的……这番我非得要好好整治他一番不可!”
“哦?”薛之章饶有兴味的抱拳一笑,口中说道:“老夫拭目以待。”
21
21、皇商 …
第二十一章思勤奋宝玉拜师
且说宝钗向薛夫人请过安后,带着莺儿回了梧桐苑。换过衣服略作洗漱之后,一头扎进了书房里,捧着一叠子账册细细琢磨。
莺儿利落的泡了一碗参茶放到桌案上,旋即拿了一块丝帕坐在下首绣了起来。时不时还放下手中的活计,给姑娘剪剪灯烛,或换上热茶。
直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只觉得更深露重,愈发的渗人了。这才忍不住的走到宝钗身边,轻声说道:“姑娘,夜深了,安置吧!”
“你自去睡,我再看会儿。”宝钗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抬,径自打发了莺儿。
莺儿看在眼中,摇了摇头。转身拿了一件青肷披风给宝钗披上,又仔细的掖了掖,一番收整好叫披风不挡了宝钗的动作。这才蹑手蹑脚的退下。又想到适才给宝钗添衣裳时一不小心碰到了宝钗冰凉的指尖,细一琢磨,出了书房吩咐守夜的丫头从外间搬了一个不怎么常用的炭炉子置在书房,燎着了上好的银碳,又添了一把淡淡的熏香,这才披着厚重的衣服缩到一旁的矮塌上,不声不响的继续做活儿。这回倒不是绣花样了,因为烛光黯淡的缘故。莺儿仔细伤了眼睛便放下了绣样,转身找了几捆子彩线结缨络打发时间。
一时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外头打了四遍鼓。莺儿探头瞅了瞅外面,隐隐约约有些发亮了,不由急切起来。走到宝钗跟前不由分说的按下了账册,哀声求道:“好姑娘,可照顾着身子去安置吧!若是让老爷、夫人和大爷知道姑娘将将熬了一宿,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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