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瞧着诚儿这些时日脸色倒是好看许多了。”太后转移了话题,不再谈及这件事。圣人闻言,淡淡开口,“回了家,自然就高兴了。”
太后脸色一僵,显然是想起了什么,那件事qíng,就是圣人对太子态度改变的开始。
“是吗?那也好,不过诚王那孩子身边也该有个伴了。”太后这病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这些时日都昏昏沉沉,倒不知道水诚已经回到了诚王的身边。
“看那孩子自己,qiáng按牛头不饮水,总得他自己愿意。”圣人叹息,自此,在圣人拉着吃甜点吃得不亦乐乎的水诚从太后宫里出来之前,太后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你怨哀家吗?”太后在圣人离开之前终是开口。
圣人站定,许久之后悠悠说了一句,“您是我的母后。”
水诚被圣人牵着手,慢慢地走在宫道上,虽然后边跟着一大群人,可是都亦步亦趋,没有一个敢发出大动静。
小孩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皇爷爷,您不高兴吗?我这里有点心,给你吃一个可好?”
孩子总是敏锐的,能察觉得到那些细微的差别。
圣人回过神来,低头仰着头的小孩,身后侍卫提着灯笼,暖huáng色的光映在水诚的小脸上,点点光芒在漆黑的眸子里闪烁,显得异常纯真。
他叹了口气,竟是蹲下身来,看着水诚的眼睛,“诚儿,皇爷爷的确心里不太舒服。”
水诚顿时紧张起来,走近了几步,想伸手去摸,又觉得不符合礼法,整个脸都憋红了,“皇爷爷,您是怎么了?快叫太医过来看看啊!要是疼的话别憋着,叫出来会舒服一点,诚儿会捂住耳朵,不会笑话您的。”
听到最后几句话,圣人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纪子和看到圣人这个笑容,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是稍微放松了下来,好歹,这是圣人这几天第一个笑容,这不是在之前小世子读折子时那种近乎发泄的笑,而是真心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诚儿啊诚儿,”圣人站起身,牵着诚儿继续向前走,“皇爷爷说的可不是这种不舒服,而是,比如你看到书,你不想读的那种不舒服。”
水诚一听,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想了一会儿说道:“可是没办法啊,诚儿虽然不喜读书,但是阿政说过,孔孟之言多读读总是有益处的,所以诚儿只能多看一点了。”免得每一次背不出来阿政都会生气,虽然总是假装没生气,可是很明显好不好嘛~~
“阿政?”圣人挑挑眉,什么时候诚儿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位人物?
“他叫贾政啦,皇爷爷,诚儿昨天不是还给您背了《诗经》吗?都是他一直让诚儿背诚儿才背下来的。”一想到之前背书的悲惨日子,水诚就耷拉着小脑袋,背完了《诗经》,还有许许多多的书在等着他,每次见到阿政都是又爱又恨。
哼q(s^t)r。
“你很喜欢他?”圣人说道,纪子和一听到这句话,就把贾政这两个字记在心里,他依稀记得,前段时间新提起来的工部侍郎就叫这个名字。
“对啊,最开始见到阿政的时候,诚儿在给皇爷爷找龙纹玉佩,可是都找不到。”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水诚还是有些小失望,虽然贾政跟他解释过,不过郁闷还是有的。
“诚儿走得太远了,跟侍卫走散了,都是因为阿政我才没事的。他跟诚儿讲了很多很多的道理,其实别人都讲过的,可是诚儿都听不下去,不过阿政讲的诚儿就愿意听。”水诚说到这里的时候嘿嘿直笑,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坏脾气。
水诚一讲起来就絮絮叨叨的,显然有很多的话要讲。圣人也没有打断他,就一直听着。
什么背不出来抄好几遍啦,他哭的时候抱着他啦,喜欢吃甜点又死撑着不说的阿政,给他讲道理的阿政,他发高烧时守着他的父亲,喜欢下棋刷着别人玩的父亲……水诚讲到最后颠三倒四的,甚至抱怨起了太傅,“他再打我手心我也背不出来的呀,想想好亏哦,打得握好疼好疼。”
圣人没有打断他,没有嫌弃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在水诚想不起前头讲了什么的时候还给他接上几句。
“总之,诚儿好喜欢阿政呢。”讲到实在想不起要说什么的时候,水诚才以这句话结了尾。
圣人生笑,见已经走到了寝宫,连忙哄着水诚,“好好好,诚儿的阿政最好了,天色已晚,还是快些去睡。”
待到诚儿睡着的时候,圣人才又重新地回到了御书房,他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一本本折子,却连打开的yù/望都没有,“子和啊,你说诚儿,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个贾政?”
纪子和没有回答,他知道圣人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回答。
可是答案却是不用想就知道的。
寂寞啊。
而那个贾政,又刚好在那个时候出现。
回到府中的贾政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整个人难受至极。在嘱咐了马夫今天的事qíng要守口如瓶之后,贾政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府上早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贾政却没心思吃,只是夹了几筷子。还没吃下去,这喷嚏又连着打了好几个,贾政就纳闷了,难不成真的是伤风了?
“23333会不会是谁心里念着你啊?”
“别害羞嘛?你的小qíng儿?”
“可能是你被谁惦记上了?”
“好好保重身体……”
“还是觉得你被谁看上了。”
“难不成皇帝看中你了?”
“多穿件衣服。”
“可能你的主角光环被挖掘出来惹。”
……
弹幕里有些东西让贾政看了还是遍体生寒,犹如一桶冷水浇了下来。
什么叫做皇帝看中他了?!小qíng儿又是什么?!
这是什么玩意儿!
等等,贾政的气急还没缓过来,就突然想到一个可能xing,难不成……他跟水诚的关系,圣人已经知道了?!
呸呸呸,误用误用。什么关系啊这是!贾政在心里诚恳地道歉,是忘年jiāo忘年jiāo!
不过即使如此,正如诚王所想,过了明面也是好的,总比之后落了口实qiáng得多。
只是还有那个书生……
贾政一想起来就万分头疼,尤其是贾珠还是这一届里头,幸好这只是秋闱,就算闹将起来也能压得住,要是chūn闱出了事qíng,那可就不得了了。
第39章 .
贾政虽然担忧了几日那个书生的事qíng,但是诚王殿下天天来工部,脸色也毫无变化,贾政担心再多,也是没用的。想久了就没再去想。
今日,刚下朝,贾政前脚刚跨出殿门,后脚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贾大人,贾大人请留步啊。”贾政一边疑惑一边转身,还在想到底是谁的声音这么熟悉,谁知道一转身便看到纪子和站在后边。
贾政顿时吓了一大跳,纪子和怎会在这里?
纪子和长得很是清秀,笑起来也很温和,但是一个在圣人身边牢牢霸住总管太监位置的人能是一个普通人吗?
“纪大人,怎么是您啊?”贾政行礼,心下诧异,纪子和找他能有什么事……他心里一突,但是脸色如常,连动作也没有半分迟疑。
“一千匹糙泥马在我心中奔腾而过!”
“我的内心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吓。”
“纪子和长得还挺好看的。”
“来讨债的吧?”
“肯定是贾政某些行为被抓包了!”
“圣人找贾政了?”
“小橙子还挺受圣人宠爱的……”
弹幕的猜测有很多,但贾政在听到纪子和的来意之后就是一脸懵bī的状态,圣人要召见他?!
直到跟着纪子和走了好几条宫道,贾政的心才慢慢定下来。开始觉察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纪子和是何等的人物,居然是他来传达一个小小的口讯,实在是难以置信。贾政前思后想,都猜不透是为何。
就算心下各种猜疑,但是贾政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到了御书房。
见到圣人的时候,贾政能够感觉到一股由心而发的悸然,这种感觉比第一次单独见到诚王的时候更甚,但恐慌的qíng绪在稍微蔓延上来之后,又立刻被压了下去,让贾政重新变得冷静下来。
“臣贾政,叩见陛下。”贾政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与此同时只听到轻微的书页翻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圣人才开口,“贾爱卿快快起身吧。”
声音虽然稍显苍老,但却丝毫不碍其中的威严感。
贾政起身之后,眼观鼻口观心地站着,事实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叫来是为了何事,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贾爱卿,这份折子你看一下吧。”圣人开口,贾政心里一突,连忙接过了由纪子和转递过来的奏折。
刚打开看了两眼,贾政背后的冷汗就刷得地流了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昨天晚上贾政还在想着他与水诚的关系,今天就看到了一份弹劾的奏折!弹劾的对象自然是贾政。
这是一位张姓御史,在奏折里历数贾政不敬皇家,不尊兄长等十八条大罪。看到第一条的时候贾政的内心就已经“哐当”一下了,待看到第二点的时候,他默默地感谢起了弹幕。
天知道这份奏折里面说得最多最严重的就是第一第二点,剩下的都是一些小节。
“2333333为什么不说一些比较一击即中的爱上酒楼是什么鬼!!!”
“能说一点比较正经的吗?打蛇打七寸啊!”
“这样子要是能gān/死贾政我跟你姓!”
“贾政不是已经把荣禧堂让出来了吗?幸亏让出来了……”
“贾政改得早,这位御史的消息来的有点晚吧科科!”
“qiáng行背锅系列,实力甩锅,中途摔锅……”
“制杖啊这玩意儿,罪证早八百年就销毁了。”
“如果皇帝相信了贾政就死定了233333莫名高兴真是受不了自己hhhh”
……
麻烦把刚才他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贾政看完之后,把奏折合上。圣人看着他,声音里看不出他的qíng绪,“贾爱卿,可有何话要说?”
贾政一甩下摆,跪了下来,“回陛下,张御史所言句句属实,臣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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