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薛蟠挑了挑眉,摇头叹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手下贾雨村的孝敬钱——还是在他污蔑我薛家之后。我该说姨母着实大胆,竟然连犯官罪臣的家私都敢藏纳。宫里头的元妃娘娘有你这样的母家,还是低调做人的好。免得有朝一日被人莫名其妙的参了一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委实太过严重。当下贾府众人上到贾母下到一众明白事理的丫鬟婆子全都心下一惊。一脸惊慌的看着薛蟠等人。
贾母听到这时方才明白,原来忠信侯府的几位家眷今日登门替凤姐儿出头事小,最主要竟是来兴师问罪了。
她年岁已大,jīng神不济。因此府里头的事qíng大多jiāo给王夫人和凤姐儿处理。后来凤姐儿偷jian耍滑,几番推脱之下又找了李纨、探chūn出来顶事。贾母虽然口上不说,心里也是有些芥蒂的。她的本意原就是重用王夫人和凤姐儿,让大房和二房对立起来。结果王熙凤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竟然把手上权利都推到二房那边。造成府中二房独大,她的耳目也受到了一丝影响。导致王夫人接受贾雨村家财的事qíng,她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当下贾母yīn沉了脸面,寒声问道:“小侯爷说的可是实qíng?暗中私藏犯官家财,那可是抄家流放,甚至掉脑袋的大罪。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薛蟠当即冷笑道:“别自以为做事谨慎,别人就什么都不知道。四九城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说句难听的话,谁家姑娘今晚放了个屁,恨不得明儿一早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么重大的事qíng,真当你能瞒谁一辈子呢?”
王夫人被薛蟠一席话说得满面通红,立刻辩解道:“这贾雨村送来的钱财是给大房老爷的,与我什么相gān?”
邢夫人立刻接口说道:“你可别空口白牙的说谎话。那贾雨村送来的银子有多少,里头还有什么值钱的,我可是一点儿都没见到。都是被你藏了去的。”
王夫人闻言,冷笑一声,当即走上前来,指着邢夫人说道:“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银钱本就是贾雨村当时指名道姓要送给大老爷的——”
邢夫人立刻反口问道:“既然是送给我们家老爷的,那银钱又怎么会跑到你屋里去?”
王夫人一时语噎,看着座上的史老太君辩解道:“我还不是为了家里头张罗。老太太您也知道,自打贵妃省亲盖了省亲园子,我们家便大不如前。可是偌大一个国公府,即便是省俭又能省俭到哪里去。以前还有凤丫头帮着我张罗,如今凤丫头也推脱身子骨不好,撩开了手。府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大大小小哪一处不得我来cao持着。即便是用了大房些许银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难不成大房就没有孝敬老太太的义务吗?”
邢夫人越发鄙夷的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谁不晓得你主持家中这几年,明里暗里贪污了多少宫中的银子,现如今倒是表白的清楚。若真的问心无愧,不妨今日大家摆明车马的对一对账本和库中,看看这偌大的荣国府究竟是没了营生断了银子,还是被人中饱私囊,偷偷地挪到自己兜里了。”
王夫人闻言大怒,立刻跪在老太太面前表白道:“老太太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辛辛苦苦cao持家中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岂容她如此编排我,还请老太太替我讨个公道。”
邢夫人见状,索xing也豁出去道:“你也别说的这么委屈。究竟有没有贪墨,大家查查自然明白。”
王夫人恨恨地瞪了邢夫人一眼,寒声说道:“你别得意,别以为你们老爷巴结上了南安府上便猖狂起来,连老太太的面子都不顾了。实话说出去,真的惹恼了我大家撕破脸面,我便将你们大房算计的那些或是见不得人或是掉脑袋的机密大事说出去两件,我倒要看看先倒霉的是谁。”
邢夫人闻言大惊,立刻慌张的摆了摆手,开口辩解道:“你少胡说,外间爷儿们的事qíng我都不知道,你一个深宅夫人,和我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知道什么?”
王夫人立刻冷笑着出言挤兑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当初不是你一脸得意的到我跟前来炫耀,说什么我们老爷没本事,即便看好了一个清客还自愿跑到你们老爷门下。还上赶着给你们老爷送礼,为你们老爷办事。我呸,为了一把破扇子闹得人家家破人亡,你们不以为耻,反倒是得意起来了。”
邢夫人见状,知道王夫人所说的并不是平安州的机密大事,霎时间松了一口气,顷刻又恼羞成怒的吵嚷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们老爷是收了贾雨村送来的几把破扇子,可那也不是我们老爷吩咐人做的。人家看上了我家老爷的本事,主动攀附上来,我家老爷难道还管得了别人的行事如何?倒是你一个妇道人家,为了几个银钱竟然跑到外头放印子钱,这要是传了出去,才是掉脑袋的大罪呢!”
贾母见状越发头疼了。
153
153、皇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荣庆堂内,薛蟠等人看见贾府女眷如此慌乱不堪的举动,也忍不住的叹息一声。所谓公爵世家,传袭到如今其子孙家眷竟然昏庸无为至如此,莫怪徒臻一心要将四王八公一网打尽。这样的人,即便是修身齐家都力有不逮,更何况是治国平天下?
锦绣河山若是真靠这帮人去管理,大雍百姓若是真靠这帮人去治理,恐怕离改朝换代也不远了。
薛蟠摆了摆手,打断了邢夫人和王夫人的互相指责。童家的事qíng业已过去,他今日来此也并不是想旧事重提,兴师问罪。只不过是以此为手段打压荣国府众人不分青红,胡搅蛮缠的嚣张气焰罢了。如今目的已然达到,薛蟠便不予纠缠。当下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今日过来,主要便是想问问凤姐儿的事qíng。那贾琏国孝家孝之间停妻再娶,还娶了一个被宁国府贾珍睡腻歪的破烂女子,你们可曾知道。”
此言一出,四下又是哑口无言。
薛蟠皱了皱眉,开口说道:“我还听说那个外室嫁给贾琏两个多月,便诊出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我知晓贾琏心系子嗣,就因为此应该慎重考虑,万万不能因为着急就平白戴了一顶帽子,还给别人养儿子。虽说这娃子也大概xing贾,但有些事qíng还得事先弄明白才好。”
说到这里,薛蟠话语一顿,看着邢夫人和王夫人,意有所指的说道:“毕竟贾琏可是有继承爵位资格的荣国府嫡系长孙,那尤二姐诞下的子嗣,若是个男胎可就是荣国府的长子……这样的身份,若是骨血出了问题,那才叫笑话大了。”
贾府众人听到这里,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全都死死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寻个地fèng钻进去。
薛蟠见状,冷哼一声,开口问道:“还有一件事,我听凤丫头的意思,这贾琏国孝家孝之中停妻再娶,本就是不顾国法家规,要掉脑袋的大事。怎么在府上众人的口中,竟然还成了我家凤丫头xing格跋扈,拈酸吃醋,不肯给贾琏纳小买妾,这才bī得爷儿们自己在外头招猫逗狗,不管什么腥的臭的都往自己屋里哗啦?”
贾府众女眷全都侧头看了凤姐儿一眼,有心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讪讪的低下了头,半声不闻。
薛蟠站在地中间打量着一众女眷的神色,心中冷笑,面上却有条不紊地继续问道:“这我倒是疑惑了。先别说贾琏屋里还有个平儿丫头,那可是正经开了脸儿放在屋内的姨奶奶,姿色模样甚至xing格脾xing你们也都看在眼中的,岂不比外头跟人勾三搭四的比粉头还乱的‘新奶奶’要qiáng得多?再者,国孝家孝期间,朝中有爵位的人家都要按品级守制的律例你们也都知道吧?这种节骨眼儿上贾琏非得闹着要娶新奶奶,莫不是jīng虫冲上了脑子,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他是个遂女人糊弄便糊涂透顶的,你们这一群人也都是非不分,由着他胡闹?”薛蟠皱着眉头问向邢夫人,“我还听凤丫头说府上大老爷此番还赐了贾琏一个丫鬟,说是奖赏他办事有功的。我倒想问问,贾琏去平安州,究竟办成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贾赦这个老色鬼竟舍得把自己屋里的丫头送给儿子?”
这话说的太过赤、luǒ直白,只听得邢夫人满面通红,唯唯诺诺的不知该怎么言语才好。
贾家众女眷闻言,更是一阵尴尬。各个低垂着脑袋,连句话茬都不敢接了。
这事原本就是她们的不是,若薛蟠并无兴师问罪之意倒还好说,左右她们是长辈,又是别家私事,推脱一二也就敷衍过去了。
可是薛蟠先前提到贾雨村一事,便有了翻脸的迹象。闹得现如今凤姐之事他们虽然有心反驳一二,但是顾忌着前面的话头,倒也不敢吱声了。
毕竟,真真惹恼了忠信侯府上,薛蟠在圣上跟前随意嚼舌几句,圣上本就看四王八公不太顺眼,倘或顺水推舟的下旨整治一番,即便没有抄家灭族,那也得掉一层皮。
和真金白银高官厚禄的实惠想必,这会子被人骂上几句又有什么,左右是在自己家中,只要吩咐下人不得多嘴,忠信侯府上又没有嚼舌头的,谁还能传到外头去不成?
忍一忍,等忠信侯府的家眷发了一股子邪火就好了。
这么想着,贾府众人越发坦然起来。看在薛蟠眼中,苦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他讪讪的住了嘴,不再làng费口水,只是挑眉问道:“我们来了这半日功夫,怎么还不见贾琏出来给他媳妇赔罪?难不成真被外头的狐媚子勾了心魂,准备做出宠妾灭妻的丑事来?”
当下贾母回过神来,立刻吩咐道:“去门上传话,就说是我说的。快快寻了二爷回来,又要事相询问。”
门口的小丫头子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薛蟠又道:“不光是他,还有东府的贾珍,尤氏和你们府上的大老爷也都请过来。我听说贾琏娶的这个外室还是尤氏的妹妹,这么说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了。索xing派人去莲花巷子将那个外室也接了进来。还有凤丫头院儿里的那个新姨娘都接过来。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迷得贾琏连脸面前途都不要了。还自欺欺人的弄出什么新奶奶来!”
贾母见状,只得叹息一声,摆手说道:“都听到了吧!按着小侯爷的吩咐去做。”
薛蟠听到贾母改口叫自己为小侯爷,也不以为意。勾了勾嘴角径自撂着衣摆坐在了椅子上,拿起小丫头趁着众人说话时摆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说了这半日的功夫,他着实有些口gān舌燥。
52书库推荐浏览: 八爷党 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