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诧异,点点头道:"杨夫人,我叫林攸然,是附近李村的大夫。"
喝粥的时候,见她没有反对,也盛了一碗给她,剩下的我就着锅吃掉了。收拾了锅碗打算到溪边去洗碗,那妇人开口道:"奴家去洗吧。"
点点头,把碗筷jiāo给她,看着她慢慢向溪边去了。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她虽然浓妆艳抹,穿着妖艳,但是说话和行为倒不失为一个温柔的妇人。
她洗了碗筷回来,还回到原地坐下,似乎在闭目养神。我也继续看自己的医书。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她轻轻起身,开口道:"林大夫,奴家回去了,谢谢你今天的款待。"
我一笑,摇了摇头,"杨夫人早些回去吧,天色暗了恐怕会有些危险。"
她点点头,转身袅袅婷婷的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违和感。我动手收拾东西,准备回暂住的小屋,不再考虑这个偶然遇见的奇怪女人。
第 3 章
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来了,还带了美酒配我的蛇ròu。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和别扭,可这毕竟不是我的地盘,好在她很安静,也就互不gān扰了。
我们基本上不jiāo谈,我看医书,而她就坐在不远处发呆一整天。
我做了蛇ròu和野菜,再喝着美酒。吃完她就会去洗碗。然后,两个人就继续沉默。
第四天她要离开的时候,我开口道:"杨夫人,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拿出一包避蛇粉给她,"这里毒蛇甚多,这包药粉可以避蛇,杨夫人以后来这里多加小心吧。"
她伸手接过,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略有些迟疑的问,"你这就要走了吗?"
我点点头,"嗯,该回去了。"
"那……你还来吗?"
怎么听起来有些不舍?有些怪异的感觉。这个妇人这些天都是一付心事重重,落落寡欢的样子。大概是有什么家事。
她给我带了三天美酒,也算安静的陪了我三天,我并不是不承她的qíng。于是开口淡淡道:"我大概每个月这几天都来谷里采药……",想想她是个已婚妇人,这样说已经不太妥当,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却淡淡的点点头,"好,我会来找你喝酒的。"
我心下苦笑了一下,这就约定了?在这个时代,私会已婚妇人也是重罪。好在她是江湖人,大概没有那么多讲究。我点了点头,她才飘然远去了。
她的妆容和衣裳都浓艳的可怕,刺眼的让我至今都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可是她的xingqíng温柔平和,至少她是第一个能在我身边安静一整天的人,就凭这一条,也可以算是我的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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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断的在百花谷见到这个妇人,一起吃饭喝酒,然后相对静默的度过一整天。我看医书,她就只是静静的坐着发呆,偶尔似乎拿了个绣屏在绣花。甚至还帮我洗过两次衣服。可是我们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句。
最近,来看病的江湖人提起了福建林家被灭门的事qíng,让我知道,小说的qíng节已经开始了。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们演完了qíng节,我还要过我的日子。我对于回到原来的世界,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所以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再次去谷里采药,到达谷中时,天色已经暗了。一抹鲜艳的颜色倒在我的小屋门口,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我急忙跑过去。她的小腿被蛇咬了,人已经昏迷过去。我给她的避蛇粉已经用完了吗?
我掀起她的裤脚,检查伤口。伤口还很新,还好我今天来了。吸出了毒液,给她敷上药包扎好,俯身把她抱进了房间里。
又去厨房里熬了解毒药,拿到chuáng边,她还没有醒来。试图喂她,药汁都从她嘴边流了下来。于是很老土的用嘴巴喂她,我是个医生,这样的行为就像做人工呼吸一样,没有任何邪念。
况且对着这么一张浓艳的脸有邪念,是件很困难的事qíng。
忽然注意到……她有喉结……男人……
满面浓妆,又穿着花枝招展的,住在黑木崖的男人……东方不败……
他说他的夫家姓杨……杨莲亭……
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小说中提到名字的人物,居然是他……
笑傲江湖里我喜欢的人物很少,他却算是一个。他爱权势,却没有杀了任我行;他爱上男人,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对这个人物,我有莫名的感觉,有些同qíng,有些怜惜。
以后还是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否则还能怎样?他可是东方不败,武功天下第一的男人。
我有些怀疑他这么高的武功怎么会被蛇咬了,那么高的内功,怎么会畏惧这点蛇毒。可是不愿意深想,能为什么呢?我也没什么好被算计的。
因为被蛇咬伤了,他略有点发烧。给他盖好被子,他还是微微有些发抖。反正都是男人,我用被子把他裹了起来,自己也上了chuáng,在被子外面抱着他。
渐渐的捂出了些汗,我下了chuáng,去小溪边接了些水,拿布巾给他擦头上的汗。他脸上的浓妆渐渐被我擦花了,恐怖的一团红,一团黑,一团粉,一团金。看得我直起jī皮疙瘩,索xing拿着湿布把他脸上的妆擦了个gān净。
按年龄算,他应该三十几岁了,可是因为练武的关系,有些看不出年纪。皮肤很白,眉毛很秀美,睫毛很长,五官其实长得很清秀,比画浓妆时顺眼多了。很难想象他自宫前是怎么混江湖的,不过那时候留着一把大胡子,大概看不出相貌了。
我之前是觉得他有些违和感,之所以一直没有怀疑他的xing别,是因为他有一双好看的手。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的相貌和身段,但是时常能看到他的手。那是一双纤细柔美的手,偶然看到那双手拿着绣花针,觉得很合适。所以无法想象,那会是一个男人的手。
黎明的时候,他渐渐退了热,睡得比较安稳了。我也疲倦极了,在他身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见一双幽暗深沉的眼睛正望着我。连忙起身,歉意道:"过意不去,竟然睡着了。你好些了吗?"
他点了点头,掀开被子,现出伤口看一看,轻轻道:"已经好多了。"
"昨天晚上你出了很多汗,我帮你擦汗的时候,把你的妆擦花了,索xing就帮你洗了脸。"
他有些不安的摸摸自己的脸,我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其实你不化妆比较好看。"
说完立刻就后悔了,这算是调戏吗?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他却忽然有些忧伤和愤懑,"我化妆是因为他,可是他几乎不看我。我不能生育,可是为什么他有了子嗣之后,他还是要找其他的女人。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失去他……只有他,把我当成……当成……",他呆呆的说不下去。
只有那个人把他当成女人,所以他爱那个人,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段浮木一般的爱着那个人。
我不会安慰人,只能淡淡道:"他不懂欣赏,不是你的过错。"
他听了我笨拙的安慰,展颜一笑,很单纯的样子。
我也一笑,"饿了吧,我去做早饭。"
起身去小溪边洗漱了,又熬了稀饭当早饭,两个人就着咸菜吃了。
"昨晚没有回去,不要紧么?"
他摇摇头,淡淡一笑,轻声道:"没关系的",他仍然梳着妇人的发髻,不过脸上没有再上妆。让我我总算可以直视他的脸了,以前的一团花团锦簇看得我眼晕。
白天照旧安静的度过,晚上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腿上的伤虽然还没有好,但是我想那一点伤对他这个武林高手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但是,他若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都是男人,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晚上把chuáng留给他,我用gān糙铺了chuáng凑合着睡了。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他一直没有回去,直到我要离谷的时候。
下个月再去百花谷的时候,他已经在茅屋里等候了,还带了酒菜。虽然穿着鲜艳的彩衣,脸上却没有化妆,让我很欣慰,这样至少说话的时候,可以直视他的眼睛了。
我采糙药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跟着,只是仍然不太说话。
知道他是谁之后,和他来往的那种顾忌就少了很多。我好像从来也没有担心过,他会对我不利。大概是因为,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我已经认可了他安静温和的气息。
他晚上也没有打算回去,好在他带了被褥用品来,让我不至于还睡在gān糙上。虽然他是男人,可是他的内心里希望别人把他当成女人。所以,我也习惯xing的容让他。让他睡了我原本的chuáng,自己在房间角落里另铺了一个。
有一次,他靠近我的时候,衣服上的熏香让我皱了皱鼻子。下次再见面时,他身上便再也没有刺鼻的香味了。
我留了心,知道他很在意我的看法,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于是一次装作不经意的提起,觉得他穿素色的衣服会比较好看。到了下一次,他果然换了素色的衣服。让我觉得顺眼了许多。
我看医书的时候,他仍然会安静的坐着,只是脸上不再有那种怅惘和忧郁的神色。
"你家里的事,已经解决了吗?",我偶然一次问道。
他摇摇头,含笑说:"你不是说过,他不懂欣赏,不是我的过错吗?"
我点点头。
他又轻声道:"我已经很久不见他了。他没事要我做的话,也不会找我的。他弄了很多女人回去,我也不管他了……"
我又点点头。我也已经很久不叫他杨夫人了,一是因为他是男人,二就是厌恶那个杨莲亭。
我看医书的时候,他多数时间都是拿着针,拿着布,fèngfèng绣绣着。
于是我收了第一个荷包。荷包简单的样式和gān净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特意迎合了我的喜好。虽然知道送荷包有些特殊的含义,我还是接了过来,装了一些必备的药品,随身带着。
然后有了衣服,鞋袜,俱都是我能接的款式颜色。只是在那细微处,比如袖口,衣襟那里,有和衣服颜色相近的绣花,让人几乎看不出来。他用了很多心。
他大概是用针很快,所以每次见面都带给我好几件衣服,看似平常其实做工jīng巧的不得了的衣服。
直到我笑叹道:"衣服已经够穿了,等这些旧了,你再给我做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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