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长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算了,放了它们吧。”
阿牛欢呼着赶紧从他手中挣开,继续去解绳子。
然而,老二却在他解开绳子后,将其中一个木笼提了起来:“其他你们要放就放,这条蛇我要带回去。”
老大知道这是因为他的独生子得了一种怪病,有道士看了说要一条至少百年的蛇的蛇胆吃了才会好,并且指出这紫山上就有这么一条蛇。同样是快要当父亲的人,他当然能理解老二的心思,想着他们都放了这么多只动物了,带走一个也没关系便挥手让老二拿好。
笼子打开,里面的动物全都一溜烟钻进糙从,爬上树很快就跑了没影。
三个人都有些心痛,他们忙了大半天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还好,还好,好歹还有一条白蛇。
三人转到老二手上的笼子里,那条白蛇闭着眼盘着身子,白色的鳞片如玉雕般晶莹剔透,洁白无瑕。
“这一定就是那条百年的蛇。”老大点点头,让老二直接都后面坐着看好笼子,万不可将这仅剩的收获给丢了。
言白绕在树枝上,见自己最想救的家伙偏偏被留下来一阵气恼。可惜刚才他用了那几个障眼法法力所剩无几,一时间也想不出救走白蛇的方法。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的声音响起:“你们想gān嘛!”
三人一蛇同时朝声音来源看去,就连笼子里闭目养神的白蛇也睁开眼睛。
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叉着腰怒视三个成年男人。
老二一眼就认出这是村东头老刘家的小子,他父母今天去邻近镇上置办东西去了,家里就他和他那个整天神神叨叨的爷爷。刘老头也是个怪人,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常常预言天灾人祸,还说村边的紫山上有山神,让大家不要上去打猎,否则惹怒了山神就要惨死!
谁信啊,山神山神,就算真有也是个神仙,一个神仙当然会体谅他们穷人生活不易,还惨死!这是妖怪吧!呸呸呸,这种小土包怎么会有妖怪呢,自己也是被刘老头念多,迷障了。老二心想,朝刘小子喊:“小子,别多管闲事。”
结果那小孩不但没有被呵退,反而像个小pào弹般冲了过来,一把拉住老二手里的笼子:“你们这是上山抓蛇来了!我爷爷说不能动山上的动物!”
“放手。”老二毕竟是个成年男人,就算身形瘦小也比刘小子一个小孩力气大,他轻松一推就把小孩推了个四脚朝天,“我们刚才已经放了十几只动物了,这是最后一只!我们就拿这一只,山神不会怪罪的。”
“不行!”没想到小孩子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扑过去扭着老二的手,“你不能带阿白走!”
“嘿,还阿白。你小子天天往山上跑不会就是被这条蛇给迷住了吧,我看你这是被蛇妖迷了心!”老二被惹火了,想起家中奄奄一息的儿子也顾不得邻里感qíng,一脚踹上刘小子的肚子,“快滚!”
老大和阿牛都坐在车上,让他收敛点:“好歹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刘小子你也算了,你叔是要拿蛇胆回去救你弟,你就行行好让他赶紧拿着救命药回去。”
刘小子躺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直打滚,他固执地坚持:“那你们去抓其他蛇,放了阿白!”
言白在树上听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白蛇每天中午固定时间出去就是为了见这个小孩子。他怎么说白蛇每次出去捕猎回来后身上都有股奇怪的味道呢,原来是人味。三百年不见人,他都忘记人味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不过白蛇不是叫小黑吗,怎么抢了他的名字?
第24章 蛇妖(二)
树下被推倒的刘小子再次锲而不地冲了上去,笼子里的白蛇此时已经完全立了起来,焦急地吐着蛇信,言白听见她在喊:“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小孩怎么可能听得懂,又不是斯莱特林后裔。
言白吐了吐蛇信,沿着树gān滑了下来,潜入糙丛中。
他本来是准备趁乱一口咬上拎着蛇笼的手,让小孩抢走笼子他再想办法引开三个男人,却没想到他刚游动几步,就听到其中一个男人的惊叫。他悄悄躲在糙丛里看去,只见那个小孩子在刚才的争抢中不小心脚一滑,往后一仰砸在一块锋利的尖石头上。
之前说了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地面cháo湿泥泞,这条登山小道还是往常农夫上来砍柴时开辟的唯一道路,根本没经过清扫,路面到处都是石子和小石块,这些石子被砍柴人踩来踩去,早已变得光滑无比。小孩子似乎就是被拎着笼子的男人用力一推,一脚踩在一颗石子上站立不稳向后摔倒。本来也没什么,顶多一身泥但他比较倒霉,后脑勺直接就磕上了路边的一块石头尖角上,顿时血就溅了一地。
三人全都被这场意外给惊得呆住了,老二木愣愣地站在那儿,还维持着刚才推他的姿势。还是老大反应得快,赶紧跳下马车跑到小孩子身边,一把抱起他马车后一放,又朝老二吼道:“还愣着gān什么!快把人送到大夫那儿去!”他们村子里还没有正经的医馆,需要赶去邻近的镇子上。
就是现在!
言白猛地从糙丛中窜了出来,一口咬在老二的手上。
三人只见一道乌光闪过,老二就捂住自己的手大叫一声。蛇笼掉了下来,又是一道乌光闪过,滚向了及腰高的糙丛里。这时候他们才看清,原来这是条只有半米长的黑蛇。这黑蛇虽然没有白蛇身长,却行动速度快得惊人,刚才蛇笼也是被它用尾巴拍进了糙丛里。
三人刚看清它血红的眼珠,就哧溜一下钻进糙丛里不见踪影。
老二大骂一声,抬脚就去追。他的同伴还没反应过来喊住他,就见老二惨叫一声,腿一软直接扑倒在地,这时老大和阿牛才注意到老二手上的伤口流出的血竟然是紫黑色的。
那条黑蛇有剧毒!
刚准备跳上马车的老大,只好赶紧喊上阿牛把昏迷的老二也抬上车后,一面让阿牛尽量把老二伤口里的毒血吸出来,一面一甩鞭子架着马车就向山下冲去。
疾驰的马车身后糙从里,言白松了口气:不出他所料,他们果然没空再追他和小黑。
见危机解除,他才调转回头,游到笼子边,用刚刚攒起的一点法力破开上面的铜锁。结果他笼门刚被打开,里面的白蛇就跟发疯一样唰地冲了出来,直接把言白撞到一边,自己消失在茫茫糙从里。
言白心里暗骂一声,只好跟上它。
两条蛇游动的速度再快也追不上全力奔跑的马车,等到言白追上白蛇的时候,对方已经停了下来,挂在一棵树枝上眺望下了山的马车。上面的人已经变成几个小点,冲进一条大路上。
“嘶嘶他会没事吗?”白蛇望了半天,问言白。
言白将自己的身体在树枝绕了几道,张开嘴打了哈欠:“不知道。”从刚才的流血量看,那小子估计要在底下和被他咬的人作伴。同时他还在心疼自己的毒素,修炼三百年的毒啊,就这么贡献给一个普通人了。
几天后言白和白蛇就看到山下村庄敲敲打打开始举办葬礼,一台是村东的小棺材,一台是村西的大棺材,看样子两个人都死了。
白蛇不吃不喝呆在树上看着村东家的丧事三天三夜,等到了第四天早上它才从树gān上游下,对盘在树底晒太阳的言白郑重其事道:“从今天起,我就姓白了。”
言白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又闭上:“随你。”
佛家总说因果因果,那小孩为了救白蛇这是因,白蛇获救小孩死亡这是果,然后这修行上的阻碍不就自然而然成了么。
至少从那以后,白蛇就念念不忘刘小子,甚至在过了几百年,连那刘家后人都已以往这个少年既殇的祖辈时,白蛇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的样子。她还总对言白说,她要想办法报答他的转世。
言白翻了个身,让太阳也能晒到自己的肚皮,对此一言不发。
山中修行不知年月流逝,言白记得大概是在他修了有六、七百年的时候,他才终于能化形。
那是在一个温暖的夏夜,没有雨,月光明亮极了。他趴在山溪边一动不动,这样无jīng打采的qíng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急的白蛇团团转,言白却很淡定,若是修行失败走火入魔他大概也就回到现实世界,若是修行有了进展他就继续练下去好了,说不定有天就得道成仙能算算自己到底是在梦境还是在另一个世界。
然后,毫无征兆地,他全身就被一团白光笼罩住了。这团白光比月光更加明亮,比水晶更加剔透。言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直到暖流慢慢从头到脚洗涤全身,流走之后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变成人了。
一身黑袍,血红色的头冠将头顶的一些头发束起,留下其他披在身后。白蛇在旁边眼睛睁得滚圆,一下就沿着他的袍子窜上他肩膀,显得比言白还要激动:“嘶嘶你化形了!”
“恩。”言白摸了摸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十分修长,皮肤光滑紧绷,看上去就是人类的皮肤。不过声音倒是很低哑,一不小心很容易变成蛇类的嘶嘶声,还要多练习。
他摸了摸白蛇的头对她说:“你好好修炼,我明日便要离开这块地方。”
“为什么?”白蛇的蛇尾翘起来卷在他的小指上,显得恋恋不舍。
言白淡淡笑了,抬头仰望广阔无极繁星点点的夜空:“为了更好的修行入世是有必要的。”
“……好吧。”白蛇吐着信子在他耳边嘶嘶道,“等我能化形了,就去找你。”
言白闻言想了想,弯腰从地面上拔起一根糙,将首尾缠在一起形成一个糙圈。他手指点在糙圈上,一道黑光闪过,糙圈就变成了一枚指环。
他将戒指套上白蛇的尾巴尖,原本稍大的戒圈随即缩小,正好卡在尾部。白蛇动了动尾巴,声音充满惊奇:“一点都不痛!”
言白又点了点她的脑袋:“好好修行,这枚指环会保护你不被道士和尚们发现。”
随即他便向白蛇告别,离开这座他呆了几百年的小山。
山脚下的山村经过岁月流逝,世事变迁已经荒废许久。经久不用的茅屋围墙坍塌,房顶只剩下横梁骨架。到处都是及腰高的野糙,蟋蟀一类的虫子躲在里面鸣叫,不知道哪里的池塘还传来蛙鸣。
言白不紧不慢地走在荒村中,月光下他的影子投影在地面上被拉长,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在的话就会发现他漆黑的眼睛发着幽幽的红光,再加上他走路无声,黑袍委地,绝对会被人当成不知从哪来的鬼魂。
虽说是入世,他也没想好到哪去,便一路西行。
在慢悠悠地走了一夜后,第二天上午他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有一座寺庙。寺庙的屋顶上长了糙,门口堆满碎石块。
寺庙位于一座红石山,山上除了零零散散的灌木外根本没有其他植物,到处都是被风chuī散的碎沙石非常荒凉。再加上方圆几里都没其他人家,这座庙就显得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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