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申笑眯眯地看了徐欣一眼,那眼神锋利如刀,割得徐欣缩了一下低着头不敢说话。徐夫人和邱氏没有注意到,两人合起伙来把唐申给训了一通。唐申一开始还争辩两句,后来gān脆靠在椅子上,手上捧着茶,边上放着点心,一边吃一边应付地点点头,在两人说得口gān舌燥的时候还让冬月倒两杯茶捧给她们,拿着两人的训斥当曲乐听了。
于是就这么训了有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徐夫人和邱氏才醒过神来。两人叮嘱唐申老实呆着不许乱动,这才手挽手一起去厨房里做吃的给唐申了。
徐欣原本要跟着一起去的,唐申却说道:“欣表姐请留步,小弟一个人颇为无聊,不如表姐陪着说说话可好?我这正好也有几样丫头们做的点心,都还jīng致可口,姐姐也留下来尝尝?”
徐夫人虽然有些奇怪一向不怎么理会徐欣的唐申会主动邀请徐欣留下,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不好,就让她留下陪着唐申,正好盯着他别让他再弄伤自己。
徐欣有些忐忑地坐下了,僵硬着一张笑脸对唐申说:“表弟这些日子看着是瘦了许多,确实要多吃一些补补身子呢。回头我问问大夫你有什么忌口的,给你做几餐药膳吧。”
“多谢表姐惦记着,其实刚刚也只是开个玩笑让娘亲安心罢了,哪里真的吃得下那么多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也不能乱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吃错了东西跟永禄一样了。”
徐欣心中一惊,越发的qiáng笑了:“永禄?哦,你的这个小厮吗?怎么了?”
唐申面无表qíng看着她,一言不发。这么不声不响地看着,让徐欣压力极重,忍不住想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见唐申一笑:“没什么,被两条疯狗盯上咬了一口。”
徐欣的脸立刻刷地白了,眼神里藏不住的惊慌。唐申端着茶杯chuī开茶叶,慢悠悠地说:“不过表姐不用担心,再疯的狗,只要有主人,就能拿得住。我可是打算好了,一定要狠狠敲那主人一笔,可不能白被咬了这两口。欣表姐你说是吧?”
徐欣哈哈gān笑,惊疑不定地看着唐申。唐申做出一副非常可惜的模样:“唉,虽然我是很想把这两条狗抓起来烤了吃的,听说烤狗ròu味道不错?不过既然那主人是认识的,怎么也要给个面子。不过不教训一顿,我心里是真不痛快,所以这一阵,我天天的都在想着,到底要怎么教训才好呢?要不,阉了?”
徐欣背上的汗都流下来了,虽然她不怎么相信唐申有这个能力“阉了”自家弟弟,但给个教训是绝对没问题的。徐家以前还有个知府的小舅子做靠山,现在那知府如今相隔十万八千里,那小舅子也不是什么成气的人物,徐老爷才会将目光转向唐家兄弟。唐家兄弟年纪轻轻就中了举,才华出众,将来一旦参加会试定然前途无限,所以对唐家人格外的尊重。若知道自己和弟弟的所作所为,父亲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姐弟一些罪受的。
徐欣努力挣扎扯动了下自己两颊的肌ròu,给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表弟真是孩子心xing,只是咬了一口,让那人赔礼倒个歉就是了。哪里值当你这么不依不饶的,让人知道了还说你小家子气呢。”
“表姐说得也是。”唐申想了想点头:“这狗咬了人一口,总不至于咱们做人的再去咬狗一口。咱们人怎么能和牲畜计较那么多呢。”
徐欣脸瞬间就黑了,守在后面的永禄虽然作为那个被“狗”咬到的人而有点点不慡,但现在看着又觉得痛快无比。看徐欣咬着唇低头没有说话,永禄就壮着胆子cha嘴了:“二爷,别介呀,咱们是不能咬那牲畜一口,但让别的牲畜咬他们一口也行呀。我受了这么大的罪您别当着看不见呀。”
唐申白他一眼:“这儿有你cha嘴的份吗?还不滚去倒杯热茶来,没看到表姐这杯都冷得不冒热气了吗?”
永禄只好灰溜溜地去倒茶,给徐欣换了一杯。等她喝了一大口后,她突然发现唐申和永禄两人同时对她冷冷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真的很可怕,眼睛是冰冷的,嘴角却是翘得高高的,带了一丝诡计得惩的邪气和恶毒。然后,她看到唐申的冰冷的声音慢慢悠悠地响起:“表姐,茶的味道,如何呀?”
徐欣的手一松,那青花的杯子就落到了她的裙子上,热茶烫伤了她的皮肤,让徐欣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她身后的小丫头也吓得脸色惨白,扶着徐欣全身颤抖。
青花茶杯掉在地上,变成了碎片,反she一些青紫的光。那本来很平常的颜色现在却让徐欣全身发冷,明明腿上被茶水浇到的位置应该火烧一样的疼痛却没有任何烫的感觉。她脸色惨白,全身发颤地看着唐申,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唐申的视线终于从她的脸上滑到了地下,对着一地碎片有些可惜地啧了一声摇摇头:“这可是娘亲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呢。”
徐欣被这一声惊醒,扑到了一边脸冲地开始挖自己的喉咙,她只是喝下了一口茶水,哪里又能吐出什么东西来?láng狈不堪地吐出一些口水,害怕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回头冲着唐申尖叫般的大吼:“你刚刚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方行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院子里除了徐欣主仆,就只有唐申三人了。这么安静的环境下,徐欣突然感觉自己可能会死,心跳得那么快,身上这么冷,她快死了是吗?唐申太狠了,他竟然想杀了自己!
这个女人肯定有被害妄想症。
唐申怎么可能害死她?她想死唐申还懒得动手杀呢。茶是正常的,他们不过是吓吓她而已,就见她已经害怕成这样了,可见真的是做贼心虚。
唐申浅浅一笑:“表姐说的什么话?我让你喝的只有茶而已,怎么,这茶味道不对?”说着端起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徐欣傻了,她眼睁睁看着唐申的喉骨滑动,茶水被咽进他的肚子,知道茶水根本没问题,自己只是被骗了?
唐申放下了茶杯,眯着眼睛微微笑:“表姐,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吃进去的东西说出来的话,都得小心着点。今天在我这儿没什么事,可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吃了什么不gān不净的东西呢?你说是吧?”
第三十章
徐欣的房间里,所有的摆设都被扔了一地不复成形,她却仍然不满足地在继续发泄疯狂扔着东西!花瓶,茶盏,摆设的装饰,就连墙上的画,门上的帘子,桌上的桌布都被扯下来扔在地上被狠狠踏了几脚。
徐欣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害怕过,她从小被娇宠,从来没有吃过苦,受过罪,也从来没有被谁过恶意的对待。唯一的例外就是嫁出去后,想要教训一下那个贱人,却险些害了那个贱人生的儿子而被相公狠狠骂了一通。
可即使那样,她也是不害怕的,明明是那个贱人勾搭自己的相公,她身为嫡妻教训一下贱丫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唐申不一样。她是真的很害怕,唐申那冰冷的眼神和笑容直到现在想起来都让她全身颤抖,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仅仅是因为顾忌母亲才没有下手而已,不然,他是真的能杀了自己的!
伸手可及的地方已经再没有东西可以砸了,徐欣颓然地倒退两步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满室的凌乱,越发地觉得害怕。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弟弟,帮他找来药,帮他下药药倒永禄,指点他引开唐申身边那个小厮,让弟弟差点得逞。她已经不记得了,全部都不记得了。
她还记得自己在弟弟找到她说他对唐申莫名其妙的感qíng的时候,她还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当时弟弟那副恍然大悟的表qíng还让自己特别担心。
说了那些话后,弟弟明显变得不太一样,他对唐申的执着让徐欣非常意外。弟弟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喜欢吃喝玩乐争风吃醋,喜欢追求漂亮的小丫头,喜欢和她们胡闹。这些家里人都知道,也都放纵了,但这是头一回他说喜欢一个男孩子。自己还劝过他,告诉他唐申那个样子就不会回应他的,让他放弃。可这孩子跟着了魔一样,不论自己如何劝说都不肯放手。
然后,也不知道是唐申做了什么事,弟弟突然找到自己,说只要一晚,让他得到唐申一晚,他就彻底放弃唐申。
接下来,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徐欣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的理智一直告诉自己不能答应弟弟,但是心底却有一个魔鬼一样的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她,让她帮弟弟一次,只一晚,只一晚,一切都会平复。
只不过一个晚上,对不会怀孕的男人来说,唯一的损失也不过是一点面子罢了。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相信他也不会自己传出去说自己被另一个男人上了吧?所以,到时候自己再代表弟弟好好地安慰一下,这件事也就过了吧!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可她后来知道弟弟被扒光了扔到了街上,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了。尤其听到弟弟说的,就知道唐申当时对自己多狠。对自己都能那么狠的人,一旦报复起别人来,肯定会狠得让人胆颤吧?
所以当母亲说要去看刚刚回来的唐申的时候,徐欣是不敢去的,但是又怕做贼心虚被母亲发现,只好跟着过去了。结果当唐申冷冷地看她一眼后,她就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而当他开口说话,自己就明白,他早就知道自己也在其中参了一份子,他一定会对自己报复到底的!
在喝下那杯茶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怀疑自己是被骗,她就是觉得唐申会杀了自己的!
直到现在,她还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指尖仍然在发颤的,全身一冷一热地痛着。告诉自己,因为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她刚刚差点死于一杯毒茶。
是的,她讨厌唐申,讨厌唐家的一切!明明以前是自己看不起的,那么穷酸破落的家庭,现在却完全不将自己的家看在眼里!她那个时候是那么讨厌在父母嘴里能gānjīng明的唐申,不过是耍一些小聪明,哪里值得父母这么夸奖!
可十五岁的时候唐家兄弟来了,她不服气地硬要偷看,就看到那样一个俊俏倜傥的少年。一瞬间,芳心就整个系在他身上拉不回来。眼巴巴地求父母为她系上姻缘线,在父亲的默许下满心期待着将来的美好生活,她甚至拿起自己最不喜欢的女红,开始一针针地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可是,唐申不同意,然后,也不知道他用什么鬼话蛊惑了姨母,自己等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到绣好的红盖头都蒙尘了,她也没有听到订亲的消息。
满心的委屈屈rǔ让她动手绞了自己jīng心绣好的盖头,并在母亲挑来的人选中点了一个看起来家世最好的嫁了出去,她要过得非常好,非常好!好到让唐寅后悔,让唐家人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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