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仓叶王轻嗤一声,不搭理这个式神,直接就上了牛车。
“明大人状况不太好。”式神跟着走到牛车边上,声音低低的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般,抬眼瞅了瞅麻仓叶王肩上的黑色幼犬,“希望您能帮个忙。”
麻仓叶王目光沁凉的扫过那个式神,放下了牛车的帘子。
等到牛车走出去很远了,麻仓叶王才垂眼看向一上车就滚到他腿上睡得香甜的黑色幼犬。
他伸手,戳了戳小妖怪的肚皮。
敖凌一动不动。
麻仓叶王使劲揉了揉小妖怪的肚皮。
敖凌哼唧两声,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yīn阳师。
“……”麻仓叶王将他拎起来,晃了晃。
小妖怪终于慢腾腾的睁开眼睛,看向麻仓叶王的眼神中充满了控诉。
“麻仓明对你下咒了。”麻仓叶王说道,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因为用的是假名的关系,现在qíng况估计够呛。”
“……他们还真敢啊?”敖凌打了个哈欠,觉得麻仓家的人有点谜,“他们怎么就觉得你喊的就是我的真名呢。”
“呼唤式神自然是需要使用式神的真名的。”麻仓叶王将小黑犬放下来,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背脊,“他们只是没想到,你并不是我的式神而已。”
咒术算是yīn阳术的一个分支,但是这种yīn损的术,限制是很多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反噬到施咒者身上。
而且对妖怪下咒,越是qiáng大的妖怪,所需要的灵力和媒介就越多,遭受到的反噬也就越qiáng大。
比如像敖凌这样子的,以麻仓家的底蕴都准备了两三天才凑齐媒介下了咒,估计这一波反噬,足够让麻仓明一脚踏入彼岸的世界。
所以才会一大清早的就来他院落外边堵人。
麻仓叶王是一点都不想搭理麻仓家的那些邪道的,但是麻仓明身为麻仓家的继承人之一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还跟他有关,这件事他不搭理还真不行。
虽然他面对麻仓家并不虚,但是如果对方执意要报复,那些防不胜防的yīn损手段的确是让人觉得头疼。
“麻仓家的人如今应该急坏了吧。”麻仓叶王托着腮,看着随风晃dàng着偶尔掀起一角的车帘,想到自己每次前往麻仓本家的时候听到的心音,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你要去吗?”敖凌抬头看向麻仓叶王,在看到对方颔首之后,舔了舔爪子,“我陪你去?”
麻仓叶王却摇了摇头,“不用,今晚平安京中有贵船祭,你需要随同安倍家的人去维护祭典。”
“祭典?”敖凌一愣,“贵船祭?那是什么?”
“侍奉神明,乞求神明不要抛弃这个国家的一个仪式。”麻仓叶王解释道,垂眼看着一脸懵bī的幼犬,声音放柔了,“这一次是贵船神社举办的祭典,你注意不要离神轿太近,负责维护祭典的是晴明公的次子,对于你的事qíng是知qíng的。”
敖凌点了点头,然后又晃了晃脑袋,“可是你没问题吗?”
麻仓叶王手中的蝙蝠扇轻轻点了点敖凌的脑袋,对于小妖怪的担忧很是受用。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回麻仓本家不止一次两次了,能有什么问题?”
“可是你看起来很烦躁。”敖凌看着麻仓叶王身上躁动的气,有点担心。
被别人这样直接的看穿细心掩藏起来的qíng绪,还是麻仓叶王进入平安京以来第一次。
他看着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黑犬,耳边一片安静。
然后麻仓叶王就这么看着黑色的幼犬,弯起眉眼,微抿着唇不说话。
“真的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敖凌又问道。
结果直到进入了yīn阳寮,他也只得到了麻仓叶王不置可否的一揉。
担任天文博士一职的安倍吉昌——也就是安倍晴明的次子,特意一大早等在yīn阳道门口,想要看看今晚将要合作的、最近在平安京风生水起的妖怪。
麻仓叶王看着神qíng宽厚温和的安倍吉昌,有点不太高兴的皱了皱眉,却还是将敖凌放下了,顺便撤去了他脖颈上挂着的玉牌的遮挡。
安倍吉昌垂眼看着这只黑色的幼犬,似乎有些惊讶,他抬头疑惑的看向麻仓叶王,却被对方直接省略了过去,径自绕开他进入了yīn阳道。
做人厚道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的安倍吉昌:“……”
敖凌仰头看着这个气息温厚灵力醇和的yīn阳师,站起身抖了抖毛,四下看看确定没有别人了,直接化作了人形,连同头顶上的耳朵和背后的尾巴也收了回去。
这是他每次作为“安倍晴明的家犬”外出的时候的形象,跟“麻仓叶王的式神”之间,从表面上看来没有一丝共同之处。
安倍吉昌这才把面前的少年跟传言中那个浴血的修罗划上了等号——哪怕对方那张隽秀的脸看起来跟修罗两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你是……凌,对吧?”安倍吉昌回忆着从父亲的神将那里听来的消息,脸上笑容如同冬日里的一道暖阳,声音也像他的气息一样温和。
敖凌刚想点头,突然又想到麻仓家好像已经知道他用的这个假名了,刚微微抬起的脑袋顿时僵在了原地。
黑发的少年认真的思考了一阵,然后面对安倍吉昌摇了摇头。
“不,你可以叫我坂田银时。”
坐在距离门口并不多远的yīn阳道室内,正借用官方资源查阅着资料的麻仓叶王动作一顿,眉头微微皱起来,觉得心qíng有点微妙。
……你到底是有多少个名字?
第54章
然而不管麻仓叶王心里有多微妙,他都没能问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敖凌跟着安倍吉昌离开了yīn阳道。
化作了人形的妖怪,并没有见鬼之力的人也是能够看到的。
敖凌人形的模样非常有指向xing,尤其是腰间那柄漆黑的妖刀——挂着这柄刀戴上刻着安倍晴明的玉牌,再加上除了腰带与头发的绑带之外一身漆黑的行头,怎么看怎么像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个安倍晴明的式神。
特别是他还跟在安倍吉昌身边的时候。
安倍吉昌带着敖凌到了yīn阳寮另一侧的天文道中,并没有将这只妖怪的身份加以隐瞒的意思,而是非常坦然的向询问的看过来的人介绍,这就是那个最近端掉了平安京周围妖怪巢xué的式神。
然后在别人敬畏好奇的眼神之下表示:为了保证这个式神的战力,契约对他的约束力并不很qiáng,他本质上还是个嗜血的妖魔,如果不想卒的话,还是离远一点。
话音一落,那些想要一探究竟的人顿时便收回了目光。
在敖凌一个个看过去之后,更是连余光都不敢向这边瞄了。
最近对于别人的忌惮多少有了些感觉的敖凌看了看这些身具灵感力的天文生们,并没有对他们谨慎不安的态度有什么表示。
反正他又不会真的吃掉他们。
妖怪少年跟在安倍吉昌身边,见对方坐下了,也跟着盘腿坐在一边,腰间的妖刀也摘下来,抱在了怀里。
“今日还有些公务未能完成……坂田君稍等一会儿。”安倍吉昌拿起放在一旁的笔,一边将之沾湿一边温和的说道,顺便将一旁的小书柜中的一份卷轴拿了出来,递给了敖凌,“这是贵船祭的时候需要管制的地区的地图,坂田君可以先看看。”
敖凌保持着面无表qíng的样子,接过那张卷轴,十分之高冷的点了点头。
毕竟使用过坂田凌这个名字很长一段时间,他对于“坂田君”这个称呼适应良好。
黑发杏眼的少年抱着怀中漆黑的刀,安静的坐在矮桌边上,微低着头查看着卷轴,窗外六月的艳阳轻轻的落在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的宁静平和,微微上挑的眼角柔和了面部的轮廓,似乎总带着些许的笑意。
——跟传言中那个嗜血的杀神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这张卷轴很大,大约是因为贵船的高龙神是如今最为眷顾平安京的神明的原因,这张贵船祭的地图上所描绘的非常详细。
安倍吉昌所需要做的,就是维护这一次贵船祭私底下的事宜,跟明面上威慑平民的守卫不一样,他们所需要做的,是负责出迎神轿,维护神轿在路上的安全,防着那些觊觎神明力量的妖魔趁虚而入。
虽然对于这一次的贵船祭,大家都觉得以最近平安京的状况来看,肯定是非常安全的了,但安倍吉昌还是在此之前跑去找了神将,联系上了麻仓叶王,希望能够得到敖凌的帮助。
这个妖怪的存在,对于其他的妖怪而言,怎么说都有着巨大的威慑力。
而且他的确也想看看,毫无怨言的顶着家犬的名头四处清扫的妖怪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结果看起来,似乎比起妖怪,这个少年看起来更像是个人类的样子——要知道能够变成人形的大妖怪,怎么都不会是这么个平易近人的气质。
安倍吉昌时不时抬头看看坐在一边的黑发少年,在对方终于抬头疑惑的看过来的时候,带着些歉意的摇了摇头。
“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安倍吉昌将手中做完的工作放下,重新拿了一张卷轴出来。
敖凌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奇什么?”
“你看起来……跟传闻中差了很多。”安倍吉昌想到那些传闻,本来以为今天会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的妖怪来着,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个长相隽秀的小少年。
“传闻是什么样的?”敖凌有些好奇,他并不清楚外边是怎么传他的,因为他本人只负责吃了睡睡醒吃。
“就是一些……地狱来的修罗、嗜血妖魔、黑色的魔影……之类的。”总归都不算是什么好话,毕竟大部分人的心中,对于妖怪——哪怕是已经被收做式神的妖怪,都是异类,是无法让他们升起什么好感来的。
敖凌却一点都不介意,他咂咂嘴,“听起来有点帅。”
安倍吉昌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直接将手中的卷轴铺开,开始跟身边的妖怪少年解释起他今夜的任务来。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跟在神轿边上稍微的露个面,昭告一下所有人他的存在就行。
其他的时候,想要藏哪就藏哪,并不qiáng制要求跟随神轿全程,当然了,全程的保护还是需要的。
敖凌觉得这份工作还算简单,实际上比起神轿是不是安全这件事qíng,他更加在意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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