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T坐在衣架对面的软榻上,看着方若碧云出出进进的整理衣物,又端进热水伺候主子净面洗手。
待一切收拾妥当,只余方若立在身侧陪伴,胤T这才动了动身形,开口道,“安置了吧。”
几日府中清闲,胤T并不愿过多走动,只窝在后院里,偶见工匠花匠进来修缮山石整理花圃,眼瞧着那盎然的夏意,染满当日熟悉的院落。
胤T觉得,这真是一种别样的热闹。上辈子,最后的几年里,即便是贵为亲王府邸,这偌大的院子,也是冷冷清清,从未有过如今这般生机勃勃的景象。
而如今自己恍如重生来过,但物是人非。至亲友人,再难重聚。即便是能穿回那件衣装,也改变不了人生的轨迹。这辈子,这一生,处处皆是皇帝的身影留声。
眼看着就要到八月初十,终于有皇上派内侍送进赏赐。每日里府门dòng开,皇上送来的东几乎一日一车,难以停息。
这日往后,夜里阖府掌灯,想必从外面看来已非他日颓败之象。如此大张旗鼓,胤T明白这是皇上在朝廷上露了口风。
皇帝假借地动战乱之名穿凿附会,说圣祖驾鹤之时犹得箴言,料定四年之内必有翻天覆地之天灾人祸,动摇大清之根本。因而大行前,嘱咐胤G以皇嗣血脉代侍神明,以渡此劫,保全爱新觉罗氏的百世基业。
后新帝登基,廉亲王不忍皇帝天伦离散,以病躯赴泰陵,着布衣除顶戴,潜心祝祷,这一去便是四年。
如今天灾已结、战乱止戈,皇帝以浩dàng御驾王纛将廉亲王一路迎回京中。
朝廷内外虽都是头一回听闻这新奇说法,但眼看着荒置已久的亲王府邸点起灯火,皇上的赏赐一日多过一日的鱼贯而入。就连老百姓也津津乐道,传扬起来,只说明君贤王堪为一代佳话。
朝廷里那些王公大臣,哪里会如此轻信。如允M允_者,已然猜出了其中几分奥妙。而其余诸臣,皆是闭口不言,生怕这个节骨眼上弗了皇帝圣心。
这么心照不宣几日过后,胤G满意的发现,奏折里不乏对皇帝与亲王这般兄友弟恭、赤诚qíng意的赞叹之词。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不和谐之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老九从广州特地送来的请安折子。
皇上觉得,这辈子功德圆满,就连看老九那含沙she影的暗讽读起来都甚是好笑,便扔在一边,不再理睬。
九月初一,太和殿朝会之上,皇帝御座之下,史无前例设有一席。
廉亲王本尊临朝,与皇帝对面而坐。其余文武百官皆于王爷身后一丈之外,伏地参拜。
自此廉亲王偶临朝会,不跪拜、不起身,亦不说话,堪称本朝前所未见之奇景。而更多时候,王爷还是在养心殿西暖阁内伴驾。只是总览朝廷群臣,竟真真无一人得见其真容。
前朝无人参透这解不开的谜团,而后宫内却是全然另一番领悟。
自打皇帝重修廉亲王府邸的消息传进中宫耳朵内,乌喇那拉氏只觉得眼前那层窗户纸被骤然揭去,那些大逆不道的念头猜测,恍如一夜之间被应证了般。
任是皇后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出这瓜尔佳似卿,除了面貌肖似廉王以外,还能和王爷扯上什么关系。这前因后果,因果循环,是怎么也无法另中宫皇后自圆其说。
而廉亲王归朝以来,前境况尽数传来,竟是无一人正视过王爷姿容。皇后惊恐难抑,她不可置信,她不敢想象皇上怎会宠幸一个女子宠倒如此忤逆人伦纲常的地步。
数日坐卧难安,乌喇那拉氏寝难寐、食如蜡。数十年来的争宠夺利,中宫皇后斗得过骄纵宠妃,耐得住空闺寂寞,除得了皇嗣血脉,而这一回仿佛再看不出任何胜算。
穷途末路,愚蠢和bào戾瞬时汇聚一处。乌喇那拉氏直奔养心殿,孤注一掷,誓要面圣。
作者有话要说: 八哥身份回归
四哥忠犬了,是不是有点崩
但不崩的话,只怕两人的感qíng就要崩了
阿凝也是难呀,四八的仇怨太深了
硬掰哧过来了……
话说,皇后要最后祭旗啦
阿凝估摸着,大概也就两三章就要大结局了。
可能会在正文之后,写个番外。
但是考虑到题材,可能有点……
阿凝的微博是:@颦之穆凝
你们懂的。
感谢亲们的等待与陪伴!!!
――――――小剧场――――――――
老十:爷是不是眼花了,前面坐着的那个人是不是八哥?
十四:你不是一个人眼花,弟弟也觉得是八哥。
十三:泪目,四哥终于要happyending啦~~~
九哥:开始给爷的剧本真不是这样的,真不是!
阿凝:是耶,怎么剧qíng偏离了这么多?
九哥:你有些提纲吗?
阿凝:提纲是神马?
九哥:你个混蛋!!!!
阿凝:快来人那,殴打导演啦!!!
四哥:来人,把老九拉下去。凡是四八HE的作者都需要朕的保护!!!
八哥:……也没人问过爷的意思……
☆、第九十三章 滴血验亲
养心殿外,烈日正酣。
西暖阁内,一瓮碎冰摆在当中,旁边有两个宫婢缓缓摇着宫扇。
皇上与亲王对坐于软榻之上,分别看着奏疏。半晌垂目不语,时而才有议论,言谈举止之间皆是军国要事。
胤G把眼前奏折合了,瞧见胤T正按着鼻尖,乏累之qíng溢于言表,于是柔声问道,“累了?不如到后面去歇会。”
胤T抬目就瞪了皇帝一眼,心道爷可是好不容易从后寝回归前朝,这辈子是断然不会再进皇上寝殿了。
胤G哪里瞧不出胤T眼神里的警惕之意,暗自微微摇头,喃喃自语道:“朕一番善意,八弟却总不吝以最坏的心思来猜度朕心。”
皇上这话说得轻声,但胤T却是逐字听进了耳内,见胤G此时此刻一脸的挫败,心里也盘算起这回是不是错怪了四哥。
自打皇帝挪转乾坤,将胤T摇身一变,永脱后宫嫔妃之名。这几日来,虽是劳苦繁多,但胤T却难得觉得心中畅快。
若不是顾忌着宫门下钥的时辰,胤T指不定要天天赖在养心殿多久。
这边一会是东北的满军调配,一会是西北的城防复建,还有粤海关的税收买卖。也不知是不是皇帝故意用这些没完没了的国qíng大事勾着老八,亦或是雍正这辈子真的移qíng转型,打算放手释权。反正这一屋子的奏疏陈条,任由廉亲王随意览读批注。
胤T一时间只觉得这夏日长昼远远不够用的,这一世里,没了兄弟间数年的离心离德,倒是让胤T更能将心力投入务些实绩。
当然唯有皇帝御案上那一叠蜡封的密匣,是胤T至今无法触碰的。胤T心里对皇上那点心思明镜似的,如今不比往昔,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尽是记录着廉亲王府内每日的行为坐卧。
宫中数年,胤T多少也算摸透了四哥的心思,若说皇帝多疑,不如说此人乃是盯梢盯上了瘾。若是自己开口不让他盯着,指不定四哥心中能演绎出多少花样。反倒不如大大方方、不卑不亢的让皇帝瞧着,反正如今自己府上一没有王公登门,二没有门客幕僚,就连后院里连个女人也没有值得惦记的。如此空空如也,皇帝乐意看自己吃喝拉撒,就让他如意好了。
胤T就这么一丝的晃神间,一个没瞧见便让皇上钻了空子。
胤G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绕过几案,坐到胤T这边,把屋内侍女视若无物。
“四哥,这是作甚?”胤T倏地激灵一下,却已然是失了先机,被皇上从背后一环,周身便纳入皇帝怀中。
“朕怕八弟累着,既然八弟不愿退居寝殿,那咱俩就在这歇午吧。”说完,皇上腾出一只手往那两个宫婢方向一挥,皇帝跟前伺候的奴才那是何等训练有素,赶紧放下扇子,鱼贯退了出去,瞬时把西暖阁的屋门掩得紧紧。
“四哥快放手。”胤T见四下已是无人,心知不妙,咒骂道,“堂堂九五之尊,白昼宣yín,成何体统。”
胤G听了却反释一笑,嘿嘿两声道,“八弟此言差矣,你与朕手足qíng深,年轻那会也没少抵足同眠,怎的八弟却偏偏想到了‘yín’字上头?”
胤T挣脱不开皇帝禁锢,只能侧目继续瞪他。
“八弟原也这么思念朕呢。”皇上被胤T这一双明眸瞪得心猿意马,本只想戏弄一番,不成想此刻竟有一股湍流涌入丹田。
皇帝近年里便只有胤T一人可与之亲昵,如今这人却已远隔宫墙,自然是日思夜盼,孤单长夜、难免寂寥。
胤G一时兴起,qíng难自禁,便狠狠地咬住胤T那近在咫尺的唇畔,吸吮舔舐足足享用了半刻,才意犹未尽般松了开来,愤愤道,“若早料到相思如此难耐,朕宁愿把八弟圈在蓬莱洲上,与朕长相厮守,也好过如今这般的疏离。”
胤T手抚上肿起的嘴唇,只觉唇瓣上隐隐作痛,意有不甘道,“皇上,君无戏言。”
“哼。”也不知皇上是真怒还是佯装,臂上一紧,把胤T拉得更近。苦夏多汗,而此时此刻八弟衣袍中隐隐蒸出的体香,却几乎要让胤Gyù令智昏。
皇上以脸颊蹭上胤T鬓角,哑声道,“不如你每月休沐,都来朕这住一晚可好。”
胤T闻言周身一紧,皇上这沙哑沉声,和自其四肢百骸透出的热làng,胤T再熟悉不过。于是奋力一推,终将皇帝推开半尺,正色唤了一声,“皇上,请自重。”
胤G见状只觉满腹的热qíng怅然若失,就这么冷冷靠在旁边坐了片刻,才长叹一声,起身又坐回本来的位置。
胤T也是做了一辈子的皇子王爷,虽后院空虚、子嗣单薄,但也知道身为皇帝君王的难耐。
胤T沉吟半晌,才开口道,“四哥该去后宫看看了。”心说,皇上这一身邪火再不发泄,早晚还是要爷照单全收。
皇上被他这话激得一愣,旋即眯起眼道,“后宫那群庸脂俗粉,朕从不放在心上。”
胤T听在耳中,却不愿直视,继续往岔路上说道,“若如此,不如着内务府小选一番,为皇上充盈后宫。”
哐当一声,皇上脱手便掷过来一个折子,正好打在胤T肩头。
胤T吃痛的按住肩膀举目一瞧,皇上可不是正如负气稚童一般,气鼓鼓的瞪向自己。
这场面,胤T颇有些哭笑不得。他自然无心为皇帝酌选妃嫔,无非是想借此断了皇帝念想。但一瞧见四哥此刻流露出的委屈神qíng,心中却不觉泛起一丝暖意。
胤T略显尴尬的偏了偏头,不知该如何收场。此时却听见养心殿外院,响起一阵嘈杂脚步。
苏培盛急匆匆进了正堂,见西暖阁大门紧闭,也不敢豁然闯进。只垂立于门口,轻声唤了一声,“皇上。”
胤T如临大赦,这才偷眼看了下四哥。胤G方才摔出奏折,眼看着老八吃痛的揉着肩头,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正好听见这么一声,皇帝正襟威怒道,“何事喧哗?”
苏培盛这才推开了门,侧身进来,见屋内两位爷倒是衣冠整齐,并不想他所料想那般。于是堆着笑上前回禀道,“皇上,皇后娘娘在养心殿外求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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