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悦被头发挡住的眼睛睁大了些,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缓慢勾起一个笑容:“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这是史上蓝悦唯一一次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处理伤口,哪怕亲眼看着那白酒火辣辣地在手背上蔓延,哪怕看到栖归有一些生疏地挑刺偶尔将针扎到ròu,哪怕感受到那种即将到达临界点的疼痛,他也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如果换做以前这种时候,早就喊着痛死了,或者是怒瞪栖归让他下手轻点,怎么样都好,好过这种让他难受到极点的死寂。
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对自己说也好,用那种轻到听不见的声音也好,只是想要说一句,很疼,而已。
大概这是史上最印象深刻的一次吻了吧,还真的是用身体记住了呢,蓝悦闭着眼睛,低着头,努力抑制发热的眼眶让液体落下来。
直到手上的刺都被挑完,蓝悦的手已经整个抑制不住地颤抖地很厉害,可以从这里看出他疼得快受不了。陆栖归简直想打一顿之前qiáng吻他的自己,因为现在他看得心疼却连抱抱他都不可以。
蓝悦维持着低头的动作,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扬起头,视线高度只维持在栖归的下巴处,心平气和地开口道:“出于礼貌,我会送你出门。”
栖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走向另一个房间收拾东西。米白色的西装下摆在空中划出gān脆的弧度,仿佛这就是他最后的态度。
蓝悦一步步走出门外,走下楼,站在一楼的客厅里,想要微笑,又觉得嘴角似乎有些僵硬过度,只能愣愣地站着,仿若这不是他的家。
没过一会儿,栖归拿着箱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推了下眼镜,脸上竟然挂上了公式化的笑容,看向蓝悦的奶奶,非常客气地告别,然后转向爷爷,尽管知道他不会说普通话,还是尽量将语气放缓,用普通话重复了一边自己的意思,爷爷只能用笑来表达自己的笑意,露出一口镶嵌的牙,不停地说住久一点嘛,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
恰逢此时,爷爷似乎想起来什么,站起来拉着蓝悦到一边,指着一个一直沉默着在一边坐着的中年男人说道:“这是你gān爹,小时候也带过你。好了,先去送你的朋友吧。”
奶奶听懂了他的意思,拉住栖归的胳膊,很亲切地问道:“为什么要现在走?多住两天嘛。”
“谢谢奶奶,不过我该回去了,给你们添了这么久的麻烦,真不好意思。”陆栖归弯起唇角的样子,更使得他的魅力增加不少,从蓝汀语眼睛都看直了就能知道这点。
“哎呀你这么客气做什么,真是的。那我让悦悦去送送你啊。”奶奶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同样笑的眯起了眼睛,那因为老了而略显浑浊的眼睛这时候溢满了笑意。
这时候,蓝悦的gān爹突然站了起来,说了句他该走了,爷爷只能转移了注意力去送他走,可他径直走到蓝悦面前,一张脸上满是属于这个大山里的男人的坚毅,那双眼眸深沉而且深邃,蓝悦只看一次就永远不会忘了这个感觉。
gān爹从身侧旧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棒棒糖,双手捧着拿给他,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那双深沉的眼睛看着蓝悦。蓝悦指了指自己,有些没反应过来:“给我的?”
那个男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保持着这个动作,蓝悦忽然就觉得,这个动作他仿佛做过无数次,才能这样熟练,蓝悦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只是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真的有喜欢吃棒棒糖的童年,那是一段被他遗忘了的,没有陆栖归的童年。
蓝悦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眼眶,接过他手中所有的糖,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容,眼中盛满了温暖的光:“谢谢。”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就往外走去,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可他就用那一个行为,就让蓝悦恍惚间懂了很多。他也同样沉默着,送栖归一直走到了村头,在那里,有每天开到城里的巴士,城里才有火车站。
蓝悦没有说话,栖归也没有勉qiáng,他微微抬头看着这与他初次来时一样的天空,碧蓝的晴空上点缀着几朵柔软的白云,天边是连绵的山脉,只要身处这样的地方总会在脑海中冒出一个问题:山的那边是什么?
他所喜欢的人,深爱的人,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出生成长,然后才遇到自己的。
他想起那时候蓝悦拉着一车的玩具到自己家的门口,最后也只说出一句:“全部送给你。”那个时候的蓝悦,和今天那个给蓝悦棒棒糖的男人,是有点相像的,不会用语言表达什么喜欢,只能用行动来说。笨拙且可爱。
只要想的越多,就越是会发现,自己总会比之前更喜欢蓝悦。
车来了。
停在等车的人面前,随着社会的发展,农村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候就算是拿着大包小包东西的人,也穿的十分得体,可即便如此,能将衣服穿出这种随意中又不乏气质的,除了栖归再无别人。
天生的贵气,完全就不是蓝悦能装出来的。蓝悦也更深刻地明白,纵使自己贯穿了这个男人从出生到现在的三分之二的生命,也永远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栖归在上车之前,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向他伸出手:“棒棒糖,可以给我一根吗?”
什么?蓝悦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到栖归一本正经的表qíng,只能伸手从兜中拿出一把给他。
栖归拿走了一根苹果味的,转身上了车,没有丝毫的犹豫。
蓝悦站在那里,一直到车离开之后,才转身离开,礼节已到,除了他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的一句,路上小心。
窗外的风景不断地掠过,汽车在盘山公路上不断地绕着弯,眼前的景色除了绿还是绿,偶尔能看到山谷中弥漫的雾气,将山底的一切神秘地遮掩起来,触目最多的是参天大树。
陆栖归坐在窗边,一手倚着车窗那儿并不宽的框,缓慢地撕开那棒棒糖的包装纸,将那熟悉的味道放入口中,回忆着记忆中某次的吻。
眼中流露出眷恋、温柔、怀念、深藏着痛楚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向着完结进发,谁也拦不住我要完结这文的冲动!【揉脸
第82章 家长出动
陆栖归离开之后,蓝悦的生活就变得非常规律,每天三餐出现在楼下,吃完饭帮忙洗碗,除此之外,所有的时候都用来躺在房间chuáng上凝视窗外那座山上的那棵火红的树,或者是趴在二楼的木制栏杆那里发呆。
用蓝汀语的话说是,正式陷入失恋的颓废状态。
蓝悦给她的回答是,给我圆润地滚。
蓝悦自顾自地将这种“颓废”状态持续到了过年,爸妈回来,离开。
对了,爸妈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某次休息期间开了手机,爷爷奶奶又刚好打通了,所以就请假了。
离开的时候爷爷奶奶非常舍不得,不仅塞了很多特产给他们,还一直送到了村门口,蓝悦看到他们那双眼睛,会莫名有种内疚感。一对一辈子都在大山里待着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女后辈走出这里就会产生满足感和骄傲感,而他们,会守着这根,到老,到死。
蓝悦一瞬间就产生了一种想要多来这里的冲动。
“蓝悦哥,明年暑假还回来嘛?”蓝汀语站在爷爷奶奶旁边,挥着手问道。
莫名觉得她自动装备上了村姑的技能,不过蓝悦不敢说出来,只微笑回答道:“恩。”
一路顺风,直到回家。
站在那栋别墅的门口,纷至沓来的记忆几乎将蓝悦淹没,他展开一个释然的微笑,早就走出来了,从他走的那一刻。
因为自己放弃了,陆栖归也已经放手了,这段感qíng,早就结束了。
隔壁那栋房子的灯还没有灭,一直以来如入自己家一样闭上眼都能知道格局和布置的那个房间,白纱的外层窗帘被风chuī起一些,映出一盏书桌边的灯。
蓝奕帮老婆提着手中的行李,注意到蓝悦的目光,同样看向栖归家的方向,语带笑意地问道:“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蓝悦摇了摇头,左手臂弯搭着外套,右手拖着行李箱,往家里的方向走去:“不用了。”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最好连面都不必见。
寒假的日子过的很快,毕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蓝奕夫妇的假期也很短暂,不过他们倒是许久不曾这样在家安静地过年了,尽管现在已经是年初十了。
大清早的阳光从窗外照she、进来,但拉了隔光布,所以能照耀进的地方仅限于窗户那部分,室内依然沉浸在黑暗中,蓝悦也同样如此。
家里的隔音效果非常棒,就算楼下吵翻天二楼也绝对听不到一点声响。这时候,房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蓝悦有睡觉不关门的习惯,所以听到开门声反而条件反she被惊醒。
“悦儿你快起来,家里有客人哦~”门打开了一道口子,妈妈探进头来,用欢快的语调将蓝悦从睡梦中叫醒。蓝悦睁了下眼,迷蒙地问了一句:“谁?”声调中是显而易见地未睡醒的沙哑。
“栖归的妈妈哦~”李芷露的音调又上扬了一些,能从中听出她的高兴。
蓝悦瞬间就醒了,咬牙想着陆栖归这个名字在他的世界里真TMyīn魂不散!翻了个身,恋恋不舍地拱了拱被子,他拖长音调回答道:“知道了――”
背朝上,慢慢地拱起屁股,几秒钟之后,头在枕头上蹭了蹭,这才抬手撑着被子起来,坐在上面,十分想再回炉睡个三百年。
慢腾腾地穿完衣服,洗漱之后他拍了拍脸,彻底抹去眼底的朦胧状态,jīng神十足地走下楼。“阿姨好。”勾出习惯xing的暖和笑容,他整个人随着这样的笑意一并明亮起来。
“宝贝儿早~”栖归的妈妈对他的称呼一如既往地雷人。
坐在饭桌边看到妈妈出去买的早餐,叼着面包打算撕开牛奶的包装袋时,蓝悦听到了李芷露和栖归妈妈的聊天,陆栖归重感冒?他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一眼栖归的妈妈,却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蓝悦若无其事地移回视线,一手停了动作食指抵着下巴,总觉得她好像就是在这里等着他一样。
好像,不去还不行了。
一点点撕开包装袋,蓝悦眼底泛着一层冷意,若是有人此刻看到他的表qíng,会不由地一惊,因为那嘴角的弧度分明是冰冷的,远未涉及眼底。
将面包慢慢塞进口中,蓝悦和着牛奶将口中的东西咽下,正听到妈妈转头问自己:“悦儿,你今天什么时候过去看看栖归?正好早上和你爸爸出去的时候买了点水果,你一起拿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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