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沈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不愧是这王府的管家,举止适度,完全没有这时代奴仆的通病。
“免礼。”苏若沈温声道,“有劳崔管家了。”
“不敢。”崔管家仍旧声音平静,“世子一路颠簸,请先随秋月去厢房歇下,明日再见过王爷。世子认为可好?”
苏若沈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崔管家挥了挥手,一鹅huáng衣裳的少女便走上前来,对苏若沈行了一礼:“奴婢秋月,见过世子。请让奴婢为世子引路。”
苏若沈微笑点头,示意秋月带路。
七转八折,几人终于到达西厢院。
尽管苏若沈是作为沂王嗣子而被迎来的,但在尚未正式成为沂王府世子之前,仍旧是要暂住在客房的。
挥退了小太监与秋月,因背部的鞭伤,苏若沈只好趴在了chuáng上,细细思索理顺,又想到了长久之后的打算,却仍是一团乱。
甩甩头,苏若沈也不再考虑多远之后的事,只是将第一步定了下来。
他表现得不能太jīng明,让史弥远心有顾忌;也不能太无能,让其他人有借口。因此,他需要扮演的是一个对权利没有任何野心的人。
——学者。这一类的人在当权者眼中,威胁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小得多。而苏若沈,便是要扮演这一类的角色。
至于历史?虽然他是历史系学生,但也不一定要一切都要遵循历史吧?掌握了历史,只是看到先机,能更好地在这个时代生存而已。
历史是由无数个偶然形成的必然,它拥有无数条选择,并不是已知的那条才是“历史”。
现在,要活下去呢。
次日一早,苏若沈便被前来为其梳洗着装的秋月从浅眠中惊醒。
“世子,请更衣。”秋月盈盈一拜,虽然礼数到位,也未有什么其他动作,却让苏若沈觉得她对自己有丝隐藏得很好的不屑。
这女人不简单。
苏若沈淡淡一笑,道:“有劳秋月姐了。”
“奴婢不敢。”秋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却仍是被一直观察着她的苏若沈捕捉到了。
“姐姐无须多礼……”苏若沈笑笑,还想说点什么,却又止住。
秋月温婉一笑,转身,将衣物从身后那婢子举起的托盘上取下,轻轻地为苏若沈换上。
修长细白的手指灵活地整理着宽大奢华的衣物,虽然带有些丫鬟的粗糙,但苏若沈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洗漱完毕,未在神qíng上显露出任何异状,苏若沈乖乖地跟着秋月走出了房门。
穿着这所谓的“正装”,走出西厢院,绕过几座别院,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沂王府正厅。
“世子,奴婢们身份所限,还请世子自行进入。”秋月停下,向着苏若沈拜道。
“秋月姐请自便。”苏若沈含笑点头。
苏若沈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上台阶,进了正厅。
从这一刻开始,便是命运的豪赌。他不能输。
正厅之重,已然安坐了六位男子。两位老者,三位中年男子,一位略显年轻的青年男子。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苏若沈。
苏若沈也不在意,只是报以微笑。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这中年男子有很大可能便是那沂王。而其他人……史弥远定在其中。
不经意地扫过几人,苏若沈礼数到位:“与莒见过王爷,见过各位大人。”
不告诫他任何礼数,也只是休息一晚,便像是过堂一样把他带到这里来……是沂王不满史弥远越俎代庖?还是……苏若沈微微低下头,目光凛然。
第三章
苏若沈被迎进沂王府第七日,便被立为沂王嗣子,从而名正言顺地入住沂王府。过继场面宏大且奢华,有很多在现代人眼里是没有必要的的东西以及步骤——虽然身为历史系学生的苏若沈对这些程序很熟悉,但对于初次亲身经历的他来说,仍然是叹为观止。
——是史弥远想借此向所有人表达什么?对“赵与莒”所表示亲近?亦或是警告——我既能让你风光无限,亦能让你粉身碎骨?
——而沂王又是为什么而默许?是对“赵与莒”表示满意?还是与史弥远有关?
苏若沈只能猜测,却是无法明确得到答案。
一个月了,苏若沈以“为人谦逊,待人有礼,好学上进,尊师重道”的形象立于皇族以及上层士族的圈子中。
史弥远对其试探了几次,苏若沈都谨慎以对,倒令其稍微放下疑虑。看样子,短时间内史弥远是不会对自己不利。苏若沈不禁舒了口气。
如此,苏若沈便可以一心应付沂王的测验,以及学习这个年代所必须掌握的东西。
虽然这些日子过的很不轻松,但苏若沈还是得到了一些好处。
宁宗默许了史弥远为苏若沈制定的与太子一样的课程安排,也对苏若沈表示满意。
看来,太子赵弘已是处在弥留之际,恐怕就这几天了。而宋宁宗的qíng况恐怕也好不了多少。或许,苏若沈做不了几天太子,就直接登基了。
——难怪史弥远最近这么频繁地来试探他。
拜被曲解变形的儒家思想所赐,帝皇威严被推到了极致。即使权倾朝野的史弥远,也仍旧对皇帝不敢不敬。
史弥远在担心,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始终是对皇家有着一种敬畏,因此,也对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儿皇帝畏惧而忧心己身。
前几天的试探,也是史弥远想确定苏若沈的态度。而苏若沈,则隐晦地表明了,在自己做了皇帝之后,史弥远的地位不仅不会受到威胁,更加会稳如泰山。
史弥远暂时放下心来,苏若沈才好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天,苏若沈如常下课回沂王府,不多久,沂王就被急召入宫。
第二日,宁宗驾崩,举国默哀。
虽然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苏若沈还是愣住了。
真快。他感慨。
看来,太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果然,第三日,宫中传出太子赵弘悲伤过度,引发旧疾,驾薨。
苏若沈撇撇嘴,恐怕是史弥远下的手吧。
——不是皇帝就可以杀,万一成了皇帝,史弥远就不敢动手了。
这,算是奴xing吧?
虽然对史弥远的想法很不以为然,苏若沈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庆幸他这样的思想的。这表示,在自己登基之后,只要不让史弥远察觉到自己对他产生根本上的威胁,自己的生命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保证。
这,是个好消息。
果然,到了第七日,史弥远奉宁宗遗召,赐苏若沈名昀,拥立其为帝,改元宝庆,半月后登基。
宁宗驾崩得虽然突然,但苏若沈的登基大典却看不出半分仓促。真不知是应该夸奖礼部能力出众,还是该感谢史弥远准备得早。
烦琐的大典从天亮一直持续到天黑,身体的僵硬程度让苏若沈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变成了僵尸。
好在过程很顺利,让临时突击礼仪的苏若沈没有闹笑话出丑。
劳累了一整天的苏若沈,直到深夜才疲惫地回到了寝宫,准备休息。
秋月?
苏若沈一愣。
她怎么……一起跟进了皇宫?
“皇上,夜深了,歇下吧。”秋月的礼仪很标准。
“秋月姐也辛苦了。”苏若沈人畜无害地笑着,“父王安排秋月姐来照顾昀儿的起居?”
“王爷很关心皇上的生活。”
“那朕就多谢沂王关心了。”
先是父子,后是君臣。
不简单的女人,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数呢?苏若沈眯起了眼睛。
上朝的时间是很好混的,除了坐着很无聊之外。
苏若沈不需要发表任何自己的见解,他只需要在史弥远上奏的时候表示同意即可。
——这确实很轻松,不是吗?
“……皇上以为如何?”史弥远看似恭敬有加。
“史相所言甚得朕心。”
——看,多简单?
苏若沈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对史弥远有一种莫名的依赖。虽然史弥远对他的表现有很深的怀疑,但时间久了,也渐渐地习惯,甚至慢慢对苏若沈放下戒备。
这是一个好现象,但它弊的一面也逐渐显露出来。
昏君。苏若沈知道宫人私下的议论。
呵,苏若沈想笑。这么小就宠信,或者说是完全信任jian臣,不是昏君又是什么呢?他们也没有说错。
宋朝,真是个神奇的朝代。畏惧皇权,却仍然敢私下议论。
如果可以,苏若沈真的想做一个昏君。不用担忧国家命运安危,不用cao心民族未来……可是,他做不到。学生时代,正是满腔豪qíng难以平复,正想挥洒热血卫中华的年龄,自然不会任历史发生下去而坐视不理。
苏若沈看看了一旁侍侯的秋月。
这个女人仍旧掩藏着越来越深的不屑与蔑视。
苏若沈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怒气。自己在史弥远面前装孙子、在满朝文武面前装昏君就够窝囊的了!现在竟然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敢鄙视他!
苏若沈怒了。自穿越以来三个月一直隐忍的怒气终于到了临界点,爆发了!
嘴角一扬,“秋月。”
“奴婢在。”
“过来。”苏若沈漫不经心地道。
秋月一愣,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
苏若沈一下子拉住她,顺势将其按倒在龙chuáng上,“朕,要你侍寝。”
秋月一顿,眼中杀意一闪而逝,语气温婉:“皇上,奴婢……”
“朕想要你。”苏若沈在她耳边chuī气。
虽然苏若沈当了22年处男,但在寝室里AV可没少看,对付女人的手段还是可以上台面的。
虽然有心尝鲜,但奈何11岁的孩童身体实在是不配合。苏若沈只好放开了秋月,冷笑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目光逡巡过她的身体,“这身子是朕的,留着你的处子之身到朕大婚。”
转身离开。
第四章
“官家。”在寝宫外间等候多时的苏若沈的贴身小太监董卫。
原本皇帝的饮食起居都应该由贴身太监接受,但秋月却奉沂王之命来照顾他,将董卫挤到了外间侍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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