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胤G心中一阵锥痛。他不知八弟何时能来,更不知八弟究竟会不会来。
数日之后,病体痊愈的四皇子进宫给皇父请安。而后转去毓庆宫,见过了太子。
自见过皇帝与太子二人后,胤G无比笃定此一朝正是那货真价实、血雨腥风的一世,因而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断然不能有一毫一厘的行差踏错,否则将坠万劫不复之境地。
胤G思绪万千,正去往永和宫看望德母妃的路上,迎面便瞧见那心心念念之人的身影。
胤T见四哥过来,宫道之上,笔直相通,并无其他躲避之地,便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扬起惯常的温柔笑意,恭谨道:“四哥好,这是要往永和宫去吗?”
胤G自然是瞧出了八弟的不自在,想必前些日子那一番唐突,果真是吓着他了。于是也只得顺着八弟的话,回答道:“正是,看八弟这方向,也是刚从永和宫出来?”
“嗯,弟弟是来看望十四弟的。”胤T说起刚满三岁的十四阿哥,眼目含笑,看在胤G眼中颇为不是滋味。
两人寒暄两句,错身而过,胤G看着胤T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心中五味杂陈,泛起无数滋味。
这一世,之于胤G来说,虽是盘根错节、步步为营,但终究还是让他问鼎了天下。但之于胤T来说,却是折戟沉沙、明珠蒙尘,独留半世凄凉。
越是看到这少年时意气风发、笑如chūn风的胤T,胤G越发不敢想象今后数年,他这位温润如玉的八弟,将再陷泥淖之中。
胤G行色匆匆的给德妃请了安,敷衍的哄逗了同胞弟弟片刻,便急急出宫去了。
一回府,便又是书房夜读,依旧是不许任何人打扰。
胤G负手立于窗前,青年样貌,却是目含丘壑,说不出的深邃老成。
在苍穹渐亮之前,胤G才缓缓回身,他看了看桌案上那幅数日前写就的“忍”字,抬手将其揉了。
这一世,胤G不能再忍,不能再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他无法眼见着胤T再度立于众人之前,成那众矢之的。这一世,他的八弟,不可再重蹈覆辙、黯然消逝。
三世为人,若再夺大位,胤G誓要护胤T周全。
转眼康熙三十一年,皇上与诸位皇子阿哥塞外巡猎,胤T头一次随队伴驾。
这一回八皇子展露峥嵘、骑she俱佳,初得皇父垂青。
胤G于旁看着,眼见着灵活温润的稚子初长成人,戎装烈马,更添一份英武。心中既是喜爱又是担忧,一腔qíng深,难以名状。
酒宴间,八阿哥于兄弟间推杯换盏,很快便有微醺之态。胤G见状,便上前将这人硬生生从弟弟中间捞了出来,省的被这些不省事的兄弟们混灌一气,伤了胤T身子。
一路晃晃悠悠的搀扶,胤T几乎是挂在四哥身上,说说笑笑,难得的亲密。
正巧四阿哥与八阿哥的亭帐比邻而设,胤G把弟弟安顿在卧榻上,却久久不愿离去。
胤G调亮了烛火,借着光亮将胤T青涩的脸庞看了个清晰。来此世数月光景,已是相思成病,胤G忍不住垂下头,眼看着就要吻上那微启的稚嫩朱唇,但动作却是戛然而止。
胤G直起身,在chuáng榻边坐了良久。看着八弟的懵懂睡态,泛出一笑。他伸出手指勾勒着胤T的唇形,微微叹息,幽声道:“朕等你。”
这一等,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盼来那魂牵梦萦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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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爱之伴之(番外)
二十载岁月更迭,而qíng深永在。
康熙五十一年,圣祖骤然薨逝,皇四子胤G克承大统。这一日的到来,整整早了十年。
雍正端坐于御座之上,受文武百官叩拜。展眼望去,那个立于宗室王公最前列的身影,毕恭毕敬,款款拜服。
皇上的眼中只有那个身影,他心中默念道:十年,朕早了十年,而你,却还不愿来吗?
二十年的寒暑,胤G并不觉孤寂,因为他有太多能做的事。而事到如今,他功德圆满。但那跪拜于前的兄弟虽恭顺和睦,但却依旧不是那个与皇帝qíng根深种的胤T。
数月过去,养心殿再度因雍正帝成为大清朝帝王的寝宫。
瞧着装裱一新的玻璃明窗,胤G伫立良久。几乎每日皇上都会在此观景,奴才们却也不知皇上究竟是在看何物。
这一日,掌灯时分,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进了西暖阁,禀奏道:“皇上,廉亲王府递了消息进宫,说王爷病了。”
胤G眸色一凛,问道:“病qíng如何?”这二十年间,每每胤T卧病,皇上便是又急又喜,总觉得老八这是要过来了。但数年过后,却又次次令胤G空余失落。
苏培盛屈着身,颇有几分忧虑道:“太医院已派了三位医正过去,说是王爷高烧两日,昏迷不醒,现今也没查出确切病症。”苏培盛悄悄抬眼一看,皇上脸色微沉,似有所思,便继续道:“王爷前些日子还大安着呢,但却疾病骤发,太医院院判的意思,这回只怕极为凶险。”
皇上听了瞬时脸色突变,除了担忧之外竟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之色。
苏培盛颇有些纳闷,这些年自潜邸伺候到紫禁城来,皇上和王爷磕磕绊绊、时冷时热,却总是不散的兄弟。皇上对王爷的惦念,不仅明处比比皆是,这暗处里他这近侍的奴才是看得清晰。
但说来奇怪,每每皇上听闻王爷病倒,虽总是茶饭不思、忧虑至极,却又藏着几分莫名期冀,这倒真真是叫人猜不透心意。
而这一回,乃是皇帝登基以来,廉亲王首次卧病辍朝。朝廷上下,自然是另一番揣摩。
胤G极想过府守着八弟,但如今初登大宝,不比从前。这辈子他提早十年登上御座,这朝廷上远比以往更为险恶。而如今老八一病不起,更是掀起朝中暗涌,此时此刻皇上断然是无法出宫。
因而,胤G调了太医院两位院判去王府守着。又安cha数个粘杆处密探,每日传回廉亲王府的消息。直至第三日,自廉亲王府的密报还未呈上,苏培盛却火急火燎地进了西暖阁,急急禀奏道:“皇上,廉亲王求见。”
皇上本是低头批着奏折,听了这话,登时站起身,放下手中朱笔。展目一看天色,宫中已过了下钥的时辰,胤T大病初愈,急忙前来,意yù何事?
胤G心头倏地一紧,自打皇帝登基以来,胤G便赐下金牌,便于胤T时时刻刻进宫面圣。但八弟多年来持重稳健,还从未行过如此僭越之事。
那么,如此一反常态、乖张行事的廉亲王,究竟是……
皇上心头难以抑制的欢喜,但二十年来,等了太久,盼了太久,竟有一丝不敢置信。
胤G一面说着:“快宣。”一面已是迫不及待地迎至正殿。
养心殿内,斜阳余晖。
胤T踏着落日最后一点余韵,迈步进了养心殿内。那一身匆匆穿戴的朝服,那一脸难以掩饰的病容,却压抑不住他此时此刻疾步而来的决心。
皇帝与王爷,就这么相迎而来,在看到对方身影后,同时止了脚步。
四目对忘,凝视半晌。
良久,皇上轻缓问道:“你终于来了?”
胤T听了,粲然绽出一笑,这笑容不同以往,直沁心脾。
只见胤T颔首回道:“是,臣弟来了。”
胤G往前移了两步,见胤T久病的身子微微一晃。皇上眼疾手快,一步踏前,将八弟抱了个满怀。
“快宣太医。”皇上刚喊出口,便被胤T按住了嘴唇。
“不用宣太医了,臣弟这病,皇上还不知道,躺两天就缓过来了。”胤T说完,也不再qiáng撑,就这么往四哥怀里栽去。
皇上屈身勾住了胤T双腿,将王爷横抱起来,一转身,往寝殿去了。
苏培盛站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若说往日里皇子阿哥之间兄友弟恭,在王府里偶有抵足而眠,但却全然不似今日这般亲密无间。
更何况这入夜的时辰,王爷求见皇上,实属罕见。而皇上就这么抱着大病初愈的王爷进了寝宫,也真真是前无古人了。
眼见着天幕暗下,内寝宫里掌起悠悠烛火。皇上借着烛光凝视起这张熟悉的面颜,一脸的满足笑意。
而胤T本就刚经历了生老病死,轮回之苦,jīng气大亏,却还是qiáng打着jīng神睁开眼瞧着皇上。
“你快歇着,往后咱日子长着呢。”皇上见八弟面色苍白,虽有千言万语,却还是忍在喉头,哄着这人好好歇下。
胤T疲累的点了点头,攥着皇上手掌,这才安然睡去。
而胤G却是难以成眠,卧在chuáng榻外侧,端详了胤T一夜,直至天明才悄然睡去。
日上栏杆,温热的阳光洒在帷帐之上,烘得胤T周身温暖。
待他微微张开眼,却对上一个明huáng色胸膛。
“四哥这会儿怎的还在贪睡,如今朝廷上下可不太平。”胤T自打昨日醒来,便是一连串的错愕惊讶。
记忆不断翻涌而来,他惊讶于这一朝四哥竟能提前十年登基,更震惊于皇上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与那yù说还休的qíng谊。
是他。必定是他。
胤T无比笃定,便不顾劝阻,更不顾病躯虚弱,拿起御赐金牌,执意进宫,直奔养心殿。
因此胤T对此朝明争暗斗了然于心,知道四哥虽以雷霆手段弹压各部,但毕竟初登大宝,稍有差池,难保不出变数。
而胤G被他这句唤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揽在胤T腰间,笑道:“你都来了,朕还怕收不住那些人吗。”
胤T一听略微有些尴尬,皇上言语间所指的“那些人”可不就是以廉王为首的八阿哥党么。这一世难为四哥了,既夺了大位,又最大程度地保全了胤T羽翼。因此这一朝里皇帝与廉王一党,微妙至极,表面上相得益彰,暗地里却也是相互掣肘。
皇上瞧出了胤T的不自在,轻咳两声,笑道:“往后就要劳烦八弟受累了。”
胤T轻“嗯”了一声,他既经了三生三世,自然不会再令旧事重演。
当胤T正琢磨着要如何着手,却忽觉浑身温热,一抬眼原是皇上已经欺身到自己跟前。方才那轻搭在腰间的臂膀,不知何时缠了上来,已将胤T裹入怀中。
胤T一时失神,二十载独守寂寥,他许久不曾有如此亲昵行径。若说自四哥走后,他完全没思念过两人耳病厮磨的chuáng笫之欢,那绝对是假话。因而当四哥的唇畔落在自己唇上那刻,胤T下意识的展开双臂,揽上皇帝脖颈。
这一吻,穿越尘寰,隔世再会。自然是缠绵悱恻,难解难分。
……
这一日白昼,旖旎风光。皇上与王爷,久别重逢,自然是qíng意缱绻。
缠缠绵绵,翻云覆雨,直至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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