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停下脚步,笑着说道:“多谢你惦记了,一大早便来了,快些回去吧,老太太也改该起了。”
贾菀点点头,便笑着离开了。
薛姨妈看着贾菀走远后,方才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蘅芜苑,边走边训斥着莺儿,“姑娘既病了,为何不早和我说?姑娘如今如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呢?”
莺儿委屈的说道:“姑娘不让和太太说,奴婢也没法子啊!姑娘现在好多了,依我看,姑娘此番像是气的,不知道姑娘在哪儿受了气,昨晚上我见姑娘迟迟没有回来,便出去找姑娘,先去了怡红院,幻彩说姑娘走了有一会儿了,想是在路上。我想着姑娘许是将月色不错,逛园子去了,便沿着芙蓉堤找,直找到沁芳亭的时候,才看见姑娘坐在那,走近一看,姑娘脸红的跟什么似的,一摸,额头滚烫!姑娘的身子素来健壮,不会chuī一会儿风便受了凉,我想,定是姑娘在哪儿听了什么话,或是受了什么气才会如此。偏我问姑娘,姑娘就是不说!”
薛姨妈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宝钗能听到的话,她也如何没听过,虽然恼恨王夫人过河拆桥,但如今薛家势弱,处处依仗着贾家,只能忍气吞声,当做没听见这话。想必宝钗也是听到了这话吧!她素来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如今虎落平阳,难免受气!只是我的儿啊,你若气出个好歹了,让我怎么办!
薛姨妈边走边说,“姑娘心气好,平时你也多劝着些,让她少动气,不要拘泥于眼前,凡事多想想以后。”
莺儿点点头,“对了太太,还有一事,姑娘的冷香丸不多了!”
薛姨妈停下了脚步,“还剩多少?”
莺儿说道:“还剩八丸了。”
薛姨妈蹙眉,“怎么用的这样快?进京前不是还剩十八丸吗?”
莺儿叹了口气,“这几年,姑娘时常犯病,每次犯病都要两三丸才能压下去,时间长了,自然就……”
薛姨妈也没法子,这冷香丸来之不易,当初花了三年的时间,不过才制了二十四丸。如今,只剩下这么些了,她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劝宝钗修身养xing,不要轻易动气。
等薛姨妈见到薛宝钗,一肚子的话全都抛在了脑后,“我的儿,你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老妈今天早上启程去我大弟弟那边,临走的时候,说了句话让我耿耿于怀,大概意思是让我以后回自己家,不要待在这边(我老公是一天白班,一天夜班的上,他上夜班的时候我就在我妈家睡。)因为我小弟一家子也在我妈家睡,我爸没地方睡就睡在沙发上。我弟弟就说以后我在这边睡的时候,他们就回自己家睡(他家和我妈家在一个小区,就隔着两栋楼)。然后我妈就说了上面那句话。其实她说的时候很难听,让我滚回自己家之类的。当时我老公也在,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到了。只是我当时心里挺难受的。我想说的是,我也不是白在你家待着的,我不也帮你带孩子了吗?至于这样说话吗?当时气得我就想以后再也不在你家里睡了。可是事后想想,她是我妈,母女没有隔夜仇。她生我养我一场,我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和她翻脸。事实上我妈一直是个很qiáng势的人,表现在生活中的各方面,我也习惯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尽管有时候心里会很难过。可她也是无心的,她就是那么一个人,不光是和我,和其他人也是一样,家里人都知道她的脾气了。有时候我被我妈气的哭的时候,我爸和我弟就会劝我,你知道她的脾气,gān嘛把她的话当真。唉,其实也都怪我懒!今晚还是回家睡去吧!大不了早上辛苦些。免得麻烦。我小侄子那么小,我也不忍心,他一大早的被抱来抱去,现在还好一点,以后冬天了可怎么办?说了这么多废话,希望不要影响大家的心qíng!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45章
薛宝钗看到薛姨妈来了,顿时红了眼眶,叫了一声:“妈妈!”话语里竟是难见的委屈和伤心。听得薛姨妈心都碎了。自从薛父死后,她就不曾见过宝钗这样了。
“我的儿,到底是谁给你气受了,你告诉妈妈,妈妈去找你姨妈去!”薛姨妈搂着薛宝钗说道。
薛宝钗将头埋在薛姨妈怀里,哭的声泪俱下,好半天才闷声闷气的说道,“妈妈别去了,若没有姨妈的许可,这样的话如何能进我的耳?妈妈你没发现吗?自从娘娘有孕后,姨妈的态度就变了吗?姨妈这是想变卦呢!”
薛姨妈眼眶也红了,“我如何不知道你姨妈的心思,可是现在若还有别的选择,我如何能这样忍气吞声!金玉良缘一事已经传开了,如果不能成真,那你的名声也就毁了,咱们薛家也就成了笑柄。这该如何是好呢!”
薛宝钗从薛姨妈怀里坐了起来,“妈妈,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虽然我们只能依附于薛家,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忍气吞声,别忘了我们还有舅父呢!你和姨妈一样是王家的女儿,是舅父的妹妹,舅父不会厚此薄彼的。”
薛姨妈不明白薛宝钗到底是什么意思,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薛宝钗看着窗外,“妈妈忘了凤嫂子家的仁大哥了吗?听说如今他懂事了许多,竟和以往换了一个人一样。凤嫂子既能下这个狠心,妈妈如何不能?只要哥哥能争气,咱们回金陵去,未必不能从头再来,总好过如今寄人篱下,委曲求全!”
薛姨妈哪里舍得将薛蟠送到军营里去受罪,她可听嫂子说了,那王仁如今可大变样了,整个人黑瘦黑瘦,嫂子每每提起就哭。她如何舍得!薛蟠是她婚后好多年好容易才求来的儿子,她宝贝都来不及,如何肯亲手送他吃那个苦头,因此只打着哈哈,并不直接答应。
薛宝钗也知道薛姨妈的心思,心中叹息之余也别无他法,哥哥不愿意,母亲舍不得,她总不能bī着哥哥去吧,到时候外人说不定会说她为了争夺薛家的家产,故意bī走哥哥呢!“母亲若舍不得哥哥,那也无妨。你去和姨妈说,咱们想回金陵安家,但在那之前,请姨妈将修大观园时借的二十万两银子还回来。”
“什么?还银子?”薛姨妈大惊失色,“这岂不是要和你姨妈撕破脸吗?”虽说当初王夫人和薛家借这笔银子的时候,为了不让人说是依仗贵妃之势,王夫人假模假样的写了张借条,可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二十万两银子是白送的,谁都没打算还。
“撕破脸就撕破脸,那又如何!妈妈,你不知道,那些婆子们背地里都是怎么说我的。她们说我一把年纪了赖在贾家不走,就是为了当这个宝二奶奶,还说我整日里只会说别人,自己却和宝玉喝酒作乐,还说我一个丫鬟不带整日出入怡红院。难道妈妈你生下我就是为了让别人这么作践的吗?”薛宝钗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薛姨妈这才知道薛宝钗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生平只得薛蟠、宝钗这一儿一女,皆视作心头ròu,哪里肯舍得女儿受这样的苦,见女儿这样羞愤难当,不免心中对王夫人多有怨言!当初明明是你拿话诳了我们进京,可等我们来了才知道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府里老太太中意的是林家丫头,好容易熬到林丫头许给了别人,连老太太都默认了,怎么着也该尘埃落定了吧?偏偏王夫人又变卦了。真当她们薛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薛姨妈的心都要被宝钗哭碎了,她搂着宝钗说道:“好,咱们回金陵!我明儿就去找你姨妈要银子,咱们回金陵!”
薛姨妈在蘅芜苑一直待到太阳下了山方才回去,回去后方才坐定,薛蟠喝的醉醺醺的晃了进来,“呦,妈妈,您这是怎么了?什么事不顺心了?告诉儿子,儿子给您出气去!”
薛姨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为了你,你妹妹何至于受这样大的气!”
薛蟠眼一横,“妹妹?受气?谁敢给我妹子气受,是谁?是不是贾家?”将薛姨妈不像以往那样他一提起贾家就横眉竖眼的,薛蟠知道自己猜对了,“我就知道!往日我怎么说来着,咱们自己有家,为何要赖在这贾府,这贾府有什么好的!我妹子这样的人品,做王妃都使得,他贾宝玉有什么啊,不就有一块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破石头吗?一个个的把他捧上了天!真以为他是天皇老子啊!妈妈,你若信我的,我定给妹子找一个比贾家还好的亲事来!”
薛姨妈叹了口气,“你妹妹从小到大,除了你父亲死的时候,何曾哭的这样伤心,看她哭,我的心都要碎了!蟠儿,你妹妹也是为了你,才这样委曲求全的。若不然,谁愿意搭理贾家呢?你姨妈前前后后收了我们家那么多银子,拍着胸脯保证,会替宝玉聘了你妹子,我想着彼此知根知底,宝玉的xingqíng模样又摆在那,姨妈做婆婆,这样的婚事哪里找去。故而才死皮赖脸的在贾家住下了。可是薛家可不欠贾家的,我前后给你姨妈送了多少银子东西,如今娘娘有孕了,你姨妈的心思就活络开了,这时候嫌我们薛家家世低微,不堪匹配了?早gān嘛去了!蟠儿啊,你要争气啊!你可不能再让你妹子收委屈了。”
薛蟠听了薛姨妈这番哭诉,火冒三丈,“我原以为只是你和妹子一厢qíng愿的想头,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样的事,真当我薛家没有出气的人啊!我这就进去找我的好姨妈问问清楚!”说着四处看了看,看到角落里的门栓子,拎起来就要往外冲。
薛姨妈赶紧拦住了他,“你可消停些吧!我和你妹子都商量好了,这几日你安分在家待着,我自有道理。这次必要你姨妈好看!”
薛蟠半信半疑,“果真吗?别姨妈几句好话一哄,你又相信她了!”
薛姨妈有些心虚,“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妹子吗?这次宝丫头是真的伤狠了,明日我先找你姨妈要银子,然后接你妹子回家!哼!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心软了!”
薛蟠这才满意的笑了,“就是说嘛!难不成我家妹子除了贾家就没人要了?就算没人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也没关系,我养着妹子就是了!”
薛姨妈啐道:“你胡说什么!你养着,你媳妇答应吗?”
薛蟠瞪着一双牛眼,“她不答应就让她滚蛋!”
薛姨妈没好气的说道:“好好好,你有志气!行了,一身的酒气,赶紧让香菱服侍你洗了澡睡去吧!”
香菱应声过来扶着薛蟠,薛蟠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然后笑着搂着香菱下去了。留下薛姨妈看着薛蟠的背影叹了口气,但凡薛蟠能争点气,也不必如此委屈宝丫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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