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三人走到了华鼎武的院子门口,只见一个小厮守在门口,对着武管事行了一礼,武管事点头道:“小刀,这是二公子的客人,请进去吧。”
武刀点头,一引手:“公子请。”
徐显昂首阔步地走进去,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唐申,心中兴奋至极。一走进去,右转过了一条回廊,满眼绿色的园子里,躺椅上的唐申就出现在了眼前。
徐显立刻就呆住了。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这位表弟的执念如此之深,可每次见到他,他时而清冷,时而妖媚,时而温柔的模样总是让自己怦然心动。于是,就总是忍不住的,想要碰一碰他,抱一抱他,最后,再无法忍耐地想要得到他。
虽然当年的事徐显不是不后悔,尤其出了大丑后被父亲丢到京城来更是感觉难堪。可那天码头一眼认出了唐申后,他的身影就总在自己的脑海里打转,那天将他压在身下时唐申满面cháo红任自己采撷的样子不断地入梦,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只好寻来。
他……长高了许多,以前还有些孩子的圆润样,现在瘦瘦长长的看起来倒是清秀多了,这一身的打扮更是显得他高贵艳丽。雪白的肌肤,jīng致的五官,修长的身材,那悠然清冷的气质,无一不让人心动。
徐显吞了吞口水,眼睛有些发直。他身后的小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一直留在唐申身边的同喜微微地皱了下眉,他直觉地不喜欢这小子,不着痕迹地向唐申又靠近了一步。唐申注意到他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到了徐显。
上一次没有仔细打量过徐显,只隐约从五官认出他来,现在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一下,果然如武管事所说粗鄙,这模样扮成富绅子弟看着实在是有些可笑的感觉。但他也没笑,只微微抬手,简单两个字道:“看座。”
武剑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放到离唐申较远的地方。徐显对这个距离不满,过去自己动手搬了凳子就要坐到唐申身边去。同喜眼睛一瞪大步走过来,装着弯腰给唐申盖毯子,屁股一拱将徐显差点给撞倒在地,他也装着没看到,一边念叨着哎呀起风了爷小心着凉,一边把那毯子盖了又盖,边角更是塞了又塞,忙个没完没了。
徐显没办法,只好坐到略远一些的地方,这距离勉qiáng在唐申的接受范围内,所以他也就不说话了。徐显坐下后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唐申倒是淡定了,拿起书来继续看,当他不存在。
武刀武剑站在唐申身后,同喜站在唐申身边,几人将唐申保护在中间,按说这个姿势是不合规矩的,哪里有小厮站在主人与客人中间的。但同喜就这么站了,唐申也没说,武刀武剑自然不会反对,至于徐显,他的意见算个屁?
这时永禄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茶盘过来,将一碗翠绿的清茶端给了徐显,徐显心不在焉地接了过去,没有注意到永禄等下人发亮的眼睛。
唐申仍然在看书,手上的书翻过一页,发huáng的书页上,葱白一样的细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漂亮得像玉雕,看得徐显只觉得有些口gān舌燥,连忙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他喝了!他真的喝了!
几个下人的眼睛齐刷刷地亮了,那模样终于引起了徐显身边小厮的注意。他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没看出有什么意外,又低下头看了身前的徐显一眼,皱了下眉,警惕地绷紧了身子。
唐申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动作,他放下书,手一伸,永禄立刻端了一碗药茶过去,唐申有些厌恶地看了那飘着淡淡药味的茶盏一眼,永禄忙劝道:“爷,二少临出门可跟您说过,让您乖乖的。”
唐申狠狠瞪他一眼,接了茶来喝了一口,脸皱成一团把茶给灌下去,那速度估计连茶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徐显见他动了,这才咬了下舌头开始说话:“表……表弟,听说,你病了?”
唐申没看他,只把喝空的茶盏递给永禄,又从身边的几案上捏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这才算满足。同喜又说:“爷,大少说刚刚用了药不宜用糕点。”
唐申气,他当然知道!但在这闷得要死的环境下,他吃点东西好歹让自己放松些,这两个小子真是不贴心!
哼了一声将那只咬了一点点的糕点丢回盘子里,接过湿帕子擦了擦手,又伸手由同喜用gān帕子一点点把手擦gān后,这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小病,劳表兄惦记了。”
徐显刚刚有些蔫蔫的样子,现在听到他回应,马上有了jīng神:“没,没什么!表弟生病了,惦记是应该的。”
唐申没有说话,只微眯着眼睛轻轻摇晃着躺椅。徐显看他这样更是紧张得直搓手指头,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好久不见表弟,表弟……”
“表哥在京城码头做苦力的事,我已经书信回家了。”唐申突然打断他,神色不变地说:“相信要不了多久,姨父就会让人来接你了吧。”
徐显的脸上先是闪过惊喜,又纠结起来,最后竟只说:“真是,真是多谢表弟了。”
唐申冷笑:“表哥今天来有事?”
“呃……不,只是听说,听说表弟在这里养病,所以来看看。表弟现在可好?”
“比在长州时过得好多了。”唐申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包含的嘲讽让徐显的脸刷地红了起来。
唐申转头看着徐显身边的小厮,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这小厮的长相倒是一般,但至少比现在的徐显要好看得多。尤其那受过严格训练的姿势和举止,更是让人明白这不是一般人家的普通小厮。心中一边猜测着他的身份一边嘲讽地说道:“表兄前一阵还在码头做苦力,这么快就发达了,连这么有规矩的下人都用得上了。想来姨父的要求也达成了吧,恭喜表兄可以荣耀返乡了。”
徐显gān笑了两声,岔开话题:“表弟是生了什么病?治得可好些了?不行的话不如跟表哥回去如何?表哥看这华府冷冷清清的连几个下人都没有。而且自家兄弟,也能照顾得更妥帖些。表弟住在这华府里,实在是不适合养病。”他倒是说得一头热,仿佛唐申已经答应了似的,睁大眼睛贪婪地看着唐申说:“表兄近来认识了一位贵人,他可是极有权势的,有他帮忙名医名药都是轻而易举的!甭管表弟是什么病,都能治好!”
唐申看也不看他一眼,仍然冷哼:“可不敢劳烦表兄,表兄经手的东西谁知道加了什么玩意,我可不敢用。”
徐显被说得讷讷不敢言,只低着脑袋搓手指。
唐申又继续打量那小厮:“小哥怎么称呼?”
徐显立刻说:“他叫寒露!”
唐申没理他,继续打量他,勾着嘴角笑道:“听说京城林家大公子林晋少爷因为出生在秋天,所以身边最得力的五个书童均以秋季的节气命名。寒露小兄弟莫非就是其中之一?”
寒露脸色变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只听到名字就知道他的来历!难道是华鼎武告诉他的?可他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事?但当下也仍然恭敬地行礼:“林府寒露给唐公子请安,公子万福。”
徐显也呆掉了,傻傻地坐着不敢动,只小心地拿眼睛看着唐申。
而其他几个小厮也愣住了,武刀武剑更是紧张地上前一步直接站到了唐申的身后,目露凶光,紧紧地盯着寒露的一举一动。
唐申看着寒露微笑:“寒露兄弟不用多礼。林公子果然是会调教人的,这么有规矩的小厮也就林公子这样的人物才能有了,哪里像我身边这几个,个个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寒露恭敬有礼:“谢唐公子夸奖。”
“说来上次和林公子还有一面之缘,虽然jiāo谈不多,但仍可见识到林公子的无限风姿,直让人自惭形秽呀。”唐申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我们这些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装得再好也比不过林公子一根手指头呢。”
寒露嘴角抽搐,低下头去说:“唐公子自谦了,我们爷说唐公子俊逸出尘,白璧无瑕,又才华出众,是当世难得的人物。”
唐申眯着眼睛笑:“这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他不再说话,寒露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徐显看了看这两人,有些不高兴自己被晾起来,但也不敢随便cha嘴。
唐申见永禄转头看时间,拧了下眉问:“到时辰了?”
永禄点头,唐申这才转头对寒露说:“寒露兄弟送我这表兄来一趟不容易,只可惜我过会必须要休息了,不如寒露兄弟先去休息一下,下午的时候我们再说话?”
寒露自然无有不从,于是武刀引着两人离开去客房暂时休息。当然,他会派人死死地盯着他们的。
两人一走,同喜就去布置饭菜,永禄服侍唐申进屋,担心地说:“爷,这寒露是谁呀?那个林公子就是我们上次在酒楼见到的人?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书童来伺候表少爷?”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唐申瞪他一眼,坐到椅子上对武剑说:“武剑,去请武管事来一趟。”
武剑则担心地说:“二公子,不如派人通知一声二爷吧。”
唐申摆摆手:“小事,用不着他cao心,去吧。”
第六十八章
在唐申看来,徐显这件事根本用不着告诉华鼎武,所谓杀jī焉用牛刀?唐申有无数的办法整治他,还怕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起什么妖蛾子不成?
只是他身边那个叫寒露的,唐申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林晋不可能只是看徐显身边没个有小厮不像样才把自己的得力书童给他的,至于他想gān什么,就午后再问问吧。
而得了消息的武管事立刻抛下所有的差事跑了过来,唐申用了饭,一边泡脚一边和他说,武管事虽然很想给华鼎武送消息,但唐申坚决不同意也只好忍了下来。只坚持下午的时候自己也要在场,唐申同意了,武管事见他要休息,这才回去了。
客房那边,徐显抱着木桶吐得天昏地暗,寒露皱着眉看着他,再转头看看桌上没动两筷子的菜,感觉更加怪异。
刚刚下人送了饭菜过来,饭菜丰盛色相味俱全,徐显腹中饥饿自然是胃口大开,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鱼后刚刚放进嘴里就吐出来,说是苦。寒露觉得奇怪,也用筷子吃了一口,却觉得鲜美可口,正准备问,徐显又吃了一口ròu食,结果脸色一变又吐出来说是酸的!
寒露又跟着吃了一口仍然觉得味道不错。华家人的口味挑剔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所以家中食物一向美味,寒露自己吃着觉得也不错,怎么到了徐显的嘴里又是苦又是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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