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阿哥奉皇额娘懿旨,彻查三阿哥重病一事,怎么没有资格打你!”胤禛对着地上的人吼,眼睛却时刻没有离了永璋——这个“三阿哥”只是睁了一双明亮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带了一丝好奇,却丝毫没有阻止越俎代庖的自己。
五十大板很快打完了,那可怜的管家的屁股已经是血ròu模糊,胤禛冷冰冰的眸子一一扫过去:“现在谁能回答本阿哥问题?答不出的,每人打五十大板!”
顿时哭喊声一片,但是胤禛很快听明白了:永璋是半个月前发的高烧,因为永璋身子一向不好,所以满府的奴才也没当回事,哪里知道过了好几天仍然不退,这才慌慌忙忙去找太医,结果根本诊不出是什么病!
无奈,只能喝着寒xing的滋补方子,结果方子也被人动了手脚。
胤禛眉头皱得更紧:若是幕后黑手意在要几个阿哥的命,这也太多此一举了。既然能让几个阿哥染上根本查不出病因的怪病,永璋不说,两个小阿哥多烧几天就能直接傻了,那为何还要在药里动手脚?
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还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胤禛心里飞速地转着,表面却不露声色。
有人招了就是好事,很快接触过药的所有人都被拎了出来,看着这一个个推诿责任的人,胤禛哼了一声,令全部带下去——忽然眸光一闪,他瞥见,三阿哥一边看戏,一边做了个习惯xing的捶腿的动作!
这是……
胤禛状似不在意地让侍卫们退下,关上门,一双寒冰似的眼睛紧紧盯着永璋:“……胤祐?”
“永璋”愣了,良久才颤抖着缩了缩脑袋:“……皇上?”
原来会夺舍的不只他们九个啊……
胤祐看着小小的“永璂”熟悉的,冷冷的面瘫脸,不受控制地再次缩了缩脖子,清俊的脸儿可怜兮兮,心里宽面条泪:他错了,他刚刚不该在心里吐槽这个小阿哥像皇帝四哥的,皇帝四哥是被自己召回来的吗?
呜呜呜,几个时辰前穿成个被剥夺了皇位继承权的阿哥,病歪歪还支使不动奴才,四处受气已经够可怜的了,本来都打定主意乖乖做小透明了,居然还能遇到前世的兄弟,还是最喜怒不定的皇帝四哥!
呜呜呜呜呜呜,难道小透明也做不成吗……
胤禛没让他起身跪拜,只是淡淡问道:“你把药倒到哪里去了?”
胤祐一惊,真不愧是皇帝四哥啊!这么快就看出自己压根没喝那能把自己渡回鬼门关的催命汤!
胤祐指着窗户边那盆彻底枯萎掉的“替死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嗫嚅着:“臣弟记得永璋是喝完药忽然去的,所以压根不敢喝……”
“……这是什么东西?”原谅四爷吧,他真的认不出那盆cha了两撮歪歪斜斜的huáng毛的土。
而且,胤祐说是今天才过来的,应该只倒了一次吧……这么快就毒成这德行了?这加了人参当归的补药有这么厉害?
“其实臣弟就是看它是秃的……反正再怎么毒也不会被人看出来……”胤祐脸皮红得通透,整个人都快钻到被子里去了。
胤禛:“……”
——其实,你家七弟除了腿脚不好,还是很聪明,很可爱,很萌的,对不对?
让自家七弟好好养身子,并承诺会给他在自家没出息的儿子那里讨个公道,胤禛提溜着一众奴才回了宫。
刚刚走进坤宁宫,就听一阵嘈杂声,似乎是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还有中气十足的大吼:“抓住它,抓住那只小畜生!”
胤禛正愣着,一团灰扑扑的东西便向pào弹般对准他冲了过来——但是那团子似乎眼神不怎么好,直直撞在他小腿上,摔了个头昏眼花四脚朝天。
胤禛也被撞得倒退一步,闷哼一声。
趁着这个当口,一个五大三粗的嬷嬷提溜住了那只团子的后腿,团子几乎泪奔,又惊又吓,嗷嗷直叫,两只前爪拼命地在地下划来划去,留下几道八字胡样的爪痕。
嬷嬷显然是做粗活的,看到胤禛吓得顿时跪倒,按着团子不断磕头:“小主子恕罪,奴婢冒犯您了!”
胤禛摇了摇头,看向她“五指山”中那全身灰扑扑的脏兮兮的团子,慢吞吞地问道:“这是狗吗?”
团子被“五指山”压制,大大的灰尾巴奋力扭着,扫起一地尘灰,一声声嚎叫又尖又利,凄惨不已。听到这话,大大的圆眼珠忽然抬起,噙着两汪清澈可怜的泪泡儿,满是期盼地瞪着胤禛。
嬷嬷赶紧老实jiāo代:“……是狐狸,从小厨房跑出来的。”
狐狸?
胤禛略显失望地转过头,只听身后狐狸的叫声越发凄厉,忽然定住,一双寒冰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刚刚狐狸抓出来的爪印——八字胡?
……“八”字胡?
作者有话要说:翻译灰团子狐狸的叫声:“爷要宰了那只叫喵的作者!!!!!”
☆、第六章
容嬷嬷差点以为自己眼皮子抽了,自家小主子出去不到一个时辰,竟然绑了一溜串的奴才回来,最难以置信的是自家一向没什么爱好的小主子竟然从坤宁宫的小厨房抱了只灰扑扑胖乎乎,关键是脏得跟耗子似的狐狸回来!
容嬷嬷实在不好说——小主子哎,您要养宠物,猫狗房里多得是,您犯得着跟个食材过不去吗?
胤禛把那只疑似自家死对头的团子狐狸卷在手帕里——怕脏,不顾手里拼命争取空气的狐狸的挣扎,进了房,冷着脸吩咐容嬷嬷:“我累了,你先下去。让皇额娘别对那些人发火,等皇阿玛回来再处理。对了,你去弄一小盆水来,水盆的高度……别让这只狐狸淹死。”
说完,砰得一声关上门了,愣得容嬷嬷呆立三秒,才转头执行自家小主子的命令。
容嬷嬷也是个直xing子的人,虽然也觉得永璂不一样了,但也认为永璂是大病一场转了xing子,或者说长大了,没心没肺没纠结地大步找水盆去了。
虽然是只食材,只要小主子喜欢,奴婢就伺候!
但是,她家的小主子并不喜欢这只狐狸,只是下意识地难以接受跟自己斗了一辈子的死对头死在锅里这种不知道该谁吐血的结局而已。
胤禛把团子放在桌上,放了一叠纸一个砚台在它旁边,便坐下,冷冷地跟它对视。
狐狸,或者说是八爷,抖了抖毛,伸了伸圆滚滚的身子,抖了一桌子的灰土。
尘土飞扬中,胤禛的眼神更冷了:“不会说话,不至于连字都不会写了吧?”
可怜的八爷是要多纠结有多纠结,一闭眼一睁眼转世了,很好,可是——幸运值不知是太高还是太低,竟然触发了隐藏种族!
还是SSS级剧qíng,坤宁宫小厨房里的时令野味,喂得滚圆准备宰了下锅的杂毛狐狸!
八爷不愧是八爷,迅速认清了自己悲催的现状,为了不成为第一个死在厨子手里的阿哥,趁着厨子不注意,挣脱了那油汪汪的大手,拼命逃跑!
——他记得,他家好四哥应该是投到永璂身上了,现在不是羡慕嫉妒恨的时候,老四再下作也不至于眼睁睁地看自己下锅吧?
——他若是吃了自己……恶心不死他!
可是,做人做习惯了,真心不习惯一只狐狸的视角。
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总算在九死一生的最后一刻撞到了老四,捡回了一条小命……
不过回过神来的八爷有点后悔了,要是那个时候就被宰了,是不是能再穿一次呢?
——自杀?抱歉,皇子的尊严不允许!
——再说,万一死了,再穿到跳蚤身上去怎么办?
在雍正皇帝的冷眼bī视下,依然寄人篱下的八爷无奈地抬起了自己的五瓣爪子,嫌恶地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墨,尾巴一抖眼睛一眯,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把自己的毛毛爪子伸进了砚台里,然后在纸上哗啦起来——还是只有一个歪歪斜斜的“八”字。
原谅他,用狐狸那尖尖的爪子划拉毛笔字,太挑战了……
胤禛却挑了挑眉:“我知道了。”
狐狸的眯眯眼忍不住眯得更厉害了,不过没有八贤王那运筹帷幄的气度,反而有种吃得太胖,小眼睛被腮帮子ròu挤得看不见的感觉……反正八爷不相信,老四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胤禛面无表qíng地刺激狐狸:“能写出这么丑的字,除了你我还没见过第二个。”
狐狸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全身的毛炸得跟刺猬似的,压低身体,蓄力、起跳,扑上永璂那小小的胳膊嗷呜就是一口——揭人不揭短,老四你个闷骚到死到活、八辈子也放不下这身王八壳子的混账东西!
四爷一时不备,被狠狠啃了一口,但是——两人都没啥感觉?一人一狐都愣了,八爷两只前爪扒住四爷的胳膊磨磨牙齿……怎么不对啊!
在四爷反应过来跳回桌子上划字:“狐狸有几颗牙?”
胤禛面无表qíng地摇头,他是猎过狐狸,但是从来没有多事到掰开狐狸的尖嘴巴数牙。
八爷顿时蔫了,四爷仔细想了想,看了看八爷几乎是圆的小小的身子,努力想象着它正常的身长体重比例:“你现在这样……应该是只小狐狸。”
八爷恶狠狠地划字,都快把宣纸给穿透了:“没长牙的狐狸就进厨房了?”这小狐狸得做了几辈子的孽?难怪给喂成这样呢!
胤禛看着自己的嫩胳膊上米粒大小的牙印:“不是没长牙,只是没长好而已。况且你已经长爪子了。”要不然你拿什么划字的?
八爷彻底蔫了,无jīng打采地趴在桌上,大大的灰尾巴垂着,穿成个食材有这么悲催?
……他现在唯一能庆幸的是,这只狐狸还有好些年能活?
胤禛不理他,开门接过容嬷嬷递来的水盆,直接拎着狐狸尾巴把八爷甩进了温水里,显然是为了报复刚刚那一咬——大步离开,还算有点人xing:“这只狐狸牙还没长好,弄点流质的东西喂它。别太肥腻,让它先减减肥。”
八爷呛了好几口水,才顶着湿漉漉的毛毛站起来,两只前爪扒在小盆边上喘气,恶狠狠地磨着自己米粒大的后槽牙:老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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