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麒好歹是黑麒麟!”敖滥气得不要不要的,“你居然被区区人类给收服了!”
敖凌梗着脖子,半晌想不出反驳的话。
但马上他又反应过来,更委屈了,“我没有被收服啊,我就是觉得这个牌牌挺好用的就一直挂着。”
敖滥懒得听敖凌的狡辩,他一跃按住了这个小崽子,把他扑倒在地,一屁股坐在他背上,舔舔爪子,“你说,你是什么?”
敖凌哼唧两声,“……狗。”
敖滥冷哼一声,一甩尾巴抽在了敖凌屁股上。
“……”卧槽。
敖凌懵bī了一瞬间之后,把脸埋进臂弯里,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脸见人了。
围观的妖怪们纷纷表示活了这么多年,这种大妖怪被长辈打屁股的事qíng还是第一次见。
然后这些妖怪们就都被杀生丸一个眼神吓回了大厅里。
杀生丸站在廊檐底下,将敖滥说的那个称呼记了下来。
饕餮。
他看着趴在地上捂着脸拒绝接受现实的敖凌,微微眯了眯眼。
杀生丸知道这个种族,但他没想过敖凌会跟这种传说生物扯上什么关系。
毕竟饕餮在任何一个神话典籍传说之中,都绝不是这种láng犬的模样。
西国的犬妖静静的看着黑发的青年,过了好半晌,他听见敖凌低声说道:“可是我母亲明明也是犬妖啊。”
“母亲?”敖滥动作一顿,“huáng海的妖魔都是从野木上结出来的卵果里出生的,哪有什么母亲。”
翻译一下就是,huáng海的妖怪都是树上长出来的,哪有什么妈?
敖凌一愣,“噌”的一下坐起来,把敖滥掀到了一边,转头看向同样有些怔愣的杀生丸,“我母亲不是夜姬吗?”
“你的确是夜姬的孩子。”杀生丸非常肯定这一点。
血脉相承的气息是骗不过犬妖的嗅觉的。
得到了肯定之后,敖凌和杀生丸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敖滥身上。
“那就是你还没到成熟的时候就被蚀卷走了,掉进了你母亲的肚子里,然后她怀孕,你出生。”敖滥觉得这种事qíng还是挺正常的,举个栗子,泰麒高里要的经历就跟敖凌是一毛一样的。
“可是我母亲也是huáng海的妖魔。”按照敖滥的说法,huáng海的妖魔应该不会怀孕才对,敖凌回忆着杀生丸跟他讲过的夜姬的事qíng,“不过一开始她就是在这边生活的,最后为了把我生下来,拼命回了huáng海。”
“那就更简单了,她一开始也被蚀卷到这边来了,恰巧后来你掉进了她的肚子,huáng海的妖魔的确不适宜生产,尤其还是在这边生产,抵抗天道天纲的qiáng大力量会引动蚀,她就gān脆在生你的时候跑回了huáng海,把你生了下来。”
然后因为产后虚弱以及力量消耗过度,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就把孩子放到了他的dòngxué里,自己找了个地方安静的卒了。
敖滥不是很能理解那个夜姬的想法,不过这种事qíng其实在huáng海的妖魔中也不新鲜。
毕竟妖魔这种存在嘛,多多少少都有点向往光明纯洁的人类。
而在被天道天纲统治的常世,没几个人类胆敢跟身为世界意志的天道正面刚。
不少妖魔为了保护自己和爱人的卵果,拼了命去袭击麒麟,让麒麟受惊之下发动蚀送自己的孩子离开不容许他们存在的常世。
当然了,也有那种huáng海的妖魔意外的来到了日本,找到了对象,然后怀孕了死于生产时出现的蚀的事qíng,也挺多的。
所以敖滥对于敖凌出生的设定接受得挺良好。
而敖凌和杀生丸对视了一阵,前者整个人都萎靡下来。
“所以如果不是我的话,夜姬还会好好的。”敖凌耷拉着脑袋,揪着地面上的糙。
“没错。”敖滥点了点头,一点都没有自己在敖凌心口上cha了一刀的自觉,“不过主要的锅还是在麒麟和天道。”
敖凌没吭声,杀生丸也没说话,敖滥在一边舔舔爪子,觉得没爹没妈有的时候真的是件挺好的事。
“你现在想也没用,还不如先好好习惯一下忍耐饥饿。”敖滥也是这么一路扛过来的,自然清楚饥饿有多么难熬。
尤其的是这边这个世界的妖气还那么薄弱。
敖滥想着,已经开始把主意打到了外面满街乱跑的散发出好吃的气息的人类身上。
敖凌觉得敖滥说得有道理,站起身来深吸口气,跑回大厅里在一众妖怪们的注视下吃完了剩下的饭,顺便恶狠狠的瞪了高里要好几眼。
敖滥蹲在外面,抬头看向杀生丸,之前跟敖凌闹着玩的嬉笑神qíng瞬间收敛起来。
“我还以为那小崽子是自己拎不清,敢qíng这种错误认知是祖传的啊。”敖滥咂咂嘴,看着杀生丸,“你把他养大的?”
杀生丸摇了摇头。
凌并不需要他养,准确的说,敖凌不需要别人来养。
他总能自己找到食物。
敖滥对于杀生丸摇头了这件事非常满意,如果身为他同族的小崽子居然要靠别人养的话,那真是废到没救了。
——当然,这是他在没有认识麻仓叶王这个存在之前的认知。
“我准备留在这边,不回huáng海了。”敖滥突然开口说道。
杀生丸顿了顿,冷金色的shòu瞳注视着敖滥。
这只饕餮跟敖凌的本体一样通体漆黑,阳光落在他身上,那漆黑的皮毛上便泛出了一层浓郁的血红,让人不禁怀疑他身上是不是被鲜血浸透了,才有这样的色彩。
血气深厚,比杀生丸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妖怪身上的血气,都要重。
杀生丸没说话,他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
敖凌是肯定希望敖滥能够留在这边的,而杀生丸对于敖凌从来都十分纵容。
敖滥想留下来,而且在这里对他说,意味着敖滥是希望能够加入杀生丸所在的一方的。
对于这样实力qiáng悍的妖怪的加入,杀生丸当然非常欢迎。
可是敖滥有些特殊。
首先,他跟敖凌一样是怎么都吃不饱的饕餮,而众所周知,如今的世界妖怪已经非常少了,而敖滥并没有跟敖凌一样不吃人类的坚持。
这意味着接纳敖滥,随时都有可能要跟护着人类的神道那边撕起来。
其次,敖滥现在还是麒麟的使令。
这件事qíng当然是由敖滥自己去解决,杀生丸倒不担心。
所以最需要纠结的,还是杀生丸愿不愿意在接纳一个qiáng悍战力的同时,面对神道那边可能会有的麻烦。
杀生丸对于自己的力量以及西国的力量很有信心,但再有信心,也不可能同时面对日本八百万神明的怒火。
所以杀生丸有些犹豫。
敖滥对于这边的世界了解的并不多,但也知道他这样的一个存在要是加入一方势力的话,对整个时局的牵扯都是很大的。
所以他安静的等待着杀生丸的思索,心里寻思着应该怎么跟泰麒断掉那个使令的契约。
他对麒麟ròu的确有点兴趣,但兴趣再大,也不可能大过他自己的xing命。
麒麟的使令是不允许杀人的,但是之前在保护泰麒的时候,他早杀了不知道多少人了,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不少戴国的官员。
官员,那都是入了仙籍的。
而白汕子在日本这边也折腾出了不少事qíng。
所以敖滥要是乖乖跟着泰麒回去,等着他的就是送命的一刀子。
纵横huáng海数百年的大妖怪对这种事qíng心里门儿清,当然不可能主动去送命。
杀生丸看着敖滥,沉吟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连天照的主意都敢打,并且还已经提上日程了,不过接纳一只饕餮而已,并不需要思考多久。
横竖是要得罪高天原那一伙神明的,是他自己动手还是因为敖滥的原因又有什么区别呢?
何况有敖滥帮忙,解决他们血脉中无法抵抗的饥饿这种事,多少也更有把握一点。
敖滥和杀生丸愉快的构建起了合作关系。
敖滥一高兴,又把吃完了饭准备去资料室的敖凌拖出来,满宅院的追着撵,美其名曰锻炼身体提升实力,一边撵还一边谆谆教诲敖凌说他们是饕餮不是狗也不是láng,更不是láng狗。
奴良鲤伴坐在一边端着杯茶看着被撵得十分láng狈的敖凌,突然就觉得他亲爹对他还是不错的。
虽然死不要脸,但好歹不会在部下面前追着他揍。
不愧是亲爹啊。
奴良鲤伴感叹着,浅啜了口清香的茶水。
……
月上中天。
仲夏的夜晚虫鸣与蛙声此起彼伏。
奴良大宅里有雪女的存在,时不时能感觉到一阵一阵惬意的凉风穿堂而过,分外舒适。
敖凌浑身脏兮兮的趴在池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咸鱼。
敖滥作为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不管是妖力还是战斗经验抑或是赤手空拳搏斗的技术,都甩了敖凌不知道几条街。
这导致敖凌被他撵得很惨。
简直堪比当年刚握上木刀被他追着满村塾撵的坂田银时。
敖凌哼唧唧的翻了个身,“噗通”一声滚进了池塘里,吓得趴在一边晒月亮的河童喷出了一道长长的水柱,哗啦啦的全落在了敖凌从池塘里冒出来的脑袋上。
敖凌呈死尸状从池塘里爬出半个身子,懒洋洋的挂在了岸上,另一半划拉着沁凉的池水,搅乱了平静的水面上倒映出来的月色。
他觉得自己更像一条咸鱼了。
杀生丸坐在那颗巨大的樱花树的树杈上,垂眼看着软绵绵的跟没有骨头似的敖凌,伸手从兜里拿出了两三颗糖来。
敖凌闻到了糖果的香甜气味,浑身湿哒哒的翻过身面对树上坐着的杀生丸,黑溜溜的眼中映着月色,像是沁着水,又仿佛带着如银白月色一般温柔缱绻的意味。
他懒洋洋的半眯着眼,看到杀生丸手中的糖果,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我要吃。”
杀生丸将糖纸拨开,将手里的糖向下扔了出去。
敖凌啊呜一口就稳稳的接住了糖。
河童在一边瞅着,觉得今天传得特别火的说西国的魇主是传说中可怕的凶shòu的饕餮这件事一点都不靠谱。
——我虽然没见过饕餮,但饕餮一定不可能这么像狗。
敖凌转头看了一眼盯着他的河童,对于对方意味不明的注视感觉很是疑惑。
他被糖撑得鼓起来的脸颊动了动,将糖从左边挪到右边,脸颊上鼓起来的圆嘟嘟的痕迹也跟着转到了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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