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玲子。”敖凌倒是没跟麻仓叶王讲过这个人类的存在,便先做了介绍,“御影家的巫女……嗯,兼职的。”
麻仓叶王随意的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天色,“再不走,天黑之前到不了奴良组了。”
敖凌跟着看了看天色,点点头,跟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巫女小姐道了别之后,就直接向着东南飞去。
此时已经接近huáng昏了。
麻仓叶王垂眼看着脚下后退的大地,开口问道:“那个夏目玲子,你认识?”
“嗯,认识。”敖凌点了点头,“上一次来这个时代的时候认识的,巴卫前段时间不是抱怨神社里杂务都没人gān嘛?我就提了一下她,结果真被巴卫给找到了。”
说完,敖凌一顿,转头看向麻仓叶王,眯了眯眼,“你吃醋啦?”
麻仓叶王同样偏头看他,两对漆黑的双眼对视,距离极近,几乎能看到彼此眼中自己的影子。
过了半晌,身着洁白狩衣的yīn阳师才轻轻点了点头,“嗯,我吃醋了。”
麻仓叶王难得的坦率让敖凌有瞬间的怔愣,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嘻嘻的摆了摆手。
“你明明知道我对人类的态度。”敖凌将手背在身后,感觉到自己的尾巴一甩一甩的,轻轻擦着手背,“能像叶王你一样的人类,太难找了,我可没那个耐心。”
穿着狩衣的神使微微挑了挑眉,“实际上,看到谁跟你走得近,我都会不高兴,凌。”
黑发的神明哼哼两声,“那你得憋着——反正你也憋了几百年了,继续憋着吧。”
麻仓叶王忍不住手痒,捏了捏敖凌的后颈。
神明笑嘻嘻的往他身边蹭了两步,大大方方的将要害bào露在他面前,任由他捏个够。
对于这种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jiāo托信任的行为,麻仓叶王很是受用。
他低头在敖凌后颈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
敖凌揉着脖子哼唧了一两句,而后前进的脚步倏然一滞,松开了牵住麻仓叶王手:“叶王,你先去跟鲤伴打个招呼说我会过去。”
麻仓叶王看了撂下话就降落下去的敖凌,低头看了一眼在白昼最后一丝光明之下的昏暗大地,脚步不停,向着奴良大宅而去。
现世少见的邪瘴之气在江户——如今应该称之为东京,在东京郊外的住宅区附近飘dàng着。
如今的世界,因为敖凌的存在,已经很少能够见到这样成片的邪瘴之气了。
无主的邪气应当会顺应他的神格的呼唤,在他身边汇聚,然后被他吞噬才对。
但有意识的被控制住的、由妖气而生的邪瘴,却并不会轻易的被攫取。
可是现在妖力qiáng悍到能够脱离敖凌的神格的妖怪几乎屈指可数。
黑发的神明嗅了嗅那灰黑的邪气,刚刚拢起的眉头便放松了。
是敖滥的气味。
的确是敖滥的气味。
敖凌吞噬着那股邪气,顺着那股邪气找到了作为源头的裂fèng,把在裂fèng里残喘的白汕子和受伤颇重的敖滥拽了出来。
被突然拖入现世的白汕子和敖滥有瞬间的呆怔。
敖滥抬起头来看着毫不客气的把他翻来覆去检查伤口的黑发神明,沉默了半晌,“凌崽子?”
敖凌抬眼瞅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给他塞了一颗阿尔塔纳结晶。
敖滥看了看敖凌,又看了看站在敖凌身后的麻仓叶王,将嘴里牛bī大发了的结晶石咬得嘎嘣作响。
敖滥皱着眉,“你气味怎么变成这样了?”
敖凌看这敖滥身上的伤口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又反复的检查了一边敖滥的身体,然后顶着被挠了一爪子的脸站起身来。
“因为我现在是神明了。”他说道,脸上的伤痕同样愈合得飞快,“你们应该是在找泰麒?”
敖滥一脸惊讶——他倒是不惊讶敖凌会出现在这里,毕竟是被蚀卷走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落地点肯定不在常世。
他惊讶的是敖凌居然会知道泰麒的事qíng,“你怎么知道泰麒?”
敖凌一脸高深莫测,“我五百年前就知道了。”
敖滥觉得崽子多年不见很是欠打,但是在揍儿子之前,还是先把麒麟找到才是首要的任务。
黑色的láng犬看了一眼浑身是伤喘息不停的白汕子,嗅了嗅空气之中的气味,“他就在这附近。”
敖凌点了点头,将被瘴气入侵的虚弱女怪扛起来,“你找到人之后直接顺着我气味带过来吧?我在这里有朋友。”
敖滥没有意见,反而对敖凌成熟的作风感到十分愉悦。
小崽子长大了——虽然他就养了那么一小段时间,但怎么说也是他看着睁开眼的呢。
敖滥与有荣焉。
……
奴良组的三代首领都十分欢迎如今跻身大神之位的敖凌前来做客。
但绝对不包括敖凌这一次附带的瘴气大礼包。
奴良鲤伴皱着眉嫌弃的看着源源不断的向外散发着瘴气的白汕子,“你带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有我在没事儿的。”敖凌左右看了看,扛着白汕子钻进了写着“鸩”字的屋子里。
奴良组的二代目转头看了看麻仓叶王。
yīn阳师手中握着蝙蝠扇,不说话只冲他笑。
奴良鲤伴头皮发麻——他可是知道敖凌这位神使的特殊能力的,“……你笑什么。”
麻仓叶王轻轻摇头,“没什么,陆生呢?”
奴良鲤伴内心警铃大作,他怎么都忘不了几百年前自家儿子从huáng泉回来之后哭着说要叶王叔叔当爹的场景。
“你找陆生做什么??”
麻仓叶王惊讶的看向奴良鲤伴,万万没想到奴良陆生回家之后还闹出过这种事。
“看起来,你这个父亲做得很不称职。”
奴良鲤伴觉得麻仓叶王今天可能是想打架。
敖滥叼着昏过去的高里要摸到奴良大宅的时候,敖凌已经在自己住的院落里等得不耐烦,躺在麻仓叶王合眼睡了过去。
yīn阳师抬头看着从墙头跳过来的黑犬,又低头看了看睡着的敖凌。
那只黑犬跟敖凌长得实在是像。
他重新抬起头来,对上那黑犬的目光,微微一顿,“敖滥?”
黑犬轻轻点了点头,跳上走廊,将叼着的少年放在了走廊上。
“你……”敖滥蹲坐在敖凌旁边,看着正一下一下的梳理着敖凌的长发的yīn阳师,闻着混杂在一起糅合得十分完美的气味,沉默了好一阵,“你跟他jiāo配了?”
麻仓叶王手中动作一顿,挥手落下一个结界,隔绝了声音之后才偏过头,纠正:“不是jiāo配,是相爱,并且相守。”
敖滥觉得牙酸。
“你是凌的养父。”麻仓叶王说道,看着敖滥点了点头之后,又继续梳理起敖凌的长发来。
“凌如今已经成为了神明,成功的摆脱饥饿了。”yīn阳师看着一旁的黑犬,言下之意就是问敖滥要不要也解决掉那个烦人的问题。
“不用,早就习惯了。”敖滥舔舔爪子,“当个妖魔多自在,神明总是束手束脚的。”
“你现在被泰麒牵着也叫自在了?”躺在麻仓叶王腿上,本该是睡过去的敖凌睁开眼,忍不住嘴贱。
然后他被敖滥追着撵,摁在地上打了一顿。
对于这种家bào行为,麻仓叶王是不会出手阻止的——毕竟敖凌也完全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他看向躺在一旁昏迷的少年,手中蝙蝠扇轻轻敲打着下巴。
麒麟啊……
麒麟不是传说中的祥瑞之shòu吗?
怎么想都应该是妖魔的死敌,怎么反而会被妖怪救下来?
敖凌在院子里被敖滥打得汪汪叫。
敖滥听到他汪汪叫更生气了,爪子啪啪揍屁股,“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是饕餮!饕餮!!”
阿爸当初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个崽!
敖滥要气死了!
坐在走廊上的麻仓叶王轻轻眨了眨眼。
……饕餮?
他想到典籍里记载的饕餮的模样,有一瞬间的愕然。
他曾经也很怀疑敖凌到底是不是犬妖,但是每次试探的询问的时候,敖凌内心所想和嘴上说的,都是全然一致的回答犬妖啊。
——敖凌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就是犬妖。
只是品种有点特殊。
久而久之的,麻仓叶王也就真的信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家神明的品种居然这么高大上。
然而哪怕是被敖滥反复qiáng调了,敖凌也异常执着,丝毫不认为自己是饕餮。
麻仓叶王听到敖凌的心音,想的竟然是饕餮的传说实在是太丢人了还不如安静当条狗。
你真是……厉害了,我的狗。
“还有,把自己当犬妖就算了,那边那个人类是怎么回事!?”敖滥一屁股坐在趴地上当咸鱼的敖凌腰上,尾巴跟条钢鞭似的啪啪拍打着地面,“你出息了啊,跟人类jiāo配!?”
敖凌梗着脖子:“你不懂,这就是爱!”
喊着这就是爱的敖凌又被大家长打了一顿。
大家长打完跟条咸鱼似的神明之后似乎还不过瘾,泛着血色的shòu瞳便转向了坐在走廊上低头翻着书的麻仓叶王。
yīn阳师翻阅的动作一滞,深深的叹了口气,将书册收回来,站起身。
他跳下走廊,手中结了个印,抬头看向身体前倾的黑犬,“来,动手吧。”
敖滥舔了舔爪子,“你似乎早有准备。”
“没有。”麻仓叶王摇了摇头。
只是跟自家神明的朋友和亲人打架而已。
身为跟敖凌谈了五百多年恋爱的对象——兼职吞邪神使的麻仓叶王表示,自打他从huáng泉里出来,各种各样的撕bī和打架就没停过。
yīn阳师长舒口气,语气淡淡,“早已经习惯了。”
第220章 番外-人类之子
有什么东西在跟着。
看起来不过是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有着这样的认知。
八月初的气温已经称得上是炎热了。
结束了本年第一学期课程的夏目贵志背着书包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不,不能称之为回家,因为他此刻正是寄人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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