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定是因为朕太喜欢看他写的话本,万一把人打病了,就没人写话本给自己看了。
一定是这样的。
……
就在司马迁大婚前夕,几位平时跟他关系不错的同僚和朋友,看他要成亲了,便约到一起请他吃酒。他们在城中最有名的悦来楼包了个房间,准备好好热闹一番。司马迁如期而至,却不见即将成亲的欣喜,反而略带愁容,问他原因,他只摇头喝酒。
“子长兄,听闻嫂夫人是大家闺秀,才容出众,难道你这样还不知足啊?”其中一位同僚开玩笑问道。
司马迁摇摇头,待要其实倒酒,只觉得酒劲涌了上来一阵眩晕。他坐在椅子上,叹口气说说道:“非也非也,她很好,非常好,是我……我配不上她。”
闻言,同僚们都开始哄笑起来,“哈哈,子长兄,你这还没成亲就怕老婆成这样!啧啧,看来要找你出来吃酒怕是先批个条子让嫂夫人准了才行啊。”
司马迁只跟着大家傻笑,心里却发苦。
在前世,他就知道自己不太直,但因为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也不愿意到处【哔哔】,因此到死都是孤身一人。父母让他结婚,他不愿骗婚,便直接说自己不行,两老抱头痛哭一场,以后就再也没提结婚这茬,免得勾起他的伤心事。幸好他下面还有个弟弟,也算是让两老抱孙孙的期望没有完全落空。
如今,在这里这招却行不通。
司马迁试过跟父亲说不想成亲,结果被活生生打到chuáng上休息了好几天。借口说自己不行?到时直接派两个丫鬟试他,不管有没有进行深层次的jiāo流,送来的丫鬟都算是他的人了,一辈子都只能跟着他!这不是又多害了两个人吗?最后,司马迁抱着必死的态度跟父亲摊牌了,直说自己喜欢男人。
谁知道,司马老先生的态度更让人吃惊。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跟成亲有什么关系?啊?传宗接代乃是人生大事,你娶老婆回来把孩子生了。只要尊敬嫡妻,爱护幼儿,你喜欢的是男人,说不定她还会更放心!新婚之夜你也别担心,到时候一碗药下去,不行也变成行了!不用担心,为父会安排好的。”
“……”
彻底败下阵来的司马迁,只得被bī着成亲去了。
待到酒席散去,他一人倚在酒楼的窗边,举着一杯茶慢慢品着。
罢了罢了,就算再不愿也没办法。人家好人家的姑娘嫁给自己,虽然不能像普通夫妻一般,但自己会好好照顾她,至少不会有小妾之类的去烦她。看着天上那遥远的一轮明月,也不知自己这辈子会不会碰到真心喜欢之人,什么?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就犹如空中那弯明月一般,遥不可及。
这一悲秋赏月起来,司马迁忍不住的开始吟诗了。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chūn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而你不知道我爱你……”(此处省略三百字)
抒发了好一阵qíng怀后,司马迁揉揉鼻子,觉得心中酸气一扫而空好过了些。
当司马迁离开房间后,房梁上突然翻下一人。他穿着黑衣黑袍,只露一双眼睛在外,此时之间他嘴里念念有词,重复着司马迁刚才念过的诗句生怕忘记一般。特别是最后一句,念到他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最后确信完全记住后,他一跃而起跳出窗外,往皇宫方向快步奔跑而去。
一盏茶后,黑衣人跪在汉武帝身前,把司马迁刚才的一言一行都汇报了出来。
特别是最后念诗的时候,黑衣人把司马迁的表qíng语气神态学得是唯妙唯俏,犹如本人站在跟前一般。
皇帝陛下听到前面几句还好,这么多年话本看下来,对这些qíng诗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听到最后那段长长的白话文告白时,第一时间内,汉武帝身上的jī皮疙瘩ròu眼可见的冒了出来。接着,一股气血涌上脑中,英明神武的皇帝,破天荒的脸红了。
好你个司马子长,居然这般……这般……不要脸。
黑衣人退下后许久,刘彻还沉溺在“世上最遥远的距离……”里不能自拔。良久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宫中突然降下旨意,司马迁“yù沮贰师,为陵游说”被定为诬罔之罪,按律当斩。
司马迁当时就懵bī了。
“为陵游说”!这不就是原来历史中,司马迁获罪的原因吗!
原本李陵战败于匈奴,朝中多为斥责,独独当时为太史令的司马迁为他说了句公道话。后来,一位叫公孙敖的人迎李陵未功,便谎称他已经彻底投降,并暗暗为匈奴练兵。汉武帝闻之大怒,当时就问了司马迁的罪,正是这条罪名。
可如今自己换了壳子,连上朝发言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还会落到相同的下场。
不管司马迁怎么喊冤,但来拿人的士兵却只是听命形式。
其中一人看司马迁喊得太厉害,出发前上官还特地嘱咐过,不得对这位司马大人动粗,便忍不住开口说道:“司马大人,您也别喊了。这旨意是陛下亲自发的,据说他听说此事后龙颜大怒呢!什么,您没上折子?哈哈,司马大人,您说笑了。行了,省省力气吧,不要让我们这些人为难。”
听了这话,司马迁果然不闹了。
这并不是他认命了,而是他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字迹!陛下熟悉自己的字迹!
那折子肯定不是他写的,必是有人陷害与他!自己为陛下写了这么多年书,笔迹为陛下所熟悉,陛下盛怒之间一时不察看不出端倪,但如果自己能见到陛下,提醒一番。陛下细看之下,肯定会为自己伸冤!
想到这里,他的心定了定。
陛下,全靠你了!
还有,不管是哪个王【吡】蛋陷害我,我跟你没完!
☆、呵呵,有怪声
黑暗cháo湿的牢房内,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能照明的只有走廊上的油灯,那油灯中的火苗慢慢变得黯淡无光,最终“噗”的一声,整个儿都熄灭了。
就犹如司马迁心中那希望的火苗一般。
他被关在这间牢房里已经有大半个月了,狱卒并未刁难与他,反而可以说对他颇有照顾。但在牢里,就算是照顾还能照顾到哪里去?顶多是不克扣他的伙食,铺在地上的稻糙gān慡新鲜些罢了。
此处乃是延尉大牢,自己已被提审两次了,而无论怎样申辩似乎都没人帮他传达出去。
一名罪官想见陛下?呵呵,做梦去吧!
司马迁知道见不到皇帝,那自己说不定会按照原来历史的发展,被判以死刑。
死刑是可以免除的,法子有三种。
一是祖上立了大功,有类似丹书铁券般的东西。司马家做官才不过三代,都是以文职为主,哪有这种宝物。二是捐献大量财物。如今陛下正在跟匈奴打仗,耗费粮糙物资数量颇大,因此特别定下这条规定,家中如献出大量财物以充军资,可免除死罪。很不巧,老司马家也没那么多钱,自己老爹比较清廉。自己虽然有些润笔费,但跟需要献出财物的数额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随后一条便是-以腐刑赎身死了。简单的说,就是用咔擦【马赛克】代替咔擦头颅。
司马迁自然是不想死的,但他更不想被行宫刑。
此时医疗水平不若后世发达,宫刑过程残忍,麻醉止血技术都不高。术后死亡率却是极高的!而且其过程那是备受折磨,痛不yù生。想到这里,司马迁心中下了决断,如若他真的被判死刑,那就gān脆死了好了。他是万万不愿用宫刑赎身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四十二天后,司马迁没有等来日日夜夜翘首以盼的皇帝陛下,反而迎来了廷尉给他的判决。
死刑。
“司马大人可有其他免死的法子?”前来通知的官员询问道,这也是例行公事,若是犯人家里有丹书铁券,或者愿意出钱赎罪那他也好回去告知一声。
司马迁脸色惨白,摇了摇头。等官员走后,他颓然的倒在了稻糙堆中,两眼无神地盯着墙壁发呆。
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停在了司马迁门前,接着是打开门锁的声音。司马迁对这一切都恍若未闻,他只觉得浑身发冷,思绪飘忽不定。这时,他感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便条件反she般的抬头去看。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陛下!”
汉武帝刘彻来了。
皇帝陛下一身黑袍站在牢房中,宛若天神一般。司马迁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有点呆愣住了,只顾着直愣愣地盯着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行礼。
难不成自己这是在做梦。
汉武帝刘彻低头看着眼前之人。
这人瘦了些,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不复以往的gān净整洁。但他眼神里的专注显而易见,就仿佛自己是他的光,是世间的一切希望那般。刘彻心中微微一笑,他等了整整四十二天,忍着不来忍着不让人送东西,为的就是这一刻。
不管心中是如何想的,汉武帝依旧厉声说道:“司马子长,你为何不上请自辩?若不是朕发现那折子有异,你就准备呆在这儿等死?”
“陛下……”等一个人太久,一直等到绝望的感觉太糟。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皇帝陛下不仅突然出了,更是英明神武得超乎了他的想象。司马迁眼睛一酸,心里五味翻陈,一时间连话都说的不太利索了,“臣,臣有申诉多次,可,可是并没人听进去。”
“臣何德何能,能让陛下屈驾来此yīn晦之地!”就算是在梦里,司马迁也没想到皇帝陛下会来牢房看他。
他原本设想,陛下如果听到了他的伸冤,顶多亲自下令调查。有皇帝在上面盯着,下面人办事效率高,也不敢随意糊弄过去,他便能得以沉冤昭雪。可如今……他眼巴巴地看着汉武帝,原来陛下对自己是如此看重,竟然以天子之尊亲自来到了这小小的牢房,这让他qíng何以堪!
司马迁的小眼神让皇帝陛下心中甚是舒坦,但他面不显,反而做出微怒的模样说道:“此事你无辜受到牵连,你又是朕跟前的人,朕自然是要过问的!”
“朕已知你是无罪的!”
得救了!
听了皇帝陛下的话,司马迁只觉得多日来的担忧和惊恐,此时消散了。绝处逢生莫不过如此,一行热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他泣不成声地说道:“陛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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