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接到宫里的消息,皇上去了惠妃那里的时候,七皇子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和熙宫里。
惠妃难得和儿媳见面,虽是奉了皇命,但不免花了些时间关心几个孙子孙女,跟武王妃拉着家常,问:“瑜哥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今还未出孝,小孩子家家成天豆腐青菜的吃可不行。月初我赐下的jī蛋和奶糕子瑜哥儿吃着可好?”
武王妃顿了顿,把内务府送来的jī蛋都是次品的话咽了下去,才感激的说:“多谢母妃派人送来的东西。只是jī蛋毕竟是半荤,琅哥儿念着他父亲,不肯让瑜哥儿吃。倒是奶糕,瑜哥儿虽然嘴上嫌腥气,吃起来却不含糊。这一年来,又窜高了不少呢。只是母妃在宫里也艰难,我们王府的人好歹还能出去采买,母妃多顾着自己的身子才好。”
婆媳两个看着对方老了不止十岁的容颜,各自皆是十分心酸。
惠妃忍不住拍了拍儿媳的手,劝道:“你我两个还有琅哥儿和瑜哥儿两个呢。这日子不定还要过个几年,家里不妨俭省些。将来孩子们长大了,也不用为钱财发愁。”
武王妃反握住惠妃的手,十分感念她一片心意,“母妃,家里钱米尽有。早年爷征战得的好东西,都在库房里压着呢,随便卖了什么东西,也够我们母子几个嚼用了。母妃的东西没得便宜了内务府的人。日后琅哥儿把你接了出来,给瑜哥儿做聘礼岂不是更好?”
惠妃一听,便知内务府定又是吞了自己的银子不给办事,不由十分气怒。武王妃忙劝道:“九弟原先发作了不少人,内务府并不敢十分克扣。况我们府里哪里还靠内务府过活?母妃别白白气坏了身子。”
九皇子对孤儿寡母的照顾,惠妃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不免说了些九皇子的好话。惠妃气了一场,方想起正事,本来想到九皇子的好心qíng,又破坏殆尽了。
她怒声道:“世人皆是捧高踩低,枉费程家还是传承了几百年的清贵世家呢,教出来的女儿居然这般不知廉耻!当初就不该选程家的□□!”说完,还啐了几口。
武王妃心知还是程家的男人的决定,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她苦涩的说:“gān程家小姐何事?都是外面男人造的孽。只是府里得罪不起丞相家,这个亏,我们只能吃了。”
惠妃愈发生气了,又想起皇上先前更她说的话,当即问道:“皇上说过了,此事关乎皇家脸面,便是把程家小姐关进佛堂里过一辈子也使得。只是你是怎么想的?依我看,以琅哥儿的身份,再没有别的好人选了。不若还是叫程家小姐嫁进来。等她嫁进来了,才有的她好受的!”
又道:“你也不必怕她父兄。琅哥儿和瑜哥儿宗籍还在,嫁入宗室的女孩儿,便是死了,也没人敢说的。”
武王妃连连摇头,“这是结亲呢,还是结仇?何况我就这琅哥儿和瑜哥儿两个宝贝疙瘩,哪里舍得作践琅哥儿的媳妇?”
她神色坚定,掷地有声的说:“程家既然不愿,我们也不上赶着。这个儿媳,我不要了!”
“好!”
一个男声喝彩道。原来皇帝到底不放心,悄悄过来了,站在窗户后面偷听,正好听到这一节。
说对大儿子造反,皇上不是不生气。皇上深知内qíng,大儿子当初若不是被二儿子的人挑唆,未必会造反。不造反,他浑身也找不出一个缺点来,是皇上曾经最属意的人选。
如今人死了,脑海里的全都是他的好处。既然想起了大皇子的好,难免迁怒本不甚喜爱的二皇子。这也是武王府解禁,而理王府至今还不许人进出的缘故。
皇上听到武王妃这般有骨气的一番话,内心深受震动。老大真是无一不好,武王妃也担得起母仪天下,琅哥儿和瑜哥儿也是人中之龙。若是,若是他当初拦住了老大……
只是皇上从来不许自己后悔,立刻把这些压入心底,从门外进来,扶起惠妃,赞道:“爱妃当初真真是好眼光,选的这个儿媳,堪为皇家妇的典范!”
惠妃心中欢喜,武王妃脸色也放晴了。武王府有两个嫡子,一个庶子,三个庶女。等出孝后,武王妃作为嫡母,少不得要出门jiāo际。有了皇上这一句称赞,日后即使出去jiāo际,也没人敢过分为难武王妃了。不然,岂不是对所有嫁入皇家的女人的挑战?
皇上又对武王妃许诺,“琅哥儿是个好孩子,我心里另有一个人选,极适合琅哥儿。只是那家女儿还未及笄,要等些时日。你且安心回府,明年我亲自给琅哥儿赐婚。”
有了皇帝明明白白的许诺,武王妃心中暗喜,又回了几句皇上的问话,方告退回府了。一回到府里,武王妃急急叫人去找来琅哥儿。
周琅早知今日母亲入宫,心上七上八下的,教弟弟读书也不能专心。闻说母亲回来了,忙去了正堂。见了母亲,周琅一时有些迟疑。他是盼着能退亲的,毕竟,哪个大男人受得了未婚妻对自己的叔叔投怀送抱、甘做侧室的羞rǔ。
见儿子一脸沉重,武王妃心里酸涩,按着他坐下,方笑道:“我儿,你的心事,娘哪里不知道?放心吧,你皇祖父亲口说了,另外为你择取媳妇。”至于赐婚等语,她却绝口不提。只等着到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
“真的吗?”周琅心上欢喜,忙问了几遍,才确认亲事真的取消了。一直萦绕在心里的无力、羞愤、耻rǔ,在这一刻,真正散去了几分。周琅也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的第一个笑容。
看着自己儿子脸上有了笑模样,武王妃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自从丈夫逝世后,大儿子有什么,只在心里憋着。武王妃总怕他有一天被憋坏了。
就在武王妃入宫后,一直在等待裁决的程家人,得了七皇子送来的消息,总算是送了一口气。程丞相大骂自己的儿子和妻子,“看看你们办的什么事!”
程老夫人委屈的说,“荷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不为她考虑,眼睁睁看着她嫁入武王府?那个周琅,可是庶人之子!连穷酸秀才还不如的人,你忍心叫荷姐儿就这么仰人鼻息的过一辈子?”
程丞相语塞。
他子孙辈的嫡女,就荷姐儿一个,怎么会不心疼?只是……唉,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程家是从前朝沿袭至今的家族,几乎代代有人在朝为高官。只是不算是什么世家,毕竟改朝换代后,程家毫无风骨,继续在新朝入仕为官。何况如今是科举取仕,在皇帝眼里,他既然能捧起程家,自然也能把程家打入深渊。
程丞相对此心知肚明。
程家到他这一代,历经大周开国到现在几朝帝王,丞相皆是程家人,也够惹眼了。几个儿子都不成气候,他还是专心教养孙子去吧。
次日早朝,程丞相向皇帝乞骸骨。
皇帝不许。
程丞相再上一道折子,自云自己年迈力竭,不堪国事。又有家里子孙不肖,想回家乡养老,并教养子孙。
皇帝仍然不许。
于是程丞相只好拄着拐杖,在上早朝的时候,颤颤巍巍,再三请求。
帝允之。
八月,程家嫡长孙女赐婚七皇子,为侧室。
周肃趴在贾瑚chuáng上,相当八卦地说:“哎,如果程大人舍不得丞相之位就好了,不然,我们就可以看一场大戏了。”
贾瑚挑眉,“什么大戏?”
周肃嘿嘿笑:“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第101章 贾敏生子
贾瑚不怀好意的又揉又捏周肃的翘臀,“这是还没玩够呢?要不然,我们继续?”
周肃jú花一紧,忙讨饶,“不要,我不要了。”
贾瑚暧昧的扫过他缀满了红迹的脖颈,意有所指的说,“不是你求着我?”
周肃狂点头,“我求你!求你听我说!”
见贾瑚不追究了,周肃方继续道:“我听五哥说,父皇说了,若是程家不识相的话,就让皇后下懿旨,把程家小姐抬到七哥府上做妾。”
“妾?”贾瑚吃了一惊,又道,“不过,即使是妾,那也是贵妾,和侧妃也差不了多少了。若她生下儿子,还不是会被请封侧妃?再说,侧妃也是妾。”
“不不不,”周肃摇着手指头,道,“五哥的意思,是皇后下懿旨,说奔则为妾,程家女品行不堪为妇,只配做妾。”
贾瑚倒吸一口凉气。这招就狠了。程丞相那一支没几个嫡出的,可是整个宗族可有不少女儿。要是这懿旨真下了,别说整个宗族的女儿都嫁不出去了,就是嫁出去的姑奶奶,都可能被人休回去。
对皇上护短的个xing,贾瑚有了新认识。周肃只觉得牙疼,叽咕道:“琅哥儿吃了这么一个大亏,父皇就没点别的表示?”
皇上有没有别的表示暂且不提,只说中秋在即,圣上隆恩,宫里放出去了一批宫女回家团圆,又要补充新鲜血液。而元chūn,凭着自己识字,和嬷嬷教养出来的规矩,留在皇后宫里做了女吏。
中秋家宴上,刘氏谈起这件事,也止不住的叹气,“也不知元姐儿怎么想的。好端端的,不去嫁人,反而要去宫里上赶着伺候别人。”
贾赦皱着眉头问:“元姐儿在皇后宫里伺候?”
刘氏点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贾赦想了半晌,最终摇头道,“没什么。”
过了中秋,扬州林家的节礼才送了过来,刘氏正看着信,贾瑛拿着礼单进来说,“节礼比去年厚了两成。看来是姑父家是有什么事,这才晚了,并不是故意怠慢。娘亲,我说的可是?”
刘氏笑道:“是!你林姑父家有好事呢!”
“什么好事?”正说着,贾瑚撩起帘子进来了。
“哎呀!哥哥,”贾瑛嗔道,“你怎么突然进来了,外面丫鬟死哪了,也不通传!”
贾瑚告饶:“好妹妹,是我不叫人出声的。一家人没得生疏了。明日休沐,我提前告了假,和景辉几个去城外庄子上住一天。娘和妹妹去不去郊外庄子里?”
刘氏责备道:“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若是里面人在换衣裳又如何?生疏也不在这上头!”直把贾瑚说的,脑袋垂了下来,方放过他,指着信道:“你们年轻公子哥儿玩耍,我们可怎好掺和?再一个,你姑姑写了信来,我这正忙着打点呢。你妹妹要留下来帮我,你自去吧。”
她也想出去玩,贾瑛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却也没反驳,只依依不舍的说:“哥哥,你们是不是去打猎?”得了贾瑚的肯定,贾瑛方道:“我想吃兔ròu了,哥哥你打给我,我要自己烤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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