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永生者_鱼团团【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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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虚掩着伸手一推便开,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进到院子里,我顺了顺气,大吼了一声“二叔!”
很快,偏厢灶房门口探出个身影,手里还拿着烧火棍,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吴……邪?你……”他话未说完,目光落在我身后那人身上,脸色马上就变的不那么好了。
“……怎么回来了。”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二叔正在灶房烧火。我俩就到了。我把张起灵手上的东西接过来,通通递给他,“赶紧做饭,饿死了。”
二叔盯着我看了看,又仔细打量了一会我身后立着的人。千言万语似乎都咽了下去,转身回灶房切菜去了。
我坐在小凳上帮他剖竹笋,二叔一脸ròu疼,说他早上起了个大早,就挖了这些笋,自己都不够吃的。我说这是老天爷不让你吃独食,给你提个醒。
他大笑起来。不见丝毫异常之处,二叔对我还是当初的样子,那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怪事……我正准备开口问他我父母的事,他却突然收了笑,面色严肃起来,眼睛瞟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压低了声音问我。
“哪个人什么来头,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我同他一起望出去,张起灵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cha在兜里,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石像。


第15章
二叔在外人面前向来是不苟言笑,但对我总是不同的,他们兄弟间都不太开的玩笑,到我这里也能说一说,而他此刻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我看见他突然肃紧的面容,无端的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开口道:“一个朋友……而已。”
二叔转头看着我,嘴角带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哦?你还有我不知道的朋友?”
他这句话饱含深意,但以我当时的段位,根本无法招架,一时又怕说多错多,只好含糊应道:“解家的伙计……和我也不算多熟……”
他嘿嘿的笑了两声,似是不再在意转身去炒菜,我被他打的这个岔突然点的灵醒了,清了清嗓子才说:“小花走不开,让我帮他去办点事……这不带着他手下的人……路过这边,我连我家都没回先来看你……”
二叔站在灶台前身形一顿,接着又在锅里翻炒了两下,举着锅铲尝了尝咸淡,才偏头斯条慢理的说:“难为你有心……”又指了指灶房墙角那一堆营养品,“太太口服液也是给我的?”
我这个蠢货!
没人说话,时间仿佛黏滞,光线从离地丈余高的窗棂中透下来,只能听见锅里兹兹的响,我抽了抽鼻子,说:“糊了。”
二叔抬手舀了半瓢水浇进锅里,水汽蒸腾起来,他的面容此刻也模糊起来,“小邪……”他开口道,“你现在连真话也不愿说了?”
“不……不是……”我着急的辩白道,但又无言以对,只得重复那句“不是的……”
“你回家了?”二叔突然沉声道。
我只得点头。却死死盯着他的脸,二叔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我便赶紧又问了一句:“小羽是谁?”
他突然一脸愕然的抬眼看我,虽然那表qíng只有一瞬,但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二叔脸上换成了幅轻松的笑意,说:“你打听他做什么?”一边返身又去折腾他那一锅菜,一边说:“……是你妈亲戚的小孩,听说最近媳妇做月子,你妈伺候月子去了……”他顿了顿,又说:“你妈没告诉你?嘿嘿嘿……”他笑着说:“是怕你cao心吧。”
“男孩女孩?”我突然开口。
二叔这次答的很快。
“大胖小子。”
我摊摊手,说:“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怎么搞的和人间蒸发一样……我爸也伺候月子去了?”
二叔说:“你爸什么人你还不了解?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离了你妈他一天都过不下去。”
“那是……”我笑着说:“我爸哪能和您比。”
二叔得意的敲了敲灶台,说:“吃饭!”
米是自家打的新稻,菜是满满一盆山笋炖土jī。二叔还从泡菜坛子里捞了几块腌好的萝卜洋姜,随便切了切当下酒菜,指挥张起灵下到地窖里拎了一小坛酒上来。
那酒也有年头了,拍掉了坛口的封泥,一掀开油纸酒香味便扑面而来,饶是张起灵这样的人物,闻到这味道似乎也幌了幌神,更不要说我了。
二叔得意的说:“看我这酒……你上哪找去?”
我端起海碗抿了一口,点头称是,刚准备让张起灵也尝尝,一回头只见那人正仰头喝酒,碗拿下来的时候已经一滴不剩了。我直接傻了眼,二叔却眉开眼笑的,颇有些千里马遇到伯乐时的欣喜与激动,马上又给他满上了。
他也不推辞,端起来便又喝了。这酒乍一尝平和的很,又加上放的久,味甘xing绵,入口确实是顺喉,但这种酒往往后劲大,他此刻喝的慡利,保不准一会怎么折腾,又是空肚子……我赶紧捂了他的碗,说什么也不让二叔给他添酒了。
二叔招呼他吃菜,又说:“酒有的是,难得你识货,咱们今天喝个痛快。”一边使唤我:“去!再去拎两坛上来。”
那在我面前闷油瓶一样的人,竟冲我二叔点了点头,回了个“好”字。


第16章
二叔来这一出肯定是打算把人灌醉了套话的,我也没点破,既然劝不住索xing看着他俩推杯换盏,说不定最后我还能捡点便宜从那闷油瓶子嘴里问出几句,但哪里料到那人的酒量居然深不可测,最后二叔反而是先趴下的那个。
每回过年,二叔仗着自己酒量好,没少灌我们几个,这是我正儿八经第一次见他喝醉,不由的生出些‘你老小子也有今天’的痛快之感,把他架回房,往chuáng上一扔,二叔闭着眼睛哼哼,我半天才听出来是戏词:“……聚散皆如此……富贵如浮云,世……”我替他脱了外袍,扯过被子盖住,随口答他:“你不是范蠡,这里也没越王……不好好睡觉唱什么曲?”他睁开眼看了看我,裹了被子翻身朝里,又没动静了。
我拍拍手愉快的往外走,张起灵还坐在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我当他终于是醉了,结果他突然抬头看我,眼神不见浑浊,只是脸愈发的白了。
刚才他俩光顾着喝酒了,菜也没吃几口。我坐下后示意他再吃点,他还没动筷子,我伸手一摸碗壁,菜却已凉透了,只好端起来去厨房重新热了一遍。
二叔虽然仍用土灶烧菜,好在仍有几样现代家电,我一边守着嗡嗡作响的微波炉,一边哼二叔刚唱的戏文。
南地多好昆腔,二叔也不例外,这本《浣纱记》听的最多,不知道是不是有个西施的缘故,戏文尤其婉约伤感,自古来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戏本子路数都差不多,我本不太喜欢,但架不住他总唱总唱的,尤其是那折《清江引》,耳濡目染的自然也会了。
“人生聚散皆如此,莫论兴和废,富贵如浮云……”叮的一声微波炉门子弹开了,我垫了块抹布端着碗往外走,“世事如儿戏,唯愿普天下做夫妻的都是……”我摇头晃脑的唱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将将刹住闸,顶住他的目光咽下了后面三个字。
他应该听不懂昆曲罢……我尴尬的笑了笑,招呼他吃菜。
闷头吃了一会,他对我说:“酒不错。”
我还真是难得听见他对喜好发表个看法,又赞的是我家这不太拿的上台面的东西,当时也觉得面上有光,不由的也豪慡一把,对他说:“你喜欢给你带走,有的是……”他却摇了摇头,打断我说:“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我问他。
他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我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竟然是我三叔。
我起身拿着电话走到了院门口,刚一接通三叔中气十足的嗓音便从话筒里传来,劈头盖脸就冲我嚷嚷:“你小子死哪去了!现在才接电话!”
我朝二叔的房子看了一眼,才说:“在铺子里。”
三叔说:“放屁!我就在你铺子里!王盟那小子说你从昨天起就没露面!你跑哪去了?”
我沉默了两秒,说:“出来逛逛。”
“你还逛……”他在那边哼了两声:“赶紧回来!”
我说:“你先说什么事。”
他似是真动了气,那两句喉的我耳膜都疼,只得将话筒拿远了一点“我的话你现在也不听了?让你回来就回来哪那么多废话!”
“哦,”我应了一声,突然问他:“我妈去哪了?”
三叔在那边显然是顿了顿,缓了口气接着吼我:“你妈去哪了你问我?你怎么不问老二?”
我笑了,说:“我正问他呢。”
他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我走回去,对一直看着我的那人笑了笑,说:“本来还想带你在周围转转的……”
他带着浑身的酒香朝我走过来,伸手在我肩上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开口道:“走吧。”


第17章
回去的路上是我开的车,他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一直没有和我讲话。后来便睡着了。
许是酒劲上来的原因,他睡的很熟,身子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呼吸绵长神色安稳,一向冷肃的面容也变的柔和许多,我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车速也不由得放缓了下来。
我试图理清楚一个头绪。
先是他莫名其妙的出现,给了我一刀。他当时对我说,认错了人。所以他在找的,应该是一个和我很像的人?小花的态度从开始到现在简直天差地别,接着是我连夜回家,发现人去楼空,却凭空冒出来一个小羽……二叔说的不一定是假话,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告诉我那小羽得了个儿子,但还是那句话,若一切都没有异常,他们何必瞒我?
小羽……我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终是无法在记忆中搜寻到一丝痕迹。我试图回忆旧事,但眼前出现的,总是默片一样的画面,我能清晰的记得某些场景,但却想不起丝毫对话,一切都仿佛在看一本旧相簿……等一下……
我突然想起了我家斗橱上的那几张老照片。张起灵看着那照片的表qíng在我脑海中历历在目,他肯定是当时就看出了什么端倪,若说是相似……我不是也被邻居误认为小羽,难道他要找的人其实是……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电光火石之间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我下意识的猛的一脚刹车就踩了下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异响,但我忽略了张起灵并没有系安全带,但那一瞬间的时光似乎被无限拉长了,我清楚的看见他几乎是同时就睁开了眼睛,反手一把撑上前档风,稳住了被惯xing抛起的身形,紧接着便冲我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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