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宗维侠、唐文亮二老大皱眉头,空闻面容肃穆,空xing更是拳头都捏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张无惮见他神色不对,生怕他再耐不住出声坏事,忙点住了他的xué道,歉意一笑。
杨逍此时同五散人皆被成昆幻yīn指所伤,委顿在地,两个时辰不能解。他固然体内冰寒难耐,听成昆终于提到了此节,心下大喜,面上难以置信道:“这么说,连你的恩师空见神僧,也是你害死的?”
成昆洋洋得意,他为了覆灭明教,筹谋数十载,倾注毕生心血,便是为了今日。一想到五散人、杨逍皆毙命于此,谁都会想是天鹰教下的毒手,殷天正身上的黑锅便是彻底洗不脱了,其余明教教众肯然会愤而同天鹰教死斗。明教这庞然大物,不出三年,便会彻底倾颓。
平生大愿今日成真,绕是他再心机深沉,都忍不住对着手下败将显摆。成昆绘声绘色讲起自己如何诱骗空见去见谢逊,害这位神僧死不瞑目的,这也是他得意之作,讲述时还伴着大笑声,听得空闻面皮抽动不住。
空见是自愿死在谢逊拳下,以望化解成昆谢逊之仇;谢逊偷崆峒派《七伤拳》时,本被崆峒三老打伤,是成昆藏身暗处,偷袭了其余二老,方使谢逊成事。这两派都好说,张无惮摸摸下巴,谢逊同灭绝俗家兄长的仇却不好化解,固然谢逊发疯是成昆算计,可杀人者却实实在在是他。
张无惮眼珠一转,给张三丰使个眼色,请太师父帮忙举着灭绝师太的锡器,自己悄没生息溜出密道,重又下山去了。他一路来到五行旗驻地,潜入刑房,果然见一名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被吊在房梁上,浑身上下无一处好皮ròu,辛然正举着鞭子有一搭没一搭抽着他。
张无惮站在门口,笑道:“你们这也太夸张了,五行旗各个都是好汉,便是俘虏了我,恨我杀了庄兄弟,剁了我右手就算了,怎么还能这般折磨我?”
第70章 旧怨尽消
那本奄奄一息的少年睁开眼,翻翻眼皮道:“因为我讨厌你啊,当然是怎么凄惨怎么化妆了。”
辛然jīng神一振,扔了鞭子道:“张兄弟,你可算来了!”他跟张兄弟关系多好,还觉得他是比谢逊更适合的教主人选,没诚想司空摘星非bī他来行刑,固然这鞭子乃特质的不会当真伤到人,可对着这么一张脸,他心理压力实在很大。
张无惮一笑,说了一句“辛苦辛兄弟了”,指挥道:“星星,洗gān净脸,快随我上山!”
司空摘星脸都垮下来了:“又有什么事儿啊,大哥,本来我帮你把人护送上山就该走人了,你这临时加戏也加得太多了吧?”他嘴上说得不愿,却知张无惮定然是临时起意又想出了一条毒计,兴奋得两眼发光。
“没时间说了,快快!路上我再告诉你。”张无惮生怕那头成昆chuī慡了就动手杀人,虽杨逍等人等闲不会真正出事,可他还想打个时间差呢。
司空摘星看他是真的很焦急,抹了一把脸:“走就行,我在路上就能把妆卸gān净。”
张无惮也不客气,两人一路上山,司空摘星一边跑,一边麻利地从腰间小瓶中倒出卸妆水来,将身上血糊糊的东西都洗掉了,问道:“我装成谁?”
张无惮想了一想,看他脸上的易容还在,便道:“装成我弟弟无忌吧,到时候就……”跟他低声说了几句。
司空摘星哈哈大笑:“行啊,蛋蛋哥,你真行,我是彻底服了!陆小鸟还成天chuī嘘他是天底下第一聪明之人,嘿嘿,真是不自量力!”
“第一聪明之人当真不敢当,鸟哥大气睿智,我这全是小聪明了。”张无惮是真不敢认聪明云云,他估摸着司空摘星真正想说的是“yīn险”,怕被他反yīn才临时改口的。
他们俱是轻功出众之人,善于隐藏气息,悄没生息摸到杨逍居所附近,正听见成昆道:“好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们下了地狱,见到了阳顶天,正该好好同他说道说道,哈哈!”
五散人之一彭莹玉见他目露凶光,知他便要动手了,艰难动了动手臂,碰了一下说不得的宝贝布袋,提醒令狐冲准备了。
杨逍qiáng撑着道:“等等,除了少林、崆峒、青海、昆仑四派外,你还假借谢逊之名,杀过谁吗?我们到了地下,总也要同金毛狮王碰面,好歹告知他实qíng才是。”
成昆早让他们一个接一个问题说得大为不耐烦了,chuī嘘时固然大慡,可此时说完了,他回忆起来却觉不对,看这瘫倒在地的六个人,不由得暗暗心惊,不再说话,走到杨逍身边,伸手便要结果了他。
此时却听到有人跳窗而入,口中道:“还有一条,峨眉灭绝老尼姑的俗家兄长,正是我杀的!”
成昆为之色变,这人顶着张无惮的脸,说话声音却同他的一模一样,正待反驳,却见身侧地上放置的布袋中跳出来一人,森森寒光扑面而来。
令狐冲剑出如龙,独孤九剑肆意挥洒,bī得成昆láng狈闪避。装成张无忌的司空摘星假意同他缠斗,一面模仿他说话声音语调,继续道:“这老尼姑愚笨不堪,果然把仇记到了明教头上,活该被人当枪使!”
成昆大怒,他将几桩血案推到谢逊头上,自己做来自然痛快,可被人反将一军,滋味并不好受,拟待出言反驳,头顶瓦片塌陷,落下一人来。
这人正是张无惮,成昆在他手下吃过大亏,知他手上功夫极为了得,生怕出声泄了真气,只好闷声不语。
其实那头早在成昆语露杀意,要击毙杨逍等人时,空闻和张三丰已有意出手了,只是看风清扬并不动弹,心念一转便想到他是想考验一下年轻人。
风清扬当然也担心去晚一步再叫成昆害成了人,可他都这年纪了,还能护华山到几时?得bī得令狐冲快快成长。何况张无惮悄悄溜走已有一段时间了,怕他另有谋划。经此一行,风清扬早已意识到,这帮年轻人都长大了,自有想法,用不着他们这些老家伙跟着擦屁股。
待到听得外头打斗之声响起,依稀可辨是数人围攻一人,风清扬才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长舒一口气,听成昆又说了害了灭绝师太兄长一家之语,心中更添厌恶之qíng。
若是张无惮打从一开始便请司空摘星假扮成昆,绝不能将诸多细节说得一清二楚,难免惹人生疑。可成昆所说细节详尽得非当事人不能知晓,司空摘星就cha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同成昆极为相近,在惯xing思维下,谁都没有怀疑此人身份。
成昆见他们三人出场,方惊觉自己入了套,逆转经脉,状若疯虎般一通乱拳bī得他们难以近身,正待便是丧命也得将灭绝师太兄长的脏水给倒掉,引这老尼姑再同谢逊拼命,嘴巴一张,说了一个“我”字,眼前寒光一闪,一剑刺过来,割破了他的喉管。
原来张无惮一见成昆张嘴便知不妙,拼着硬挨了成昆两拳,破了他的拳路。令狐冲瞅准时机,一剑递来,两人合作无间,终于是没让他说完这句话。
成昆喉咙鲜血一股股喷she而出,他一把捂住伤口,摔在地上,嘴唇蠕动,却只能发出模糊粗哑的喘息声。张无惮当时正对着他,被喷了一头一脸的鲜血,顺手抹了一把,近距离蹲下身来,笑道:“来来来,趁着你还没死透,咱们来说道说道。”
这血淋淋的模样也着实吓人,张无惮则浑然不惧,这是武侠又不是玄幻,他也不怕成昆变成鬼回来找他,道:“你还真以为阳夫人另嫁最应该怪的是阳教主吗,真正该死的难道不是你吗?”
成昆前半截讲述这段三角恋的部分,张无惮去掳灭绝没有听到,不过他看过原著,知道是阳顶天当了明教教主,前去求亲,阳夫人父母固然动了心,连阳夫人自己都没有反对。
他道:“你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长大,还有婚约,若你们当真qíng比金坚,阳夫人又怎会改变心意,另嫁旁人?你怪她父母利yù熏心,看重阳顶天权势,怎么不怪自己碌碌无为、一事无成,才被阳顶天比下去?你若当真爱她,真正为她着想,又怎么会为一时快活私下偷qíng,做出这等害她在死后仍为人诟病之事?你若在她婚后守礼,又怎会惹得阳教主走火入魔,你师妹自杀而亡?你怪天怪地怪阳顶天,岂不知最该怪的是你自己!你才是害死她的凶手,亏你还有脸活到现在!”
成昆面色铁青,一双圆眼外凸,怨毒至极地瞪视着他,初来还有反驳之意,几次张口,苦于无法出声。待到后来,则神色恍惚,也不知是临死前意识模糊了,还是被张无惮的怪论洗脑。
他松开捂住喉咙的手,转而掐住胸口,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颤抖着将食指抬起来,指着张无惮,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出一声“啊――”,就这么气绝了。
张无惮冷笑一声,直起身来,见他死不瞑目,双眼还睁着,也不去理睬,叹道:“可惜……”这地方没录影设施,否则录下来给谢逊看正好。
此时堵住dòng口的扩音器被挪开,张三丰等人从内走了出来,灭绝师太当先一剑递过来,听空闻道:“不可,身死成空,师太何必再多折rǔ他。”
灭绝却不理会,眼中含泪狠狠将成昆尸体斩成两段后,方对天喊道:“哥哥嫂嫂,你们该瞑目了!”
张无惮垂眸不语,灭绝师太俗家兄长满门之事能这般了结,虽对不起灭绝,可如今也唯有此一途了,只待日后从旁处暗暗弥补。只因灭绝师太xing烈如火,若不推到成昆头上,待谢逊回归中土,峨眉、明教定有争端,明教数万教众自然不惧,峨嵋派怕要从江湖除名。
灭绝环视一遭,见杨逍委顿在地,眼中she出寒光,横剑道:“杀我师兄、坏我徒儿的邪派yín贼,吃我一剑!”
杨逍只顾冷笑,虽身不能动,倒也不肯小了气势,昂然挺胸,只待剑来。
张无惮站得远些,忙道:“冲哥!”
令狐冲青冥宝剑M削,架住了她的长剑,道:“师太也是江湖中成名的前辈,怎可趁人之危?此事传扬出去,让天下好汉如何看待峨嵋派?”
“一码归一码,杨左使往日纵有千般不是,今日受此重伤,也是施计诱成昆讲出yīn谋。”张无惮道,“还请师太暂且罢斗。”
灭绝师太心下一惊,她初闻原来残杀兄长的仇敌并非谢逊,再加看成昆身死,心中激dàng,让仇恨bī红了眼,一时失了分寸,否则此等事,她平日里也是绝不屑做的。
想到身后所站,既有少林、武当、华山等中原门派的耄老,又有崆峒派等偏远门派人士,她这一剑若当真斩下去,可是将峨嵋派的名声砸在地上了,心中庆幸无比。
只是灭绝师太仍得撑着场面,冷冷道:“且寄你人头于项上,日后再做分晓。”也不理会旁人,径自下山去了。
张无惮问道:“杨左使,诸位散人,你们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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