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正道:“五散人便罢了,他们最爱瞎凑热闹。但韦蝠王久居沙漠之中,不知能否得到消息?”
张无惮稍一思量道:“我怀疑蝠王早屡中土,大抵还在天山附近,正巧我本拟带着无忌去一趟,看能不能撞上吧。”
他在天山寒潭底下发现了一方地下热河,正治韦一笑的寒毒,张无惮便请布袋和尚说不得代为转达。他虽未在山dòng中等到韦一笑,但看恒山派众女尼都追着韦一笑到了天山附近,想必韦一笑还是动心去看了看的。
“眼看着计划就要施行了,你竟然要走?”杨逍不可置信道。这么大的计划前期都拟好了,要换了他,怎么着也得蹲守光明顶,寸步不离督促此事。
我只定计划把握方向,余下具体施行,还得你们这帮小弟顶上啊,都安排得这么细致了再做不好,要你们何用。张无惮笑道:“我本就四下野惯了,若是长居光明顶,怕更惹人怀疑。再者,怎么着也得有一两个月的准备时间,我帮不上什么忙,便不于此添乱了。”
他说罢便告辞离开,向着光明顶上去拎张无忌了。杨逍默然半晌,禁不住道:“鹰王,你这孙儿,什么都好,只可惜晚生了三十年。”
若阳顶天失踪之时,张无惮在教中已有高职,他们还争什么教主之位?横竖杨逍是知道,他便是再多活三十年,可做不到如张无惮今日这般。单一个《乾坤大挪移》心法,他拿到手了,便绝不会舍得献出来。
我自己的外孙,难道我不知道,还用你来多嘴?殷天正得意至极,哈哈笑道:“哪里哪里,他小小孩儿,当不得杨左使如此厚赞。”倒觉杨逍此人也未如记忆中那般气量狭小,还能自陈比不得他的宝贝外孙,对他恶感大消。
诸人又议一阵,俱都身心疲惫,各自散去。五行旗旗使仍同归阵地,路上便听厚土旗掌旗使颜垣道:“阳教主写此信时,谢三哥家中还未遭大变,谁料得他妻儿皆被成昆老贼所害后xingqíng大变,何况又双目皆损……”
此番话众人未曾说出口,心中皆有此疑虑,只是想来明教四分五裂皆由这教主尊位而起,如今总算拿到阳顶天遗命,若能捧谢逊上位,好歹了结了一桩心事。
唐洋道:“阳教主也说,谢三哥只是暂摄教主之位,日后谁能奉圣火令归教,才是名正言顺的三十四代教主。”所以谢逊若当不好这个教主,还有周旋的余地。
辛然笑道:“哥几个都不是这块料,若有一日我有幸能到手圣火令,该如何处置也想好了。”
庄铮点他一下,含笑骂道:“我看你是太久没睡累糊涂了,凭你能拿到圣火令?有这功夫做梦,还不如抓紧回去蒙被大睡。”
第67章 青翼蝠王
张无忌当晚在光明顶上住下来,正四仰八叉睡得香甜,突然耳朵动了一动,似乎醒了过来,鼻子一抽,翻个身,又打起了小呼噜。
张无惮从窗户翻入内,恨铁不成钢地屈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们武当派弟子都不做早课的吗?都这个点了还在睡?”
张无忌艰难而又痛苦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chuáng头座钟,将头又埋进枕头里:“才卯时三刻,谁家这么丧心病狂,这个点拉弟子起chuáng早课?”反正他们武当没这等规矩,太师父都说了,小孩子睡不够一整天都没jīng神,又不差早起这一两个时辰。
差十五分钟六点了,别说古代一直都崇尚早起,在大天朝,这时刻张无忌这年纪的高中生便得背着书包上学堂了。张无惮这些年少有睡到这个点的时候,见状极为羡慕嫉妒恨,跳上chuáng一脚踹过去:“快起来,太师父他们都是太宠着你了,跟着我别想过这等好日子。”
觉都不让人睡够,是不是我亲哥?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高?张无忌抱着他的脚就势一滚,先将他摔在chuáng上,又把被子掀起来兜他头上,扑上去压住,嘿嘿嘿道:“我学了九阳啦,我不怕你了!”跟着就挨了两拳头,被揍得趴被窝装死,痛心疾首道,“太师父骗我,还说九阳神功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学!我学不学还不都得被揍?”
张无惮哈哈大笑,从被子中钻出来,拎住他耳朵道:“因为你哥练得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学啊,何况你的九阳已入了瓶颈,迟迟未曾突破。”他比张无忌多练了这么多年呢。
张无忌让他说得将玩闹的心消了大半,直起头来道:“哥,你怎么知道的?”他被卡住已有些时日了。
张无惮并不正面回答,只是道:“咱们去天山,我助你破除壁障。”
“可是我还想睡呢,”张无忌眨眨眼睛,又吃他轻轻捶了一下,忍不住喷笑了,起chuáng拎起外袍来,“好啦,我这就起来洗漱。”
等他收拾好了,兄弟两个下得光明顶来,张无忌又忍不住问道:“那条密道,是真的光明顶密道吗?”
张无惮扫了他一眼:“你都这么大了,我也就不拿瞎话哄你了,是真的密道不假,咱们此行便是肩负一项重大的秘密任务。”
“什么秘密任务?”张无忌喜出望外,追着他走出一段,才觉得不对劲儿,纳闷道,“你以前还哄过我不成?”
“什么话,你那么聪明,我还能哄了你去?”张无惮笑眯眯说了一句,见张无忌立时便信了,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兄弟两个又打又闹地一路上了天山,此时天气已经转凉了,张无忌一听要从咕噜咕噜冒着寒气的池子里跳下去,脸都吓白了,正待转身逃跑,让张无惮封了xué道,硬给拽了下去。
待两人自水面冒出头来,张无忌惊叹于这寒潭底下竟然真的有这么热气扑面蒸腾的地方,张无惮则一眼看出来这地方另有人来过。
让他一掌拍烂的写有生死符修炼法门的传功巨石碎末被人清扫了,dòng中整出一大片gān净地界来,铺着一袭青衣。青衣皱巴巴的,显是有人长期卧于其上。
张无惮轻声道:“看来这位客人还没走,咱们再往里找找。”张无忌应了,跟他手拉着手摸索前进,只觉随着周遭温度升高,体内真气扑扑活跃起来,《九阳》自发运转不休,这地方对于修炼纯阳真气之人正如天国。
张无惮惊讶于张无忌能一路随着他走到dòngxué最深处,在临近热河处,方才受不住热,盘腿坐下来专心运功。他先留张无忌在此处,独自再向前行,走过一个转角,便见有一人赤条条卧在热河河岸旁的一颗巨石上。
对方似是在运功bī毒,张无惮便停住脚不再前行,多看了一眼便觉不对,一个起落来至近旁,却见这人早已经昏过去了。
看此人形容相貌,正合韦蝠王模样,张无惮一试他脉搏,便觉一道寒凉至极的内力在三yīn脉络间冲撞,将他自身真气bī得乱窜。两人手腕相jiāo处,刺骨冰寒之意传来,若是旁人便紧挨热河,也会登时冻僵,以张无惮的九yīn真力,倒是轻松化解,只是他自保虽无虞,尝试为韦一笑吸取此寒气,几番却都徒劳无功。
是了,令狐冲的火蟾之力该当以九yīn吸出,这yīn毒之气也该借助张无忌的九阳才是。张无惮先以生死符中手法倒转yīn阳,用一股雄浑阳刚真气护住韦一笑心脉,又解下外袍来披在他身上,将他抱出dòng去。
张无忌初入此地,沉浸在一股玄妙境地中不能自拔,张无惮也不打扰他,先将韦一笑拎至dòng口,时时为他输送内力。韦一笑昏迷已有一段时间,往常他一旦发作必须得生吸热血,此地却无活人供应,全赖所依靠的巨石源源不断输送热量,方保住了他半条xing命。
韦一笑好半天才幽幽转醒,他本料自己此番命休矣,想不到还能再醒转,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名从未见过的少年立于身侧。
他眼珠动了一动,便问道:“你可是白眉鹰王的外孙?”此地如此隐蔽,寻常人真不能找到,何况便是找到了也未必会耗费内力救他,多半便是张无惮了,这地方还是对方安利给他的呢。
张无惮叹道:“韦蝠王这一身寒毒便是练功时心急岔了经脉,怎生此次又耐不住xing子?”
韦一笑嘿嘿道:“多谢小兄弟了,老蝙蝠这辈子,要死也是死在这上面。”说罢行了个平辈礼。
他在此地窝了一个多月,那股寒毒渐渐便弱了,若非见折磨了他数十年的心腹大患眼看便能除掉,韦一笑一时激动难耐,也不会再被寒毒侵袭,若不是张无惮及时赶到,再过上一两个时辰,他怕便真成了死蝙蝠了。
“这可使不得,韦蝠王同我外祖平辈论jiāo,晚辈如何担当得起这一声‘小兄弟’?”张无惮连忙还了晚辈礼,看他虽能说能笑了,嘴唇仍是青紫色的,摇头道,“只叹晚辈修为浅薄,不能彻底为蝠王根治。”
说起这个来,韦一笑回忆意识恍惚时传来的那一股股雄浑内力,心下暗惊他内功已入了境界,哈哈大笑道:“这是什么话,我花了几十年藏身大沙漠中,以烈日烘烤都不能除的寒毒,要让你几个时辰就给除gān净,我韦一笑哪还有颜面在江湖上混?”
张无惮见他眉宇间隐现失落,知他这话只是说来宽慰自己的,便问道:“怎么,难道此地还不能除掉蝠王的寒毒吗?”
“这地下热河炽热无比,原是比西域沙漠qiáng得多,我体内寒毒已消了大半,不然发作时顷刻便死了,哪能侥幸捱到小兄弟来?”韦一笑道,“只是此毒于我三yīn脉络间潜伏了大半辈子,早已深入筋脉骨髓,绝非人力所能救。能大大缓解症状,我已是心满意足了。”
张无惮总不能说“屁,不出三年我弟就能救”,随着他叹了一阵,又拿好言好语宽慰他,说了一阵,听到dòng中另有响动,忙快步走去看。
原来张无忌运行完三十六周天,自觉此地温度不过尔尔,一路深入走到热河旁重又坐下修炼,不多时便觉周身火热,虽汗如雨下,热气顺着毛孔蒸腾而出,却觉如吃了仙丹般的舒慡,忍不住在dòng中连连翻起跟斗来。
张无惮一深入此地,便见他猴般上蹿下跳个不休,抢上前去,一掐他脉搏,见并无大碍,只是皮肤烫手,便不再管了,摔了他手脖,扭头对跟来的韦一笑道:“舍弟小名无忌,年幼调皮,让蝠王见笑了。”
韦一笑虽在此地隐居已久,一走近也觉得酷热难耐,他知张无惮内功极为深厚,不怕酷热便算了,想不到他这孪生弟弟不仅不畏热,看其神色还想滚进热河洗个澡,可见内力修为也不可小视。
韦一笑看得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忙道:“这小小兄弟也非等闲之辈,鹰王可真是有福了。”言罢颇为高兴。
他原还在为殷天正可惜,想白眉鹰王当世豪杰,偏生养了个儿子没学来他半分豪气,武功更是大大不如。韦一笑同殷天正私jiāo平平,只是虎父犬子,难免让人叹惋,想不到转眼殷天正便有了这么两个争气的外孙,再一想到自己猫沙漠里三十年,连颗蛋都没孵出来,禁不住连连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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