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听了夏金桂在这儿大放厥词,气的面红耳赤,很想训斥她一顿,但苦于笨口拙舌,只能自己生着闷气,同喜坐在薛姨妈身边,帮薛姨妈顺着气,却连拿眼看夏金桂都不敢,只怕被她记恨了去。
薛姨妈和夏金桂回去后,薛姨妈犹气的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靠在同喜身上,而夏金桂却跟没事人一样,回房让丫鬟宝蟾吩咐厨房炸jī骨头吃了。
薛宝钗迎了出来,看见薛姨妈这个样子,大吃一惊,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
薛姨妈只是摇头,坐在椅子上直叹气。同喜愤愤不平的将今日发生的事qíng告诉了薛宝钗,薛宝钗听完后,脸无血色,却只是叹了口气,“往日我就和妈说过,嫂子的xing子已然是如此了,往后,再往那府里去,就别带着嫂子去了。哥哥嘴上厉害,如今竟被嫂子辖制了半点脾气也没有。可见嫂子的厉害了。她今日的言行,还算客气了。妈你也别生气,既娶进了门,慢慢教导就好了。”
薛姨妈喝了几口热茶,方才缓过气来,“哪里还能教!你也说了,你哥哥被她辖制的一点脾气没有,只会在家里打骂香菱!咱们家还有谁能教导她?”
薛宝钗慢慢劝道:“许是嫂子如今还小,年轻气盛也是有的,等日后大了,为人母亲了,自然能体恤妈的一番心意了。”
薛姨妈如今是悔不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搅家jīng进门呢!“不行,我得写封信,让薛蝌和宝琴进京。你哥哥如今被管的每日不着家,只知道在外头胡混。家里的生意也没个正经人来管,上次,薛蝌送信来,说要送宝琴进京备嫁,我当时没在意。如今想着,还是趁早派人接了她们进京的好。这样的话,家里也能有个管事的人。”
薛宝钗点点头,“妈这个主意不错。只是嫂子这xing子,我怕宝琴会受些磋磨。”
薛姨妈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薛蝌是男儿家,在前头住着,自是和她无碍。宝琴是女眷,唉!连你她都不放在眼里,动辄讨你的qiáng,更何况宝琴。我既写信接了她们兄妹进京,自然不能让她在我这儿受了委屈。我想着,到时候不如送到你姨妈那去,也不白吃白住,一应供应待遇我们自理就是了。你那蘅芜苑不还空着吗?”
薛宝钗犹豫道:“这样不大好吧?”
薛姨妈说道:“无妨,今儿我去的时候,老太太还说呢,二丫头出嫁了,家里人少了,不够热闹。我当时还开玩笑说,既这么着,我明儿送几个姑娘过来,老太太还笑着说那敢qíng好呢!更何况我们也不是白占人家的便宜,吃住都自己给钱便是。”
薛宝钗虽然知道这不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巴巴的接了她们过来,却让她们受嫂子的气吧!
荣庆堂内,王夫人愁眉苦脸的对贾母说道:“我看娘娘如今,很有些避世的样子,前儿我进宫,娘娘竟拜起了菩萨,一身缁衣,手里拿着佛珠,我看了,心里就跟刀绞一般。老太太,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贾母长长的叹了口气,“娘娘信佛也好,心里也算有个寄托。”如今,贾府也不指望元chūn能复宠了,她只需要占着妃位,等巧儿长大就行了。贾母看着王夫人一脸的愁容,“你啊,也别太在意。如今正在风口làng尖上,娘娘避一避也好。等风头过去了,娘娘心里也明白了,到时候再继续筹谋也是一样的。为今之计,是要娘娘好生保重身子,那银票可给抱琴了?”
说起这个,王夫人又是一阵心疼,可不给了,除了贾母给的一千两,自己还额外贴了一千两,虽说王夫人已经说服了自己,可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想着元chūn能再度复宠的。毕竟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侄孙女,哪个得势对自己更有益,王夫人还是清楚的。因此,她才忍着心疼,从自己的私房里拿银子,拿补品,希望元chūn能养好身子,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给了,我也吩咐了抱琴,万事以娘娘的身子为重,不必心疼银子。”王夫人说道,只拿眼看着贾母,这几次给宫里送银子,拿的都是公中的银子,因此也不多,总共只送了两千两,其中自己额外贴了两千两。老太太却分文未拿,难不成她往日说的心疼娘娘都是假的吗?
贾母不用看就知道王夫人在想些什么,她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纹丝不动,不知不觉的转移着话题,“我听说东府珍哥儿最近很是能折腾啊,经常呼朋引伴的喝酒赌钱,可是真的?”
王夫人果然被转移了心思,皱着眉头说道:“是啊!偏东府一个能说他的人都没有。如今圣上虽然不怪罪娘娘和贾家,到底还是安分些的比较好,他这样张扬,也不怕惹了圣上的眼!万一圣上因此迁怒了娘娘,那该怎么办?”
贾母没有说话,她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个可能。她想起,珍哥儿年轻的时候,和义忠亲王走的很近,关系极其密切,贾敬也是知道这点,管又管不了,看着又心烦,才避到了道观里,眼不见心不烦。而贾珍风流好色,后院里那么多美人,竟只有贾蓉一个延续香火的子嗣。莫非,这里头还另有深意不成?
贾母想到这里,看了王夫人一眼,这个愚妇,当初只说珍哥儿和可卿有些不清不楚,这样下去,贾府声名难免受损,倒不如趁机告发了可卿的身世,成全了元chūn。贾母权衡利弊,默许了王夫人的做法,因此王夫人将可卿的身世告诉了元chūn。过后,可卿自尽,元chūn封妃。贾母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元chūn告发可卿之功。如今贾母才意识到,这里头可能还有别的事。想来珍哥儿和可卿也不是那样的关系吧!
唉,孩子大了,一个个的都有了自己的心思。贾母叹了口气,已经这样了,最坏还能如何!如今只希望,珍哥儿不要因为一己私qíng,忘记了自己身为贾氏一族族长的职责!
“那薛家大奶奶,日后还是少来往比较好。”贾母想起夏金桂今日的种种言行,厌恶的说道。
王夫人尴尬的说道:“我知道的。我原只听妹妹说这夏家姑娘xing子有些张扬,我还以为和凤丫头一样的人品,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她如何能和凤丫头比!凤丫头虽说泼辣了些,可到底是大家子出身,你看她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外头,她的为人处世,待人接客,哪一处不妥帖,哪一家的人不说她好!你再看看这薛大奶奶?唉!不是我说,日后姨太太必要受她的磋磨!”贾母叹道。
“这倒不至于吧!我那妹子虽然xing子绵软了些,可到底蟠儿和宝丫头是个孝顺的,必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不管的。”王夫人迟疑道。
“怎么不至于?宝丫头再好,毕竟是个姑娘家,哪有小姑子管嫂子的理?蟠哥儿,蟠哥儿若是管用的话,也不至于现在天天在外头流连,连家都不敢回了。”贾母不屑的说道。
王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老太太说的对,其实凤丫头在家的时候我还不觉得,如今她走了,我方觉得捉襟见肘,才记得她的好处。”王夫人转移着话题,她不想多说薛家的事。
贾母提起王熙凤,笑道:“也不知他们如今如何了?这一走就是两三年,茂哥儿恐怕都会叫人了吧!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夫人对于王熙凤什么时候回来并不热衷,相反的,她巴不得王熙凤一辈子别回来,方才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想贾母一直谈论薛家的事,薛家再不好,也是自己妹妹的婆家,宝玉未来的岳家。
这一日,薛姨妈再次来到了贾家,只不过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王夫人看见她,第一句话就是埋怨,“好妹妹,你怎么挑来捡去,最后选了这么个儿媳妇!”
薛姨妈提起夏金桂这个儿媳妇也是一肚子的苦水,不好对宝钗说,如今全跟王夫人说了,“我原以为她只是xing子烈了些,这样也能管住蟠儿,不然他到外头胡闹!哪里知道,她xing格竟如此乖戾!稍有不如意便在家砸碗砸盘的,闹的一家子老小没个安稳!姐姐啊,我如今也是后悔的紧啊!说句不见外的话,我原也想着她家就她一个,到时候,夏家的万贯家财最后还不都是薛家的。到时候宝钗成亲,我也好多陪送些东西,总得配得上国公府的门第才好。哪知道她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嫁妆虽也丰厚,几乎赔了夏家一半的家产。这原也罢了,谁知道她老娘竟被人撺掇着过继了个儿子,这儿子竟是个吃喝嫖赌的种,不过小半年的光景,夏家剩下那一半的家产就被败完了。她那老娘和哥哥三天两头的上门来打秋风,我那媳妇每每三百五百的给,这也罢了,横竖是她自己的嫁妆。可再多的金山也经不住这么花啊。不过一两个月间,我那儿媳妇的嫁妆也挥霍的差不多了,就打起了蟠儿的私房。蟠儿的私房之前都是香菱收着的。香菱也是个老实的,我那媳妇一进门,就将蟠儿的私房都jiāo给了她。蟠儿又是个手里没把门的,哪里还剩下什么!偏我那媳妇不信,只说香菱贪了去。蟠儿是个糊涂的,竟也信了,因此将香菱又一顿打!香菱是个无父无母无亲眷的,她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那些银子做什么。只没人肯信。我那媳妇在蟠儿那要不到银子,就在家指桑骂槐,明着骂蟠儿不争气,实际上却在指责宝钗,只说家里的银子都让宝钗把持住了。可怜宝丫头,被嫂子这样骂,也不能回嘴,每每只在房里悄悄的躲着哭。”
薛姨妈一边说,一边哭。王夫人在旁边听了,也陪着一起掉眼泪。说到宝钗,王夫人到底心疼外甥女,“这样吧,你让宝丫头依旧回园子里住吧。等到了年下,再回去也是一样。”
薛姨妈正有此意,她也是被儿媳妇bī得没法子了,家里的钱其实都在自己手里,但宝钗怕自己脸皮子软,禁不住夏金桂的撒泼耍赖,只说银子都在自己手里,结果就被儿媳妇天天堵在院门口骂。
“我来找姐姐,正是这个意思呢。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但凡有别的法子,我也不好开这个口啊!再有一个,二房的侄子侄女上京备嫁来了,侄子还好,到底是男眷,住在前院,碍不着她什么事。可我那侄女儿就难说了。因此我想着将侄女儿也送进来住些日子,放心,一应的供应都是我们自己出。”薛姨妈擦擦眼泪说道。
王夫人知道,薛姨妈这是又打起了二房财产的主意,便笑着说道:“这敢qíng好,老太太前还说呢,想接二丫头家来住几日,偏二丫头有了身孕,女婿紧张的跟什么似的,死活不肯放人。前儿珠儿媳妇的母亲带着她两个妹子来了,还有大太太的侄女儿也来了,老太太死活留人住下了,说人多热闹些。我和老太太说,老太太定是会答应的。到时候就让宝丫头以陪着堂妹的主意搬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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