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欣赏和尊重这样的莎赫扎德，虽然他能给予的依旧只有‘谎言’罢了。
“不觉得很可怜吗？”
“咦？”莎赫扎德有些意外，她显然没有想到会是出于那么简单的理由。
“我觉得很可怜啊，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走遍了很多国家，我发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幸福生活的人只有极少一部分，而不幸的人占了绝大多数，有些人从出生到死亡，就连一天幸福的日子都没有度过，既然活着的时候无法得到幸福，那么至少死后，我希望他们能够拥有幸福的生活。”
“没有人出生就是为了受苦，如果这个世界无法给予他们幸福，那么就由我来创造一个新的世界。”白沉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就如同冬日的暖阳，闪闪发亮，让人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莎赫扎德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她设想过很多答案，却没有料到白沉的答案那么直接而纯粹，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些死之国的国民们会用近乎狂热和崇拜的眼神看向白沉了，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个男人才是给予了他们容身之处的真正王者。
“是不是这个答案太普通了？”白沉见莎赫扎德不说话，轻笑着问道。
“不。”莎赫扎德摇了摇头，“这个答案很伟大，只是……”
“只是？”白沉装出疑惑的样子。
“不，没什么。”莎赫扎德把不安埋藏在了心底，大家都是为了这个时代在努力，想要指引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她无法否定白沉的想法，只是有时候太过伟大的理想，反而会被那份温柔所累，但愿……白沉不会因此走上歧路……
第138章
“等等！那是什么！”
“天啊、怪……怪物！”
突然之间，天空出现了黑色的巨型球体，球体的表面延伸出无数的触手，所到之处，不论是植物还是生命，全都迅速枯萎，化作了漆黑而死寂的世界。
“救……救命啊！”最先遭殃的是位于马格诺修泰德的居民，因为巨型黑色球体的位置离他们最近，可是随着不断摧毁和吸收周围的魔力，黑色球体的面积疯狂bào涨，已经有了蔓延到海面上的趋势。
莎赫扎德的脸色煞白，这……这就是阿拉丁所说的黑色RUFU吗？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身为MAGI的她明白……如果不阻止这个黑色的球体，世界恐怕会迎来毁灭！
“撤退！”莎赫扎德当机立断的下了命令，原本他们就在撤退的途中，只是因为黑魔神的阻碍，所以进度十分缓慢。
糟糕……白沉自从黑色球体出现的刹那，就感到体内的魔力再次骚动了起来，看着生机不断被掠夺的大地，他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
“白沉，你还可以坚持吗？”莎赫扎德也发现了对方不妙的身体状况。
“不知道……”白沉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他也会有那么láng狈的一天……
黑色的球体吗……确实从中可以感受到来自哈迪斯的死亡之力，但是却并不明显，死亡的力量隐藏在bàonüè和破坏之下……
所以……哈迪斯的真身就隐藏在这个黑色的球体之下吗？不，怎么可能？白沉立刻就推翻了自己的结论，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他就是明白那个男人的想法。
哈迪斯是冥府之主，掌管死亡和财富。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死亡的分量，也比任何人都理解死亡的意义，这样的哈迪斯不会轻易就赋予人们死亡和绝望，哪怕……这里并不是哈迪斯所存在的世界。
因为……那个男人公正的无趣啊……
不由自主地，白沉的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脸上的表qíng从未有过的柔软。莎赫扎德原本想查看白沉的qíng况，却意外发现了对方这样的表qíng，她有些微怔，不过随即就释然地笑了起来，“有什么让你感到怀念的事qíng吗？”
原本温柔的表qíng在这一刻骤停，白沉的嘴角既没有上扬，也没有消失，只是停留在了恰到好处，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的位置上，依旧温暖，但却无法像刚刚那样深入心底。
“不，没什么。”白沉轻描淡写地开口道：“只是一件无趣的事罢了。”
他并没有说谎，和哈迪斯有关的事qíng都是那么无趣，他很少会对无法出现变化的事感兴趣，他喜欢挑战未知，因为充满了新奇和刺激，煽动人心也好，挑起战争也罢，他只是想看看最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不同的选择，不同的yù望，会让未来产生巨大的变化，而这样的变化才是最让人yù罢不能的东西。
他喜欢推测，更喜欢无法轻易看透的事物，这让他觉得不会无趣。可偏偏哈迪斯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存在，循规蹈矩，公正公平，克制冷静，哪怕不需要猜测，他也能知道哈迪斯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并非他了解哈迪斯，而是……对方就是那样的男人，永远也不会产生变化，刻板又沉闷。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应该是自己最觉得无趣的那类人，却偏偏因为太过无趣，反而成为了最特殊的那一个……
他见过太多轻易就会产生变化的人类和神祇，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事物是不会改变的，他用语言蛊惑了太多的人，他明白人们所谓的‘信念’和‘意志’是多么的脆弱，只要给予足够的筹码，再坚定的‘理念’也会破碎。
想要维持同一种心qíng生活上千万年，实在是太过艰难了，就连他……最初也不是这样的xing格，仔细想想，在他漫长的人生中，似乎只有哈迪斯一成不变。
因为不会改变……反而令他感到安心吗？从何时起，他也开始追求那么无聊又脆弱的东西了？
短暂的静默后，白沉加深了唇角的弧度，脸上的笑容比刚刚看上去又温柔了几分，“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表qíng……变了……莎赫扎德陷入了沉默，她可以感受到白沉身上更柔和的气息，但这个笑容却只令人感到悲伤。
莎赫扎德像是有所感悟地开口道：“你很坚qiáng，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可以独自战胜任何事物的人。”
“但是……”莎赫扎德用法杖指向了正在努力战斗的雷姆士兵们，这一刹那，白色的RUFU剧烈地骚动起来，jiāo织出美丽又壮阔的耀眼光芒，仿佛在指引着人们前进……
“太过坚qiáng，或许反而会让人变得脆弱，白色的RUFU告诉我，你被众多的人们所爱戴和依赖着，可你身上黑色的RUFU也告诉我，你无法依赖这些爱戴着你的人们……”
“无法依赖的心，正是你脆弱的源泉……”莎赫扎德的话语仿佛穿越了历史的洪流，充满了真理和睿智，传递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如果换了一个人来，恐怕早就动摇了，可白沉毕竟是白沉，他比莎赫扎德活了更久的岁月，也比他……更懂得何为人xing。
“依赖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白沉轻笑了起来。
“你不信任这些爱戴你的人们吗？”莎赫扎德虽然没有明指，但白沉知道她说的是死者之国的国民。
“不。”白沉看向莎赫扎德，在唇边扬起了异常温柔的笑容，“我相信他们，但是我不会依赖他们。”
“为……什么……？”莎赫扎德心中涌起了剧烈的不安，怎么回事……这股qiáng烈的违和感？如果信任自己的国民，那又为什么不能依赖他们？
“因为会死。”
莎赫扎德周身的RUFU骤然停滞，原本RUFU所指引出的光之道路隐隐出现了一条裂痕。
“他们会死去的，因为弱小，所以才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一个人，哪怕牺牲xing命，对他们来说也是甘之如饴的事qíng，所以我不会依赖比自己更弱小的人。”
“我轻易可以完成的事qíng，他们却要付出生命才能办到，这样的依赖又有什么意义？”白沉说到这里，那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低缓的语调如同恶魔的蛊惑，明知是陷阱，可却又让人无法挣脱。
“莎赫扎德，你看那里……”白沉指向了正在拼命奋战的穆他们，“正因为你依赖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会豁出xing命的保护你。”
“我……”难以言喻的黑暗和冰冷不断爬上莎赫扎德的皮肤，萦绕在她四周的白色RUFU开始剧烈的震dàng……
不行！不能被这样的话语所蛊惑！莎赫扎德毕竟是MAGI，她的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因为受到众人的爱戴，就算不去依赖，大家还是会豁出xing命的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我相信你的国民们也是一样。”
“呵。”白沉就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让我依赖比我弱小的存在，又告诉我就算不依赖，他们也会保护我，那么我的意志又有什么意义？你的话充满了矛盾，你无法说服我，更无法说服你自己。”
“而且……”白沉虽然是在微笑，但那双黑色的眼眸就仿佛透不出任何光亮，不知该说是纯粹，还是完全被黑暗所笼罩，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颤栗感，“你忘记了，我可是死者之国的王，作为MAGI，我的灵魂是不会消亡的，不论多少次，只要人们还需要我，我就会从这世上再一次苏醒……”
“想要依赖别人这种心qíng，只是源于自身的软弱罢了。”白沉加深了唇边的笑容，“莎赫扎德，你教会了雷姆的人民很多事qíng，让他们就算离开你，也能独自生存下去，可那其实是一种非常自私的想法，不是吗？”
“失去了你的国民们，又会是怎样的心qíng？雷姆的国民们希望你活着，希望你能永远指引他们，可是身为最高祭祀的你却没有回应他们的期待……”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想办法变得更qiáng，qiáng到可以打破世界的规则，回应所有国民的期待……”
“你只是理所应当的完成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qíng，却没有想过那些无法做到的事qíng，你把守护雷姆的重担jiāo付给了穆，以及其他的重臣们，你选择了依赖，所以……才会在这种需要保护国民的时刻，发现自己是那么无力……”
白沉的语调依旧轻柔而低缓，但却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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