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实他不用费劲的,那个地方果真很显眼,走过一个山坡,从山坡上往下看,就可以瞧见一大块平整的低地,在这片低地之上,并列了许多石碑,大大小小,风格不一,颜色也各异,然而它们聚集在这里,密密麻麻,如此显眼,仿佛这里是一座新的森林,悲伤的或者怀念的森林。
站在山坡上,少年佐助呆呆地望着这整齐的墓地,不知以何来描绘自己的心qíng。只是,他知道,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鼻尖和额头也是,他的喉咙开始发gān,心口也越跳越快。突然,他在山坡上,看见墓地的一角有许多人围着。而在那人群之中,有一个黑发黑衣的男子的身影特别的眼熟。他手里正握着一个竹竿往一个墓碑前的地面上扎,不知道想gān什么,而一群小孩绕着他,兴奋地拍手和笑。
看见这个,黑发少年眼中一亮,他一咬牙,从山坡上跳了下去,直直地奔向那个方向。
***
墓地所在的土地还是比较坚硬的,幸而去年他就gān过这种事,所以竹竿还是很容易就从上次扎过的那个dòng里扎了进去。将竹竿竖立起后,他拉了拉系在竹竿顶端滑轮上的绳子,见绳子能够顺畅地上下滑动后,他眼里带着满意的笑,一把抓起了放在地上的绸布做的彩色织物。
而这不是其他,就是鲤鱼旗。
传说鲤鱼每年三四月份都要聚集在huáng河的龙门处如果能逆流而上,越过北山的瀑布,就能出人头地成为龙。所以不仅木叶村,还有其他国的村子都有一个习惯,把鲤鱼当做是好运的象征,认为它们是力量、勇气和吉祥的信号,也让父母们习惯为孩子制作彩色鲤鱼旗,祈祷男孩的健康和成长。
一般的鲤鱼旗,是用布或绸做成的空心鲤鱼,颜色不拘泥,大多分为黑、红和蓝三种颜色,不过今天这里竖起的是一只金色的鲤鱼。还贴了闪光的鳞片,似乎是特意要做得夺目显眼一般。
说来,鲤鱼旗在木叶村,过去还算是奢侈品呢,如果家里没有闲钱,没有父母出资是做不来的。破破烂烂地做一个玩玩当然没问题,但是正宗的还是买鱼之国的鲤鱼旗制作大家,新田家制作的,只有他们家的鲤鱼旗才可以完整地在空中展开,挂几年都不会褪色,甚至颜色越挂越润,还散发香气。而那种旗,只靠福利社援助的孩子自己是买不起的。
记得那时候鸣人就很羡慕地看着日向家的鲤鱼旗,道,嘛,挺漂亮的啊,真羡慕。什么时候我也挣钱买一个玩。
那么,因为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大鲤鱼旗,还这么亮这么漂亮,周围一些早等待在这里的孩子们,兴奋地脸上一片红晕。见鲤鱼旗被竖立起来,他们笑得开心无比,绕着它不停地跑。口中还念着一首童谣:“苍空之下晚霞中,逆风展鳍高飞扬,飘呀飘过大树梢,激起云波一朵朵……”
孩子们的笑声充斥了整个墓园,连其他冷清的墓碑前都变得热闹了。黑发男子见状,嘴角噙起一丝笑,双手抱着肩,看着旗帜出笑一笑,又对着身旁的墓碑出一会儿神。
“漂亮不漂亮,还喜欢吗?”
他对着墓碑上照片里轻笑的人问,墓碑上的人不说话,眼里是他生前的温柔轻笑,他便往下腰,掏出一块整洁的白布来,一边擦这块墓碑,一边好似和他说话一般地道:“我跑了好远才买来的,当时去那个国家,你都没看到,家家户户到处都是鲤鱼旗,飘得整个天空都是,色彩绚烂地让人眼睛都花了。真是让人开眼界。有机会拍照片回来给你看。这个是我和新田家的老头定做的,费了好大劲他才答应做金色的鲤鱼,说他们家族世代没做过这种颜色。老头子真是顽固不化,没做过就不能做么?后来我帮他完成了个心愿,他总是答应做了。不过,虽然唧唧歪歪的,可手艺也的确好。不知道比起上次那个东西,这次这个你还喜欢吗?不喜欢下次我再换个。”
他的话一直是没有人回答的,身边的小孩也早习惯这个大哥哥自言自语的习惯了,丝毫不介意,只是绕着旗子欢笑。
不过,就在这么热闹的时候,一个急速奔跑而来的少年落在了擦墓碑的男子身后。他落地的速度这样快,出现地这样迅速,让在一旁的小孩子们都被吓到了,怔怔地望着他。而感觉到身后的急促呼吸声,黑发男子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这一刻是这样的微妙,周围,从天空到地面都是一片安静,唯一能够听见的只有风中鲤鱼旗在飘扬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q(s3t)r下章敬请期待。
本来是真的没空写,但是想着不能让大家失望,还是写了点。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字数少^_^
☆、68非谎言
听见身后那匆忙的到达声,听着赶来的人那急促的、焦虑的,愤怒的呼吸声,还正在擦墓碑的男子停下了手中的抹布,四周一片安静。
而就在这沉寂之间,一个极度不满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气氛。
“八王子归月!!”
少年愤怒地喝道。
他可见是一路跑来的,呼吸都不匀称,头发因为汗水淋漓而有些乱,简直说得上láng狈。可是他不顾了,只是死死地盯着男子。
而听见这个莫名的称呼,几个围观的孩子眼中充满了疑惑。这是完全陌生的称呼。
于是,他们歪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个黑发少年,又担心地看着黑发大哥哥,不知道该怎么办。见他们被吓到了,黑发男子只是轻轻地抬手做个姿势,温和地道:
“没事的,不要害怕。真纪、泽太郎,你们带小橘他们先走。一会儿再回来看鲤鱼。”
听见这话,领头的两个小孩怔怔地一点头,随后一转身,果然带着一群小孩快快地跑掉了。见孩子们跑远,黑发男子这才开口对少年道:
“你还真是慢呢,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你才来了吗?”
然而,这话才说完,黑发少年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推,眼睛只直直地盯着墓碑看。可这不看还好,才看完,他的眼神僵在了那里。
这墓碑是整块黑色岩石制作的,打磨地很仔细,所以平整而光亮。
墓碑正中间贴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很年轻的金发少年。
少年的面容如何无需赘言,因为这张脸,不管是变成了十岁还是十五岁,少年佐助都是认得的。――他的面相那么和善,jīng神那么焕发,眼里藏着坚qiáng和温柔。这种气质,整个村子里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看到这个的瞬间,黑发少年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脑海里一片空白。
但是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承认这种事qíng的。
想了想,他转而看向黑发男子,抽出刀指着他,厉声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难不成这整个世界都是你制造的幻术世界,目的就是这样羞rǔ我、嘲笑我、欺骗我,让我后悔对鸣人冷漠和无视吗?如果是这样,你就打错算盘了。我才不会信你!”
听见这话,那个有着和他相仿面容的黑发男子却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抵触在他的刀刃上,然后以一种很轻的嗓音道:“不要在他面前抽出你的刀,收回去。”
黑发少年听见,又看眼墓碑上那张照片,眼里的神色不停地颤抖。
他才不相信这个是鸣人的墓,更不要相信这个八王子归月的话,于是他反而将刀伸得更长,直接抵着八王子归月的脖子,这个位置上,只要轻轻一挑就可以割断他的劲动脉。
然而,他才把刀尖探过去,突然就觉得自己肚子上挨了一脚,在万般剧痛下,他往后翻腾,十分艰难地才站住了脚,而眼前的黑发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又冲上来给了他一拳头,再一脚,把他打得飞出了五六个墓碑的距离。
“如果你是要和我打架,我们可以选其他地方,只是不要在这个墓碑之前。我不会允许活人在他面前拔出武器的。不过因为是你,我才饶你一命。”
这话说过,黑发男子转身便走回墓碑,而少年佐助看见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愤怒,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不要再装了,伪装成几年后的我,创造这么个没有质量的六年后的木叶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那么多人演这么烂的戏,不就是为了让我后悔,让我内疚吗?!真是可笑无聊,恶心透顶!你的幻术我早就看出来了,快点给我解开!要是觉得不满我们就正式打一场!我最讨厌这种唧唧歪歪的手段!”
然而,黑发男子却好像对这些话视若罔闻。
他在黑发少年的骂咧声中,只是蹲□,双手合十,低声地和墓碑说什么。随后掏出带来的香,点了cha上。――香气氤氲,轻柔地卷向墓碑,仿佛温柔的慰问。
起先少年佐助还只是挑衅地看着这男人,想着他会随时冲上来再扁自己一顿,并且也做好备战准备。可是等了许久,见他也只是在那里对着墓碑发呆,时不时拔掉两根野糙,再擦擦墓碑,完全把自己当作空气后,黑发少年也慢慢失去了剧烈的qíng绪波动,变得静了下来。
而也就在这么几分钟之内,他突然见黑发男子捂着自己的双眼,跪在地上,头抵着墓碑,肩膀颤抖起来。扶着墓碑跪着,身体完全失去力量一般用头抵着墓碑,仿佛是在跪拜,又更像是在和墓碑密切私语,只是,这种私语却只是一种声音,那就是抽泣。
黑发男子紧紧抓着墓碑,压抑不住的悲痛在喉间支离破碎,透过唇间溢出时已是溃不成声。
那种抽泣声,恐怕天底下再也没有人从他的口中听到过了,这是一个坚qiáng的天之骄子,在悔恨和崩溃后的qíng感的急剧外泄。而过去他只会在黑夜里偷偷地这样做,而不会让第二个人听见。
须臾间,泪水开始越来越汹涌地滑过他的脸颊,他在抽泣中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道
“鸣人,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原来过去的我是这样的人,让你痛苦和伤心,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这天地间最悲怆的男儿的哭声,黑发少年彻底呆住了。他大脑僵住了,血液僵住了,肌ròu和骨骼都难以转动了。
***
其实,到底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里的故事是真相还是谎言,用嘴是说不清的。
然而,这个男人的痛苦,少年佐助的确感觉到了。
那不是听出来的,而是通过一种绝望的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的。这种表达胜于千言万语,也深深震撼了他的心。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八王子归月跪得扭曲的身体,抓得墓碑到指节发白的手,突然忘记了一切的恨意和怒意,只是睁大双眼,紧紧地望着他。
这一刻,低谷之莫名地激dàng着哀嚎一般的回声,远远近近的糙丛在大风之中起伏如làng,天地间那浩大之气凝聚为一股痛楚的奏鸣曲,卷起数不清的杨花柳絮,越过这墓碑的森林,越过这片空虚的天空,萦绕出雪一样的苍白、雪一样的寂寞,雪一样的悲哀,世界开始变成未知的光年,未知的季节,未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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