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山峰上如许多人,云铮却偏第一眼便瞧见了她。
这被武林传说犹如神话般的人物,如今已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云铮心里不觉泛起一阵难言之激动。只见她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十指互绞,根根指节,全都苍白,心中竟似也充满激动之qíng,却不知为了什么。
因此当她问到自己时,云铮马上便回应了,可是没想到居然得来了这样的反应。
缓了一下,日后道:“你是奉谁之命来的?”语声虽是冰冰冷冷,怎奈已在双手之动作中,无意间泄漏了心中激动,是以连语声听来都似有些颤抖。
云铮道:“弟子乃是奉少林无色大师之命前来。”
日后突然厉声道:“你既奉无色大师之命前来,便该以少林弟子身份觐见,知道么?”
云铮怔了一怔,也不知她为何bào怒,只得称是。
日后道:“无色大师令你前来,是为何事?”
云铮道:“无色大师令弟子转禀娘娘,说是江湖动乱已久,也该让武林朋友稍得安歇,那件纠缠数十年,几乎将天下武林高手,全都牵涉在其中的公案,此时也该作一了结,望娘娘上体苍天好生之德,下。体无辜遭劫之苦,更该念此一公案中人,俱已被积年仇杀,bī得流离颠沛,苦不堪言,有时连亲人尸首都难收葬,惩罚也该够了,是以但请娘娘得放手时且放手,早些将此公案……”
突听日后大喝一声:“住口!”只见她双手互绞得更紧,甚至连身子都已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厉声道:“你也想教训我么?”
云铮道:“这番话全属无色大师所言,弟子只是将之一字不漏,转禀娘娘,至于所说的为何公案,弟子毫不知qíng。”
日后“哼”了一声,仍似薄怒未歇,厉声道:“无色也未免将自己看得过高了,凭什么他来管这闲事?”
云铮瞧她如此模样,心里既惊且奇,垂首不敢言语。
又过了半晌,日后激怒方始渐渐平息,但仍未回过头来,只是徐徐道:“他要你前来,只是说这几句话么?”
云铮道:“是。”
日后道:“你不妨回去告诉他,此事既非我种因,亦非我能了结,我一向只是袖手不问,此后还是袖手不问。”说着说着,她语声又自激动起来:“无色若想将此公案了结,不妨自己设法,莫再寻着我。”
“是。”原本,云铮还想问问她有关大旗门的事qíng,不过看她似乎对大旗门的事qíng很抗拒也就只能作罢。想到这里,云铮拉起了温黛黛的手道:“走吧,黛黛。”
谁知就在这时,日后居然开口道:“等一下!你不许带她走!”
闻言,云铮和温黛黛都愣住了。
日后冷冷道:“她无论要去何处,我都不会留她,但要和你同走,却是万万不可。”
云铮怒道:“为什么?”
日后道:“只因大旗门男子,俱是无qíng无义的畜生。”
云铮一跃而起,怒骂道:“你……”
话刚出来,他却也说不下去了。只因在来之前他已经了解得够多了。只怕眼前的日后也经历过大旗门的无qíng。当下咬住了牙不再吭声。
这时,日后向温黛黛道:“你此刻若是要走,我也不留你。但你临走之前,却要发下重誓,今生今世,决不和‘大旗门’弟子jiāo谈一言半语。”
温黛黛道:“我……我……”
日后道:“你不能么?”
温黛黛痛哭起来。云铮见状愤怒的瞪向日后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不能jiāo谈相见?”
“就凭我是常chūn岛的岛主,碧落赋的圣者日后!”日后厉声道。
温黛黛以手捶地,嘶声道:“娘娘,你怎么能令人做不能做到的事,你……你不如让我死吧!”
日后冷冷道:“看来你只有死了。”
云铮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厉喝道:“我大旗门与你有何仇恨……”喝声中竟已飞身扑上,一掌击向日后后背。
少女们齐声惊呼,花容大变。
只听日后冷冷道:“你也敢无礼。”反手一挥,背后竟如生了眼睛般,袍袖直拂云铮胸膛。
云铮一拳还未击出,便觉一股大力涌了过来,竟是不能抵挡,狂呼一声,凌空跌出三丈开外。他这才知道这号称武林第一奇人的日后,武功确是神奇不可思议,自己纵然再练十年,也未见敌得过人家。
一时之间,云铮但觉万念俱灰,仰天长叹一声,只听日后冷冷道:“凭你这样的武功若想救她xing命,除非一死。你若死了,她才可定下心来,只看你有没有决心死的勇气?”
云铮看着泪流满面的温黛黛,又看向了高高在上的日后,突然在心中做出了个答案。
另一面的秘dòng里。夜帝与银时等人围桌而坐。
桂问道:“你之前说找大旗门的人说一些事,你后来有找到吗?”
夜帝叹息道:“大旗门的人向来行踪飘忽,我始终没有找到。”
这时,坐他旁边的水灵光指着铁中棠道:“爹爹,中棠他就是大旗门的弟子。”
夜帝愣了愣,认真的看向了铁中棠:“铁……对了,你是姓铁的……”
铁中棠恭敬的看着夜帝,问道:“不知老伯你有何话要对大旗门说?”
这时,夜帝的脸上浮现出了难言之隐,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这件事qíng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中棠小侄,你且听我说!”
过了一会,他问道:“你可知道你们大旗门与五福联盟之间的恩怨由来?”
听到这里,铁中棠看向了银时和桂。
银时皱起了眉头:“喂喂,该不会你也跟当初被他们抛弃的老婆有什么关系吧?”
闻言,夜帝瞪大了眼睛看着银时,惊讶道:“是吗,你原来已经知道了啊?那就好说了……”
饮下了一杯酒,夜帝说道:“大旗开山宗祖云、铁两人,一生侠义,行事无可指摘,但两人对他们的夫人,却是绝无qíng义。而在这里要说的是铁夫人姓风……”
“诶!!”银时拍了拍铁中棠的后背说道,“那个骷髅老头跟你是亲戚啊!”
铁中棠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
结果夜帝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而云夫人则姓朱。”
这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事qíng。
桂问道:“也就是你的祖先吗?”
夜帝点了点头。
“这两位夫人,不但贤淑已极,而且也都有一身武功。朱夫人生xing较qiáng,夫婿无qíng,她便远走海外,创立了常chūn岛,大旗门每一代被遗弃的妻子,都被接引到这孤岛上,大旗门武功jīng义渐失,常chūn岛却日益光大。而另一位,风夫人生xing柔弱,竟在积年忧虑下,活活被气死。风夫人之弟见得姐姐境遇如此悲惨,一怒之下,决心报复,但他究竟与大旗门有亲,不能出面,于是他便唆使盛、冷等六姓子弟,反叛大旗门,组成五福联盟。五福联盟先人虽受云、铁之恩,但两位夫人对他们的恩qíng却更重,也因如此,风门才能将之说动。但那时大旗门正值旺盛之时,凭这几人之力,尚不足将之摧毁,于是风门又说动了当时最负盛名的几大世家——雷鞭老人、卓三娘、花双霜、飧毒大师的先人们,也都在其中——到了后世,这几家虽已不再追问大旗门的事,但却都为风门保留了这秘密,只因当时他们也并未置身事外。”
短短的几句话,委实听得铁中棠心惊胆战。
而银时和桂也彻底理解了。
“就是因为这段恩怨,牵连的范围太广担心风波太过巨大,所以才没有向他们的子孙详细说出。更加没有留下可取的资料吗。”
桂深深的叹了口气。而银时直接看向了铁中棠:“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有什么想法吗?”
铁中棠沉默不语。
夜帝看向了铁中棠,忽然严厉道:“我一生虽然风流,但是却也不至于无qíng。而大旗门,却真的对自己的夫人无qíng,以至于到了后世的弟子全都继承了这一点。你……真的会好生对待灵光而不会重蹈覆辙吗?”
这也是银时和桂对铁中棠和云铮所提出的问题。
看着水灵光,只见她此时一脸的平静,但眼中那无限宽容的眼神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
这个眼神所代表的正是不管他做出何种选择,她都会支持他。
铁中棠握住了拳头。抬起了头。
“我不会背弃大旗门的!”铁中棠如此说道。
夜帝正想发怒时,银时和桂制止了他,因为他们知道铁中棠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他走向了水灵光,轻声道:“灵光,若掌门真的不同意我把你带在身边,你可愿意等我?我会用十年的时间把我的所有倾尽在大旗门下,让它变得更加的qiáng大,qiáng大到没有我也没问题的地步。然后……”
铁中棠笑着,对着水灵光伸出了手。
“你愿意与我一起携手天涯?”
那一刻,水灵光的脸上展现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并且将手放在了铁中棠的手上。
“我愿意!”
这个是铁中棠在这几天的经历下所作出了选择。
对此,银时和桂轻轻的笑了。
他的选择是这样。那么,云铮呢?
石台上,云铮不卑不亢的看向了日后。
“我不会死的。”
日后冷笑了一下:“果然,大旗门的弟子就是这般无qíng……”
“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日后的话还没有说完,云铮便抢先一步来了这么一句,让日后皱起了眉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铮没有回答日后的问题,只是缓步走向了温黛黛,并且将其扶起。
“确实,爹爹他一定不会愿意让我把黛黛带在身边的吧!当然我也没法背弃大旗门。我云峥生是大旗门的人,死是大旗门的鬼,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但是,同样,我也不想离开黛黛……”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日后愤怒道。
“因此,我要做出改变!”
若没有遇到银时和桂,大概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这个问题吧。是他们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同时也把他丢弃的很多东西给捡起来的。对此,一定要做出回应。而最好的回应就是给个最完美的答案!云铮坚定的并且坚决的看着日后说出了他心里的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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