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地主_八爷党【完结】(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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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沈轩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赖瑾也能想象到当时那一场战役的艰难辛苦。可就是在这样的qíng况下,沈轩竟然还惦记着给自己灌了一囊泉水。如此qíng意,让赖瑾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有些无措的默默喝着囊中的清泉水。

  沈轩看在眼中,误以为赖瑾喜欢这水的甘甜醇美,不由得开口笑道:“倘或有朝一日,我能尽灭北蛮,定要将那劳什子的神泉水当做自家后院儿的井水圈起来,专门送给你喝。”

  赖瑾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来,看着神色憨憨的沈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大的志气。果然比得上当年勇冠三军的霍去病。”

  封láng居胥的神话是每一位武将的理想。如今沈轩一战封侯,虽然当时脑子里没想什么。可事后思讨着,自己也未必不及汉时霍去病。何况自己的少年玩伴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已然高中探花成为天子近臣。自己若是不努力征战,又有何面目与他比肩而立。这么想着,沈轩不由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汉时勇冠三军的霍去病英年早逝,一生事业半途而废,让汉武帝深以为憾。我如今年岁尚轻,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到时候四海升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便也不用拘泥在大业朝境内。届时五湖四海,你想去哪儿,我便跟着你去哪儿。”

  沈轩一席话说得理所当然,引得赖瑾又是一阵发笑。这会子光顾着和童年玩伴闲聊的他自然不晓得,沈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等二十年后果真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届时急流勇退的沈将军果然包袱款款的走入赖瑾府内,笑言要与他携手偕老共看天下。

  这时候的赖瑾自然不晓得后事如何,当下如同少年时靠在沈轩的肩膀上,一面看着美如幻境的月亮河,一面开口问道:“和我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自你走后,我在都中内外打听了好久,连你的半点儿音讯都没打听出来。你倒是瞒的扎实。”

  一句话出口,沈轩也不免想到了当年出逃京城,一路到西北边塞的艰苦历程。不免开口说道:“就是怕被你发现,我当年是乔装成乞丐混出了三省之外,方才敢动用你给我的几个金锞子……”

  沈轩说着,将当年自己如何前来西北的经过一一道给赖瑾听。他并没有添油加醋,口沫渲染,只是平平淡淡gāngān巴巴的叙述着。饶是如此,当年的困顿绝望也依旧感染了赖瑾。赖瑾沉默许久之后,叹息一声,心疼的说道:“这么多年,熬得辛苦吧。”

  沈轩和赖瑾相jiāo多年,自然知道他这是心疼了。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口中却木木的说道:“还好。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想想你,我还没扬眉吐气的回来找你,就这么死了也怕你伤心。这么想着,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老旧的荷包送到赖瑾眼前,那荷包如今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上面的绚丽色彩也都退却了,隐隐有些泛白。那jīng致的刺绣也因为长时间多次数的摩擦而模糊不清。可是依旧洗的很gān净。沈轩将荷包珍而重之的托在掌心里,看着赖瑾说道:“当年你送给我的荷包,我说过要当个念想的。念了想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真人了。”

  一席话说得赖瑾脸上热热的。只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轩竟然变得会说话了。又抬头看着依旧直愣愣盯着他的沈轩,赖瑾叹息一声,反手取下脖颈中的银锁,也放在掌心中在沈轩跟前摊开,故作挑剔的说道:“看我送你的荷包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送我的银锁可还是同早先一般,擦的亮晶晶的。”

  那倒是,原本的素银锁链因为赖瑾的jīng心保管,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正散发出微微的亮光,让人觉得越发温暖安心。沈轩牢牢盯着赖瑾的脖颈。半日,很是满意的笑道:“是我的错,要不你再给个什么东西,这次我一定保管好。”

  赖瑾微微一滞,看着自己手上的银锁,又看了看沈轩手上的荷包。只觉得这两样东西的材质根本不一致,刺绣蜀锦本就娇弱异常,自然比不得银锁能扛得住岁月侵袭。自己却要求沈轩像自己一般jīng心维护着,果然有些qiáng人所难。

  这么想着,从腰间摘下一块羊脂玉佩递给沈轩,赖瑾开口说道:“这是我七岁生日的时候我娘送我的生辰礼物。这么多年我一直随身带着,如今就给了你罢。”

  沈轩想了一想,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方印鉴递给赖瑾,“这是今日太子殿下宣旨后,赐给我的冠军侯的印鉴。我留着也没什么用,送给你。”

  赖瑾心下大惊,连忙推脱道:“这怎么可以。这东西可是你的身份证明,你合该好好保存着才是。”

  沈轩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总是在军中打仗,只要骠骑将军的印鉴也就够了。何况这冠军侯的爵位证明不是还有礼部颁发的各种册文吗?这印鉴你就帮我保存着,我相信在你手中,一定比我保存更好。”

  说着,伸手摸了摸赖瑾掌心的银锁,轻声说道:“看你保存这个银锁保存的多好啊!”

  赖瑾微微一叹,看着沈轩执意的模样,只得将冠军侯的印鉴暂且收入怀中。

  一时间夜风拂过,带来森森凉意。沈轩见赖瑾的身形单薄,起身从马背上拿了一条披风披在赖瑾的身上,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睡觉罢?”

  其实沈轩自己倒也不困,只愿和赖瑾两个人就这么呆到天亮才好。可他记得赖瑾从小娇生惯养,生怕夜深露重反而伤了赖瑾的身子,只好送他回去。

  赖瑾岂会不知沈轩心中在想什么,当即开口说道:“不用。我也是习武之人,哪里这么娇贵。”

  沈轩一愣,开口问道:“你习武了?”

  “那当然,我习得是枪法。如今虽说不上炉火纯青,但也算深得我二爷爷的真传。”赖瑾说着,抬眼打量那如同万宝囊一般的马背,开口说道:“你带长枪了吗?我给你耍耍。”

  沈轩见赖瑾兴致颇浓,只好起身将自己惯用的长枪递到赖瑾的手上。心中暗自决定,不论待会子赖瑾是否舞的起来,自己都要做出一副惊愕敬仰的态度来才是。

  岂料赖瑾这边举重若轻的拿起了沈轩的长枪,随意挽了个枪花。其英姿俊勇,gān脆利落自不必细说。沈轩看自己重有八十斤的长枪在赖瑾手中随意舞动,眼中惊诧一闪而过。

  这厢赖瑾舞的兴起,随手将自己的长衫衣摆料在腰间,露出一截月白绫弹墨撒花裤,越发显出双腿修长匀称。只见月光清冷之下,赖瑾手持长枪,或拨或刺、或圈或缠、或拦或点,一朵朵枪花此起彼伏,凌空绽放,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

  好一个文武双全的俊书生。

  沈轩喝彩一声,一时也有些技痒。当下也从马背上抽出一把宽背陌刀迎上前去。一时间晚风拂动,兵器jiāo接之声叮当作响。月光倾洒,两个同样俊秀出彩的少年郎jiāo战在一起,斗得文彩宣烈,旗鼓相当。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只觉得全都兴到极致,方才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收招而立。沈轩方才朗笑道:“没想到时隔多年,恩人少爷武功也进益如此。”

  赖瑾有些微喘的收招站定,一张俊面红扑扑的,眼眸晶亮,发髻凌乱,有些不满的瞪了沈轩一眼,开口说道:“要么叫我阿瑾,要么叫我子瑜。成日里恩人少爷恩人少爷的,恶心谁呢?”

  见赖瑾言谈举止终于恢复如前,沈轩越发高兴的说道:“我还是叫你瑾儿罢。”

  说着,又赞道:“瑾儿的枪法果真是好。即便是我们军中也少有你这样枪法纯熟的。”

  赖瑾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摇头说道:“我知道刚才比试你让我来着。我当年习武也不过是为了qiáng身健体,免得几场考试下来就累得要死要活的。并不是为了斗气争风,你不必这么夸我。”

  沈轩多年行伍,练的就是杀人的技术,其武艺jīng湛体力充沛自然和赖瑾这种闲来无事练着玩儿的枪法不同。比如说一番比试下来,沈轩依旧脸不红气不喘,还有闲心喂马吃糙,赖瑾就累得一屁股坐在糙地上用手扇风。指着沈轩笑道:“既然你这么有jīng力,不妨也耍几招叫我开开眼。瞧瞧咱们勇冠三军的骠骑将军是如何的英勇不凡?”

  大抵雄xing生物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都有种炫耀张扬的冲动。沈轩自然也不例外,当下拿起赖瑾放到糙地上的长枪,一个横扫千军,在赖瑾的面前舞起枪来。

  和赖瑾的技艺纯熟,招式老道相比,沈轩普一出招,周身便散发出一股子浑然杀气。杀气凛冽如寒风,枪法静美如秋叶,一招一式gān练jīng准,招招取人致命之处。

  沈轩练枪多年,从来只是为了杀人。他从没有把枪法当做一种可以展示的技艺显于人前。之前是没有人敢这么要求或者是没人有这个闲心。如今却应赖瑾的要求尽兴舞动。饶是沈轩顾忌多多竭力散去身上的杀气。但是多年的习惯和浸入骨子里的威势并不是集中jīng力就可以去除的。那种与敌相对,生死搏杀的惨烈和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然依旧在招式中倾泻而出。赖瑾盘膝而坐,打量着月光下浑身散发着戾气的沈轩,微微一笑。

  一套枪法用尽,沈轩收招站立,然后将长枪随后放在马背上。自己则上前两步坐在赖瑾的身边,开口笑问:“客官觉得小人武艺可堪入目?”

  赖瑾不死心的打量半晌,却见沈轩依旧气息平稳,丝毫没有剧烈活动之后的呼吸急促,不由得悻悻的撇了撇嘴,傲娇的仰头说道:“差qiáng人意。”

  沈轩闻言轻笑。伸手帮赖瑾拢了拢有些敞开的披风。

  此刻天光已经隐隐放白。一抹金色从天地间的尽头升起,渐渐照亮了整个天空。赖瑾和沈轩两人就这么肩并肩的靠着,席地而坐,静静的看着太阳慢慢的升起,看着糙原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沈轩站起身来,随后将坐在地上的赖瑾也拉起来。两个人一起回头望去,只见从营帐的方向远远奔来三五匹马,来人到了跟前。瞧见沈轩和赖瑾两人惬意的模样,又看着地上的酒囊和已经冷却的糕点,摇头苦笑道:“亏你们还有这个闲心。早上将军问起来的时候,得知你带着钦差副使彻夜未归,颜色大变。你都不晓得将军急成什么样子?”

  赖瑾闻言,有些羞愧的冲着冯少楠说道:“是我的错,让大家担心了。”

  沈轩则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如今的北蛮差不多被我们打残了,害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不成?何况这地界还是我们大业境内,他们更是不敢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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