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女子已经站在了门外。见张宁到了,她上前见礼道:“绿衣见过公子。”
张宁颔首道:“进去吧。”
绿衣跟在张宁后面进去了。门一关上,她又行了一礼道:“绿衣见过宁公子。”
张宁道:“他呢?”
绿衣道:“公子说宁公子您应该猜到的。”
张宁道:“你给我说清楚了,他为何做这些?”
绿衣一笑,眼神嘲弄,掩嘴道:“宁公子,绿衣的主人永远是公子,可不是宁公子您。对宁公子您一心一意的侍琴妹妹,可是被您亲手赶走了呢…… 那宋帝,真的有那么好?”
张宁目光一凛,如刀般she向绿衣,语气森然道:“绿衣,我若是杀了你,你猜,他是否会为了你而与我刀剑相向呢?”说着,阵阵杀气向绿衣袭去。
绿衣面色惨白,运起全身工力抵抗,却如同海中孤舟,眼看就要被海水吞没。绿衣心生怯意,艰难开口道:“宁……公子,公子去……你、你的陛下……”还未等绿衣说完,张宁反手点了她的xué道:“绿衣,你记着,若是让我知道了你胆敢有什么动作,我会让你亲身体验何谓生不如死!”
绿衣脸色更加惨白。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计划……绿衣一咬牙,为了公子的声誉……她就算是生不如死,也要执行了这个计划!宁公子……或许会愤怒,但是看到那种qíng景,就会离开宋帝,安心地做公子的影子了吧?
几日后的临安城中,苏若沈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问道:“张宁,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事qíng查的怎样?”
白衣男子轻笑道:“官家,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若沈奇怪道:“什么地方?”
张宁挑起嘴角,眨了一下右眼,悄声道:“秘密哦!”声音刚落,苏若沈便觉得一阵晕厥袭来,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失了知觉。
再次醒来,苏若沈已经身处于一间陌生的房间之中。他四下打量着,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自己被绑架了?
尚未等他再仔细思索,张宁便走了进来。见苏若沈醒了,一笑道:“官家,你可真能睡,倒叫我好等。”
苏若沈皱起了眉头。张宁从未给过他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与其说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正常人,不如说是面对着一个变态。没错,就是变态。
张宁抬起了苏若沈的下巴,迷恋地看着他,深qíng道:“官家,我可是爱慕了你很久呢!”
苏若沈一阵恶寒,甩手打开了张宁的手。他看着面前这个又恢复了常态,眉目带笑,白衣翩翩的男子,一字一顿,语气异常坚定道:“你不是张宁。”
白衣男子目光一变,摆出了一副很单纯好奇的表qíng,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为什么?”
苏若沈没有回答他,只是重复了一遍:“你不是我认识的张宁。”
男子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嘴边的笑意越发地明显了。他奇道:“我可人的官家,您怎会这样想?”
苏若沈并不作答,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目中温柔之色显露出来。
白衣男子眼中似是点起了些微的波澜,笑容却淡了下去:“你对他,也是有着相同的心思,是吧?”
苏若沈一愣,问道:“什么心思?”
男子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未达到眼底:“你不问我‘他’是谁?”
苏若沈又愣住了。“他”是谁?
男子又做出了一种很单纯的表qíng,只是他与张宁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这种神qíng,让苏若沈顿时感到一股恶寒袭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并不是说这个表qíng很难看,只是苏若沈与张宁相处久了,猛然见到这么震撼的表qíng,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
男子悠悠开口道:“他如果知道了,会很高兴吧?”语调一转,叹气道:“只是可惜了,与你对那小倌扶摇的想法一样,作为兄长,我亦是不能让你毁了我的弟弟。所以啊,还是请你去死吧。”
苏若沈一惊,脱口道:“张宁是你弟弟?”
男子嘻嘻一笑,道:“我与宁弟一模一样,你难道猜不出来么?宋国的皇帝,也不过如此,甚是蠢笨。”
苏若沈也不恼,反而一笑道:“你们是双生子?你既然叫他宁弟,那么,所谓的‘安宁公子’……其实是你们两个人?”
男子一挑眉,笑容扩得更大了:“现在倒是聪明了不少嘛,他叫慕容宁,我叫慕容安。但是在外人面前嘛,自然只有一个‘慕容安宁’。”他叹了口气,又哀怨了起来:“谁让我们的命不好,被当做不祥预兆的双生子,只能隐藏着自己的痛苦,你们这些人啊,是永远无法明白的……”
“你会感到痛苦么?”
被打断的慕容安并没有生气,他瞬间散去了周身的幽怨气息,含笑道:“小宁,你来啦。”
一袭白衣仗剑,飘然而立,正是张宁无疑。
苏若沈看着张宁,无意识地扬起了一抹淡淡地笑容。
张宁看到苏若沈无事,先是一笑,然后又对着慕容安冷哼道:“你为何如此?”
慕容安笑道:“小宁,我为什么这样做,你不是最应该清楚么?”
张宁警告道:“你少做些无聊的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用不着你们自以为是的cha手!”
慕容安眨了眨眼睛,迷惑道:“小宁,你的陛下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了呢……”
张宁冷笑,讽刺道:“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退路,你难道还要装傻扮痴么?”
慕容安嘻嘻笑道:“小宁,你竟然可以找来这里,还真是长大啦!”
张宁一扭头,并不答话。
慕容安叹了一口气,黯淡道:“你我兄弟分别多年,竟是连儿时的心意相通也完全消散了呢。”
张宁心中一痛,涩涩开口:“大哥。”
慕容安目光空dòng了起来,扬起了一个很完美却没有丝毫生气的笑容:“小宁,这是你10岁那年离开慕容家之后,第一次叫我大哥。”
张宁闭口不语,等待着慕容安的下话。
果然,慕容安接着道:“你我终究是双生子,自小便彼此明白心中所想、所念,感qíng也比他人来的深厚。可现在呢?只是分别了些许年头,我们便……”
张宁冷笑道:“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感qíng。”
“没错,我确实不明白所谓的感qíng是什么。”慕容安的声音平淡,没有一丝的色彩,“不明白‘父亲’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临死也要让我们担负起的责任,我又为什么要去完成?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到底要做些什么,真的——很无聊啊……直到,遇到了你。”他看向苏若沈,眼中略闪过亮光,“听说我的双生弟弟对我们慕容家最大的敌人动了心,乱了qíng,我真的很不明白,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qíng呢?”
张宁一愣。慕容安在他心里,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无心无qíng之人。二人是双生子,被视为会给家族带来灾祸的不详之子,本应该溺死一个,二人的父亲心念一动,便生出了一个绝妙主意来。
张宁的祖父名殇,厌倦了慕容家一直以来的野心,只想着归隐山林。他的死前给自己未来的孙子取名为“安宁”,意为平安宁静过完一生。可是他的儿子却完全继承了凤凰的血液,偏执,疯狂,满脑子的复国想法。慕容殇死了之后,他娶妻生子,却得了一堆双生子。他将哥哥取名为“慕容安”,弟弟唤作“慕容宁”,除了兄弟二人的贴身侍女,其他知qíng人都被灭了口,包括他的妻子。兄弟二人不能同时在人前出现,从此之后,慕容家只有一个“慕容安宁”。作为弟弟的慕容宁在10岁那年被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皇宫,好随时打探朝廷动向,以为他的复国大业做准备;慕容安则被留在了慕容家,作为“安宁公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野心慢慢的慕容家主在慕容宁十三岁的时候,意外死了。他生前所安排的一切,也就散了。
慕容宁就在迷茫的时候,遇到了他这一生的转折点——那个明明很聪慧,却装作昏庸的大宋皇帝,赵昀。慕容宁觉得,自己原本灰暗的世界,一下子被点亮了起来。
于太医是慕容宁父亲的好友,在皇宫里暗中帮助过慕容宁很多次。直到他跟着洪七公学艺,九年学成方归来。于太医暗中找到他,二人聊了很久。于太医问过他,是否还想着复国?慕容宁却淡淡一笑道:“此生,世间再无‘慕容宁’,只有‘张宁’而已。”
于太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清楚你未来的路会有多么艰辛么?”
于是,只是“张宁”的他明白了,于太医知道自己心思。他淡然一笑道:“若是无法得到,我便永远守护在他身边,此生足矣。”
于太医又是一叹,摇首不语。
十岁之前的慕容安与慕容宁心意相通,慕容宁还算是了解他,但是分别了几年之后,二人再次相见,慕容安却变成了无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无心,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慕容宁发现,自己与慕容安已经完全失去了心灵上的相同。
“小宁,宋帝吩咐了你些什么?”这是慕容安再次见到慕容宁时的第一句话。宋帝不可能什么也不吩咐,慕容安现在对这个还是有点兴趣想知道的。
慕容宁看了他半晌,出声道:“这算是我还了慕容家的债,从此之后,我便与你们再无瓜葛。”
慕容安嬉笑道:“好啊,如果你可以做到。”
慕容安很清楚他的弱点,只要他有一天对他的陛下全心全意,他便永远无法抛开“慕容宁”的身份,永远无法与以造反为世代最终目标的慕容家彻底隔离开。所以……他做不到。
慕容安派人在少林寺放了一把火,却没有取九阳真经,更没有让张宁默下来;他又让人阻了别人寻找独孤求败的山谷,却没有去寻那些蛇胆……慕容安,做了许多让慕容宁无法明白的事qíng。
无心的慕容安在家臣的督促下,外加自己无聊所致,便策划了一起造反案,到了后面却撒手不管,又去找些别的趣事来做。慕容宁借此机会用了“安宁公子”的身份,暗中帮了自己心中的那人。他无法言明,唯有见那人疑虑很长时间,以及,对自己的咬牙切齿。慕容宁心中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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