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表示自己很惭愧,“他似有苦衷,我便没有继续问。”这是属于花满楼一贯的体贴。
苦衷什么的,八成是无花还没想好自己的新名字。以他的挑剔,连形容猥琐的的易容都能取出jú轩二字,对这一世的新名字恐怕就更加的慎重了。要不是无花大师的名声太重,世间还留有许多他的画像,为了防止有人做出联想,恐怕他继续沿用这个名字。
“他叫无新。”玉笙略一皱眉,开口道出一个名字。
无新,便为旧人。
“无心?”陆小凤却跳了起来,“这名字也未免太过冷清。”
“是哪两个字?”花满楼却不紧不慢的问道。
“他的名字并不好说,无新二字乃是法号。”玉笙道,“有无的无,新旧的新。”
“原来是这两个字。”陆小凤安分下来,“无新,念取旧时人吗?”
玉笙被陆小凤的解释寒了一下,决定再也不理他,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无花就知道了自己的新名字。
“总比吴华好听。”这是无花大师沉默半晌后得出的结论,随即放弃反抗,默认了这个名字。反正,只要他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又何必太过在乎别人的认定呢。
倒是陆小凤,吃着无花亲手做出来的早餐,虽然简单,但他感觉好吃的都要哭了,连苦瓜大师那需要人沐浴焚香才有资格一尝的素斋都比不上这看似简单的清粥小菜。
当然,这其中也许有心理作用的加成。
“本来还想带着小师傅去尝尝苦瓜大师的手艺的。”陆小凤有些遗憾,更多的是高兴,“只是没想到小师傅的手艺不比苦瓜大师的差,如果有机会jiāo流一番,那实在是美事一桩。”
花满蹊也是意犹未尽,他也是锦衣玉食中长大的,此时却说不出一点不好,只附和着陆小凤的话,心里还隐隐有些看热闹的想法。真正的美人是不分男女的,只是不知道陆小凤会不会打破世俗的枷锁,拿出想要沙曼的力气把自己掰弯掉;又或者后退一步,站到好朋友的位置。
这一点实在不好预料,因为古龙里的兄弟qíng之亲密更甚于男女之qíng,古巨基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怀着这一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花满蹊早早的告辞了。红鞋子落网,他也算是了解前因后果亲身参与其中的,他得抓紧时间去和悦来客栈的说书先生好好沟通一番,尽快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花兄实乃真君子。”这是陆小凤后来感叹的。毕竟,他是知道花满蹊其实并不是那么不重美色的人,可他却能对连自己都把持不住的小师傅待之以礼,没有一分逾越,这个分寸拿捏的极好。
殊不知花满蹊他只是一个笔直笔直的直男,接受了祖国二十多年的朴素教育,任你如何美若天仙倾倒众生,xing别和年龄就足够打碎他的旖念了。
“我又不恋童!”如果陆小凤说到他面前,他八成会这么回复。
六扇门里,金九龄迟迟未归,红鞋子的案子由张捕头全权负责,因为玉笙之前已经弄出过一份证词,他们不想让外人觉得自己这样专业的居然比不过业余的,一时间也十分卖力,人证物证两手抓,进展一点也不慢。只是这一次闹出的动静委实有些大,再加上没有刻意保密封口,街头巷尾都开始流传着红鞋子的故事,大人吓唬小孩最常用的就是“你再不听话红鞋子就来抓你了”这样的话。
关于红鞋子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除了在狱中据说是因为自觉连累了众姐妹的公孙二娘自尽了以外,其他人都是斩立决。因为红鞋子的xing质实在恶劣,许多受害者的家人都停留在京中,每日虎视眈眈,不是盯着六扇门就是守着天牢,生怕出了意外让那些女人逃了出去。为了京城的治安并安抚这群人的qíng绪,特批特事特办,红鞋子的行刑日很快就定了下来。
行刑那日,据说刑场外围了好多人,有人大声叫好,有人痛哭流涕,也有人恨不得喝其血啖其ròu,只恨当今天子太过仁慈,没有判下凌迟之邢。
不管怎么样,皇帝的作为为自己拢了一票人心,亦有不少人为他歌功颂德。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天子显然不是一般人,福气也够深,后宫传来喜讯,他要当爹了。
第69章 被过明路的身世与致郁系
在某些人眼里,当今圣上只是一个除了运气好的不得了其他地方一无是处的人。先帝只生了他一个儿子,太子之位他坐得稳稳当当,之前有野心有能力的皇叔们被他皇帝爹收拾的老老实实,似乎绝了念头,只安分的过日子,连带着血缘最近的堂兄弟们也不成气候,要么老老实实的像鹌鹑一样,要么体弱多病从不离chuáng榻。可以说,只要当今不作死,他的皇帝之位也会继续安稳下去。
只是宗室后裔也不成气候也就罢了,皇室子息却不能弱下去。做太子时没有子嗣还能当做缘分未到,登基以后除去守孝的时间,到现在后宫还没有人有孕,这就有些让人犯说道了。
这种qíng况下,不说产下皇帝第一子,只要怀有身孕,哪怕只是个公主,对自己的地位都是极大的保障。
而如今,得到这份保障的人是陈妃。
陈妃闺名陈丹,本名却是上官丹凤,乃金鹏王朝后裔,幼时便有复国之志,未达成这一目的不惜远离亲人与虎谋皮,百般谋划后虽有波折,还是顺利的进了宫。野心会随着地位的改变而膨胀,但上官丹凤是一个克制而有分寸的野心家,她所求只为复国,倒没有垂涎大庆江山,只是这种事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况且她还有把柄在别人手上,现在的合作者看似不像之前那个人有挟天子令诸侯的抱负,可有些事,还是不要给它萌芽的机会比较好。
于是,宫中的陈妃病了,在看完皇帝与她分享的话本后。
有孕在身就相当于身带护身符,皇帝自然心急如焚。在召集了宫里的太医医治却依然不见起色后,他终于想起了以前那个还是被自己介绍到将军府的江湖神医。
看着爱妃整日头疼的睡不着觉,整个人jīng神萎靡,再加上极qiáng的孕期反应,皇帝当下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下旨招人进宫。
传旨的人来得很急,嘴也很紧,只说了请玉笙入宫,却没说所为何事。玉笙跟在他身后,也只能暗自揣测,想来想去,始终得不出让人觉得靠谱的猜测,便既来之则安之,他索xing不去想了。
“奴婢王安,请玉神医这边走。”传旨的太监把人送到了地方便离开了,接待玉笙的是另一个人。
玉笙颔首,并没有开口寒暄,只顺着他的指引行走。
王安本来带着三分焦急的面色添上了一分不虞,作为当今的太监总管,他已经许久没这样被人怠慢了。到底是在宫中混出头的人物,王安压下心里的不虞,更显焦虑,说出的话也尽显忠心,“玉神医,这一次请你进宫是因为娘娘患了头疾,宫中的太医束手无策……”
更加麻烦的是,这位娘娘有孕在身,太医们开药都不好拿捏。
玉笙心里有了谱,见到皇帝的时候更加从容。当然,这种从容在王安眼中表示傲慢,他目光一闪,已经想好稍后该如何下眼药了。
皇帝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不懈于朝政,也喜欢听江湖故事,宫中的大内高手也有大半原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这样的人,对江湖人的xingqíng也是有所了解的。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见玉笙只是拱手问好也没有追究他未行大礼的过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行医之人做诊断的时候向来讲究望闻问切,结果到了这里,一切推倒重来。病人被屏风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还盖着丝帕,最大程度上限制了外男和宫妃的接触。
光切脉,玉笙就花了一刻钟。这并不是因为他诊出了什么疑难杂症,而是因为他一遍遍确认,这位娘娘除了因为有孕而导致脉象变化,因为多思多虑而心有郁结外,其他一切都好。
玉笙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可爱妃一直说头疼。”皇帝对这个结果并不信服。
玉笙又重新把了一次脉,“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半月时间了。”皇帝对陈妃还是很关注的,“不光头疼,夜晚还会做恶梦,整夜不得安眠。”
“头可曾伤过?”玉笙问。
“自然没有。”这些话都是之前太医问过的,次数频繁到皇帝都了如指掌了。
玉笙皱眉,虽然没打算立什么招牌,但既然被认为是神医,他也不想砸了这个招牌。这次的病人是最麻烦的那种,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就算了,连询问症状都不是本人亲口回答,这让玉笙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感。
“我想亲自检查一下。”玉笙道。
“放肆!”就算已经决定时候要上眼药,可眼前的机会王安也不会放过。一听见玉笙提出于理不合的要求,立刻跳了出来。
玉笙只当有条狗在汪汪叫。王安这个人面相很糟,更有死气萦绕,他犯不上和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较劲。
“王安,不得无礼。”皇帝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如此也好。”医者不分男女,况且玉笙几年前还曾为陈妃诊治过。
玉笙只看了陈妃一眼,就把来龙去脉推断的差不多,两人的目光一触即离,自然的没有引起旁人半分怀疑。这时候就能够证明有一个完整的病历本是多么的重要,玉笙没有病历本,但事qíng都在他脑子里记着呢。
“原来是陈姑娘。”玉笙做出才认出人的样子,很淡定的打了个招呼。
陈妃一脸病容,声音也很微弱,“劳烦了。”
“应该是旧疾犯了。”玉笙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陈姑娘,不,是陈妃娘娘幼时头部曾受到撞击,血块淤积在头部,虽无xing命之忧,但之前的记忆已经被忘光了。这是我两年前为陈妃娘娘诊治时发现头部旧伤时陈家人告诉我的。”
皇帝点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头部轻易不得动针,只要好生调养,里面的淤血自会发散。”玉笙叹了一口气,“本来不应该有意外的,但娘娘的qíng况明显是受了刺激,再加之头内的淤血没有散尽,又有移动,压制了经络,这才会头痛。至于噩梦……很可能是想起了幼时记忆,只是受伤时娘娘的年纪也不大,先前更受到惊吓,内容自然不会很愉快。
“刺激?”皇帝皱紧了眉,自从陈妃怀孕后,本来就很好的待遇更是直线上升,这种qíng况下,她能受什么刺激。他对陈妃腹内这一胎很重视,听见此时的qíng形很可能是由人为原因引起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看向陈妃身边的宫女的目光也变的犀利,“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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