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总悟不知道他此刻身处的是不是地狱,就算是在真的地狱,该如此这般痛苦的也不该只有土方。他冲田总悟做过的坏事,并不比土方少。
没有经过往生之境的人,哪里明白往生之痛。
虽然很多人都说,有些事,记着不如忘记,忘了痛快,一了百了。
可是他的心明明不想忘记,他的双手明明想拼命抓住,他的怀里空空如也,明明是想拥抱。
他明明在说:“我会回来,你等我回来。”
可是他却忘记了他在对谁说,他要回到哪里去。
种种意象翻来覆去,他如在针毡,辗转不能。
既痛且快才能称得上痛快,可这痛却明明这么绵长,浸透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他突然睁开血红的双眼,抓住总悟的胳膊,使劲摇晃:“为什么?为什么?”
总悟被他摇得头晕,但是又不敢松开他的身体:“土方,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
土方哈哈大笑:“真的?什么是真的?”
总悟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土方,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汗水顺着土方的黑发滴落,小总赶紧帮他把那一身黑色的狗皮给扒了。冥冥之中,火光之中,冲田似乎看到红莲之中升腾起一个人影来,再要定神看时,却发现只是莲花的余焰。
“呵呵,我是魂魄所化,你当然看不到我”,清脆婉转的声音在冲田耳边响起。
小总的眼睛睁得老大,只听那个声音又说:“我无恶意,也无法现身。十年生死,两处茫茫,黑白异境,一处乃未亡人的苦思自照,一处乃所思之人的去所。小子,我与设这结界的人素有渊源,看不下去,才特地来一渡。”
小总闻言,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忙求道:“请你救他!”
那个声音飘来飘去:“呀,呀,不是救你,而是救他。孩子,你好心肠啊。”
总悟苦笑道:“总悟并没有什么好心肠,只是这人的命???对我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叹息的声音充满了整个结界,余音婉转,如梵音般悦耳:“唉,又是一个痴qíng的种???罢了罢了,你说我这一辈子怎么就总是遇到你们这样的人呢?唉,小子,我问你,要是为了救他,要你死呢?”
小总马上点点头:“我愿意。”
“那???要玷污你的身体呢???”声音挑逗地问。
小总面红耳赤了一番:“嗨,死都不怕,还在意这些个?愿意!”
声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凑近了小总的耳朵,不怀好意地问:“喂,小子,你还是个雏儿吧?”
小总大怒,又不好发作:“让你管!”
那声音又不知飘到了哪朵莲花上,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孩子,你放心,不要你死,也不要你来陪我这个孤魂野鬼。你愿不愿意用你的童男阳气之身,去解这人深陷婆娑的yīn气?”
那声音不待小总回答,便向渺远处飘去,黑暗中有吟词声渐行渐远:“????问世间、qíng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声音渐渐远得听不到了。小总笑笑:“你看,土方先生,好像什么都是我主动呢!”他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絮絮叨叨:“这样也好,要是jiāo给土方你,恐怕我们要等到老掉牙喽!”小总粉嫩的身躯bào露在火光之中了,他的脸不知是不是被火光烤的,一片晕红,他慢慢靠近土方的怀里,小声道:“虽然知道土方先生你现在意识不清,但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话未说完,只觉得土方的双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双肩之上,小总一惊,慌忙抬头,却见土方的眼里,有了异样的光彩。土方将脸埋在小总的脖颈,反复摩挲,喃喃地问道:“你是谁??你是总悟??你是十三??你是谁???”
小总听到自己的名字,抱着土方的头,慢慢地躺下:“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不管你是谁??都会爱你的人???”
可是土方已经听不到小总的话,他顺着总悟的脖颈,一路往下。小总轻轻叫:“土方君??嗯??土方君??可不可以把??你的衣服拿过来??啊??盖在我脸上??啊我害羞??啊啊”,可是土方只是埋首于他的攻城略地计划之中,丝毫不去理会小总,小总觉得自己说话已经不成调了,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只能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声音又泄露出来。
土方听到他呜咽咽的压抑之声,抬起身来,笑着道:“把手拿开。”
小总摇摇头,土方的脸上闪过邪邪的笑,他又俯身上前,轻轻咬了小总的手一口,小总吃痛,拿开手张嘴骂他:“你这人当狗当惯了吗?”
土方趁机吻上他的唇。
小总的大脑本来就已经混沌一片了,这下更是随着那一层又一层的làngcháo,慢慢失去了意识????但是不久以后,他还是连哭带叫地骂了出来:“土方十四郎你这个??混蛋??人家好歹是??啊??第一次??还他妈地是为了??救你??你他妈就不能??轻点??啊??”
五十八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飒黑原来是松阳老师三师兄的坐骑,听说当年曾经跟着三师兄南征北战讨伐天人,立下赫赫功劳。后来三师兄将黑子送给了松阳老师,等银时他们进了松下书塾时,飒黑已经垂垂老矣,它xing子温驯,总是静立在一旁,低垂着头或者眺望远方。
但是黑子也是发过一次脾气的。
有一次,又是银时他们四个。他们当时在踢一只用gān糙滚成的球,银时当时不知是没睡醒眼神不太好还是怎的,不是跟着球跑,而是老往桂后面跑。高杉当时少爷脾气上来了:“坂田银时,你不要玩了!”
银时还嘴:“高杉晋助,你驴脾气又上来了!”
桂cha嘴道:“你也别说小三,你自己也是个驴脾气!”
辰马:“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上前扭成一团,辰马跟桂一人抱住一个。
黑子当时正站在旁边悠闲地吃着糙,争吵中球飞了出来砸到它的头,黑子没有吱声;然后是滚成一团的四人中,不知是哪一个伸出腿,踢了黑子一脚,人家黑子嚼着嘴巴里的糙,默默地往旁边闪了闪。
渐渐地从打成一团的四人中滚出一个人来,正是辰马,他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冲另外三个喊道:“你们三个都是驴脾气,连黑子的脾气都有你们好!”
沉默的黑子突然抬头嘶鸣,辰马没有在意,又加了一句:“连黑子的脾气都比驴好!”
黑子突然就朝他们冲了过来,四人吓得抱作一团,一起逃跑,后来发现黑子的目标好像只是辰马,于是毅然而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抛弃辰马。
后来,松阳老师来看被黑子踢肿了屁股的辰马,道:“黑子小的时候长得不太像马,挺像驴的,于是最忌别人拿自己跟驴比较,辰马正犯了黑子的忌讳。辰马挨了踢,自然要骂几句黑子等我屁股好了我一定要把你怎么怎么了之类,可是,还没等辰马的屁股好,黑子便寿终正寝了。黑子也算是四个孩子的童年玩伴,于是他们一个个噙着眼泪,问松阳老师:“黑子是怎么死的啊?”
松阳老师白他们一眼:“被你们气的呗。”说着,便甩甩衣袖,往后山去了。
四个孩子在黑子的墓前排排跪,一个个哭得满脸涕泪。
辰马哭得最凶:“黑子,黑子,我以后再也不说你驴了!”
高杉也道:“黑子,那天的球是我砸你头上的!”
银时呜呜咽咽:“黑子,那天是我踢你的!”
小桂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黑子啊,黑子,你是驴脾气啊,被人一气就死了!你这马的脾气怎么这么驴呢?!”
后来,辰马还专门给黑子立了一块墓碑:战马飒黑(是马,非驴,真的是马不是驴!!!)之墓。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二人想到了童年的往事,不由好笑。银时取笑桂道:“你当时那么说黑子,我真怕它死不瞑目跑过来又踢你一脚!”
桂道:“那可说不定,没准我刚才看到的,就是黑子。它真的死不瞑目啊!”
正说着,刚才似真似幻的黑骏马又立在了二人的身旁,银时与桂面面相觑。他们二人伸出手去,竟然真的摸到了黑子的鬃毛。
黑子低着头,看样子是让二人上去。银时道:“看来黑子是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桂扶银时上了马,自己在下面走,可是黑子却不愿意,非要驮着他,桂没办法,只得上了去,坐在银时的后面。
二人任由黑子带他们在这白色的世界里穿行。银时渐渐坐不稳,神智也模糊,桂也感觉到了,脸动qíng地摩挲着银时的头、颈、耳朵,像是在求欢。
银时笑笑:“这么主动的桂,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桂心里贪恋这个男人的体温,他不愿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冷。
桂泣不成声:“小时候踢球那次,你在gān糙里包了狗屎对吧?你往我后面跑,是怕狗屎撒到我身上对吧?你一直都这样,不管是在教室,还是在战场,都是在我后面???银时,说一句承诺给我吧?????”
银时问他:“你想听什么???”
桂道:“说你以后会跟我并肩而战??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银时回头吻吻他的眉眼:“我的桂那么厉害,哪里需要别人保护。站在你身后是我的本能和习惯????既然你这么说了,好,我答应你。”
二人头靠着头,不忍分开。黑子却停下了脚步。桂扶银时下来,只见他们所站的地方比刚才雾气更浓,面前似乎有一条河,不断有浓雾自里面翻滚而出。
桂回头:“这是个什么地方?”,却见黑子已经又不见踪影。
河岸旁立着一块牌子,上书“迷津”二字。桂扶着银时坐下,突然又不说话。
银时问他:“怎么了?”
桂笑笑:“突然想到松阳老师来了。你还记得他曾经教过我们五行八卦设结界吗?有一个结界,叫做十年生死两茫茫。”
银时道:“我早忘记了!”
桂道:“我对于这些也不太感兴趣。只是这个阵势的名字太特别,我才记得。”
银时问:“那这个阵是??????”
桂站了起来,朝迷津走去,烟雾翻滚,一切都看不太清。浓雾把人层层包围,像是催人忘却前生,忘记前尘。
桂突然害怕起来,喊:“银时,银时!”
“我在这儿呢。”银时把手伸了过去,递给桂:“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呢。”
“那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对不起。我以后会跟你站在一起,不会再站在你的身后。”
于是桂一转身,便对上了银时那双爱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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