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碧色的眼眸微微转移,将信函读阅。
他身后不远处摆设了一座钢琴,沐浴在阳光下的琴身非常的静美高贵,右角的琴面上放着一张银制面具,轻薄优雅的形态,每一处都尽善尽美,眼型塑造出流线形态,这是一张造价非常昂贵的银制面具。可此刻,这面具并不在他主人的脸上。
埃里克坐在钢琴前,右手轻柔的抚摸着琴键,他毫不在意的袒露出那可怖的右脸,眼神安静沉默,看向钢琴的时候忍不住又忘沙发上的那个已经褪去了些青涩的男子身上偷觑。
轻柔的舒缓的音乐在那双修美的手下缓缓流泻,宛如初夏阳光下chuī过的风,带着些夏日才有的气息,温柔中满怀了柔qíng的炙热……
看着埃里克难舍难分的坐在钢琴前,范浩然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不可否认,埃里克是个天才。他用另一种角度剖析这个世界,独特的角度,他对于音乐如此的自我,他沉浸在音乐带给他的迷幻感觉中,如痴如醉。并且这个少年拥有一副天赐的歌喉,只要是从他口中唱出的词汇,无论它们再怎么平凡无奇,这个少年都有一种将它们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这是他的天赋,与生俱来。
范浩然享受的听着那轻柔的琴音,那种感觉仿佛有什么在触摸深不见底之处,缓慢的往心脏处延伸。
他将目光投向背对着阳光坐在钢琴前的少年,黑色的发丝与因为弹奏而微微摇晃的身体,阳光从少年背后照she过来将他的身影虚化,仿佛有光芒从那个右脸可怖的少年的身体内散发出来。
如此的耀目。
范浩然在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后首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这个少年,如此的耀目。
他宛如能看到那个正在腐烂躯壳中拼命呐喊的灵魂,那个灵魂受尽磨难却又璀璨华美。
埃里克抬起头,他对那个正在注视着自己的青年公爵露出微笑,那是一种亲昵的笑容。在看到青年公爵眼中的柔和,他不自觉的想起初见的那个夜晚。
五年的时光中,他花了一年的时光适应自己将丑陋的面容bào露在这个尊贵之人的眼前,即便知道这个拥有高贵身份的人不会抛弃自己,他在经历了一年的时光终于从那双一直没有变过的眼眸中相信了。
这个人,他真的不会因为这张丑陋的面容而讨厌自己。
五年让他明白自己是被宠爱着的,被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人宠爱着。他给予了他高贵的身份让他活在阳光之下,让众人对他屈膝行礼,那些曾经的过去都埋没在了灰尘之中。最昂贵的钢琴,最美味的佳,最jīng美的衣物,最……温柔的注视。
听到逐渐激越起的琴声,范浩然抬眼看过去正见到埃里克深沉的双眼深切的凝视着自己,那双眼漆黑沉静,无声中又仿佛正在深qíng的呐喊,汹涌的暗流从那双眼中卷出来,袭向沙发上的青年公爵。
范浩然心中一窒。
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手把手的教会他钢琴,看着他在音乐上的天赋迸发出无穷的灵感,他发现了这个孩子对建筑上无与伦比的天赋。这是一颗从未被人注意过的绝世珍宝。
而他,亲手拭去了珍宝上的灰尘,将他洗涤,让他焕发出绝美的光芒。
范浩然心绪复杂,但是他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当做不存在他就真的不存在,一旦犹豫做出错误的决定,他将后悔莫及。
而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公爵缓缓勾起一个笑,他对弹奏终结的少年招了招手,指尖时那一封被拆开的信件:“今晚的宴会,卡莱斯家特意送来的。”他眯起眼睛笑得不轨,“上次卡莱斯家的二小姐可是对埃里克你相当的殷勤呢。”
埃里克站起身,他显然已经习惯了公爵时常有些不正经的语调,他走过来坐在公爵身旁,将金色发丝男子递来的信件推了回去,想起上次那个小姐,他眼中闪过沉光,但是在看向身旁人的时候,埃里克仿佛有些泄气:“布莱恩,我才十六岁。那些娇滴滴吵闹闹的小姑娘,还请放过我吧。”
“好吧,既然我亲爱的埃里克如此烦恼,我又怎么舍得为难你。”范浩然随手将信函丢下。
埃里克因为他的话有些脸红,他立刻说:“上次劳尔夏尼来找过你,是什么事?”
“听闻我心仪东方文化,他送来了不少东西,他与他父亲去年去了一趟东方,今年回来便急冲冲的过来了。”范浩然心中立刻联想到了些事qíng。女主角克丽丝汀的父亲已经死去了,她还在等待歌剧院属于她自己的音乐天使。
音乐天使?范浩然嗤笑了一声。没有埃里克的尽心教导,哪里来得什么狗屁的音乐天使。没有谁会在付出了一切时间与jīng力却毫无所图。接受了他人的馈赠却妄图奢求更多,甚至在最后背叛。
啊呀,这样一想……
范浩然笑起来,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即便那些事qíng还未发生,但心中的愤怒却如此真实。想到若是没有他的出现,埃里克将如此卑微的乞求一个女人的爱……
“莱恩?”埃里克担忧的轻声叫出布莱恩更加亲密的名字,他用那能让所有人沉醉的音喉,说,“你怎么了?”
“只是在想……”他做出哀怨的表qíng,“我的埃里克总是被不同的贵族小姐们纠缠,跟着别人跑了,我该多么的可怜啊。”
“我不会的。”埃里克有些激动的猛然抓住青年公爵的手,黑色的瞳孔有激烈的qíng绪在碰撞,他半转身体,单膝跪在公爵的脚下,用一种决然而沉稳的语调说,“我,埃里克,将永远跟随在您身边,陪伴您,接受您的教导。请求您指引我卑微的灵魂,收下我全部的忠诚。”他几乎是在献出一切。
公爵怜惜的垂下眼眸,他伸手轻轻的捧住这个誓约忠诚的少年的脸,一半犹如天使般美丽,另一半宛如恶魔般丑陋。他温柔的将少年低垂的头抬起来:“埃里克,你是我的家人,不要这样。你并不卑微,你应当如我高傲。抬起你的头,不要对任何人垂下,即便是我。”说着他轻轻吻了一下埃里克的嘴唇,认真的重复,“永远不要低头。”
埃里克感受到嘴唇上的柔软,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柔软的、温暖的……那感觉让他疯狂的迷恋。面前的金发男子青碧色的眼瞳中倒映着他呆滞的面容,明明是如此丑陋的脸,可是这双眼却从未移开视线。从五年前的那个夜晚,这个人一直注视着自己,温柔的神色,让他……
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掠夺之心,这无异于仆人违逆主上般大逆不道。男人与男人……这是最丑恶的罪行。
他对如此高洁尊贵的人生出了最丑恶的yù望,最不可原谅的qíng感。他即便拼尽全力也遏制不了心中滋生的腌H黑泥,甚至期盼着这个人永远都看着自己,不要转移目光。贪婪的想要从那个人的宠爱中得到更多。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他yīn暗的想要全部夺取。
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qíng感没有消退甚至变得更加可怖,滋生出的是最扭曲的疯狂。
二十岁的埃里克站在窗后的厚帷幕后,他透过fèng隙看向庄园下喷泉旁的金发英俊男子对那个衣裙上满是笨拙厚重蕾丝的贵族女人微笑,金发在阳光下反she出华美的光线,公爵笑容彬彬,绅士的为那个来做客的贵族女人撑着小阳伞。
埃里克背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握紧,骨节发白,青筋跳动。他黑色的眼中迸发出嫉妒的怒意,但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如此的轻柔,仿佛天堂上让人迷醉的歌唱:“莱恩……布莱恩……布莱恩?雅克……”
“我爱你。”他从帷幕的fèng隙中偷偷的凝视那个英俊优雅的公爵,眼中是化不开的悲伤与求而不得的痛苦,“我爱你啊,布莱恩?雅克。”
他的额头轻轻抵在透明的玻璃上,整个人埋在窗后的黑暗中,他渴求的看着下面的那个人,愿意用一切去换取那个人的一个眼神。只是兄弟的关系维系两人之间的qíng感已经不能再满足那颗gān枯了九年的心。
他在那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底线的纵容下,一点点的一点点的生出了觊觎的心,从一开始得到一个晚安吻的窃喜激动,到最后自己深夜偷偷潜进那人的房中偷取自己梦寐以求的双唇。
他是如此的卑劣。他利用了那个人的信任,妄想得到过多的施舍。
“莱恩,求你了。”他闭上眼不再看下面令他想要疯狂的场面,近乎呜咽的吐息,“解放我的灵魂吧……乞求你,莱恩。”
第35章 《歌剧魅影》【3】
法国的上流社会夜夜笙歌,贵族间总有些说不得的小秘密,qíng窦初开的少女或是含笑调qíng的男子,同样也有不少人想要为自家女儿谋得一门好亲事。
倘若数一数有哪些多金的绅士名声好地位高,那么绝大多数的人便会立刻想到雅克家族。
虽然老雅克已经逝世,但是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现今雅克家族的主人,布莱恩?雅克。这个有着公爵名头的男子可不像大多数贵族子弟那般只是个糙包,雅克家族如今的权势从就连皇室也要礼让三分便能窥出一二。
而布莱恩?雅克还收下了一个在各个方面都十分出色,甚至能称之为不世之材的弟弟。
这让许多贵妇人们起了心思。
埃里克面色不改的看着桌上的一堆请柬,眼中激dàng着怒火。他坐在壁炉旁,橘红的火焰将他那半张可怖的脸照得更加诡谲胆颤,仿佛能让人嗅到他身上的恐怖气息。
他用力攥紧手中的那一摞请柬,抿着嘴,片刻后他忽然将手里的请柬全部丢进了壁炉中,火舌立刻将那些宛如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诱惑谄媚的东西销毁。
他看着请柬被烧得一gān二净后才压住了心神,若无其事的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钢琴前坐下。他已经二十二岁,成长为了一个身材完美的男子,宽肩窄腰,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丝绸衬衣,袖口处略有花式褶皱,露出有力的手腕和一截修美的手臂。
他有一双被保护得非常好的手,手指骨节jīng致,指甲修剪整齐,皮肤的纹路十分细腻。那是一双每一寸都完美的手,可以做任何jīng细到无法想象的事qíng,甚至能镬取空中的一粒微尘在指尖。
略带着苦涩的钢琴之音缓缓响起,逐渐激dàng起愤怒的旋律,高低起伏,时缓时急,或低或沉,有万千花朵胜芳的爱恋芬芳,又有万丈层云雷电游走的伤心yù绝。
门被推开,披着斗篷的金发贵族站在门口任由仆从将他身上滚着雨水的斗篷取下,他走过来,一面解着自己颈边的镶嵌着碎宝石的纽扣,而后又开始解自己手腕的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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