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咚咚咚”,跑得异常焦急。“哐!”王盟踢开门,冲进来,“团座!”
吴邪惊诧地扭头,张起灵也扭头。
王盟跑得太快没刹住,迎头撞向桌子,一只手推了张起灵的胳膊,茶碗落下,碎得稀里哗啦。这还不算,他整个人扑到桌上,张起灵的描金青瓷瓶本来搁得好好的,这下也掉落在地,里面剩余的液体全洒出来,回归了大自然。
命,这就是命。吴邪yù哭无泪。
张起灵瞄了眼地面,平静地道,“没有了,这是唯一一瓶。”
“团座?”王盟还搞不清状况,趴在桌上,腹部生疼。
吴邪瞪着碎掉的茶碗与瓷瓶,那眼神就像失去了心爱的霍大小姐。完了,真的完了,王盟你个瘟神……吴邪哀悼了半天,身体愈加不舒服起来。
“能配药吗?这里应该有药庐。”吴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张起灵。
王盟想说话,吴邪吼道,“先给老子闭嘴!”王盟委屈,紧紧抿住嘴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惜,张起灵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制作这催qíng药的是位杏林高手。”
吴邪坐下来,额头上沁出不少汗珠,分外不慡地咬牙道,“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
怎么办?
门外的解雨臣将一切看在眼里,已经没有走进去的兴趣。
黑眼镜笑了几声,在他耳边道,“解大少,是不是无语问苍天?”
“还是买巴豆吧。”解雨臣转身。
酉时一刻,解雨臣避过在山寨大院里喝酒的所有人,随手扯了块红布抹汗,然后往山脚走去。
黑眼镜跟着他,看他一步三头的样子,觉得挺逗。“解大少,为什么亲自去买药?还怕人跟踪啊。”黑眼镜问。
解雨臣的呼吸略略有些急促,瓷白的肌肤被午后阳光一照,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像个水灵灵的桃子。看来,因个人身体吸收程度不同,喝酒较多的解雨臣反而比吴邪症状来的轻。
“你不就是跟踪的?”解雨臣擦了把汗,“这事儿太丢人,我还是自己办。”
黑眼镜摸起下巴,茶晶眼镜反she着灿烂的日光,“怕传出去,北平、上海、南京的那些名媛淑女笑话您?”
解雨臣皱眉,不习惯身边伴着一个谜一般的人。他与吴邪不同,盗墓行当的事儿,从小耳濡目染,早就一脚踩进去了。他父亲是大帅,家里几房姨太太,兄弟姐妹七、八个,要得父亲欢喜,只有另辟蹊径。
黑眼镜,道上风评不好,是个极为可怕的高手。
“师承二月红,其实家里底子更厚。解大帅也是凭盗墓起家才成了一方军阀,现在跟对人,少爷完全可以呆在宅子里享清福,何苦老往底下钻?”黑眼镜望着解雨臣,“人人都道解语花,岂知花亦能解语。你这样的风流人物应该醉卧美人膝,学习纨绔子弟流连花丛,或吟诗作对,时常给别家小姐写封qíng书,反正不应出现在这儿。”
“我去哪,你管得着吗?”解雨臣冷着脸,逆光而站,满腹心事居然叫一个陌生人给看穿了。他说的反话,当自己听不出来吗?
黑眼镜摆了摆手,“别生气啊。”
“生气?没有。你说我应该醉卧美人膝,我要的却是后面。
“后面是什么?”黑眼镜明知故问。
解雨臣淡然一笑,“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权。”
“啧。你真可怕,清浅的微笑后隐藏着蚀骨的冷酷。”黑眼镜走上前,忽然伸手贴上解雨臣柔软的面颊,附耳低语,“不过,我喜欢。”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身为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调戏,大概就是这般光景吧。
可解雨臣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眨眼,只眉角轻扬,一双桃花眼盯着黑眼镜,嘴边露出嘲讽的笑容,“参谋长如此轻佻骀dàng,张副团座知道吗?”
“哈哈哈,他比我差远了。”黑眼镜被人骂了,念念不舍地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别把我形容得这么下作,我只不过想醉卧美人膝。”
“找错人了。”解雨臣收起笑容,冷森森地道。
“解大少是不是看在团座的面子上才没有给我一拳。其实我想说,那么大的山寨,里面可能有药庐,或许也有巴豆,我之前说的话误导你了。”
他们都走了一半的路,黑眼镜才说山上有药庐,解雨臣捏了捏拳头,牙根发痒。
黑眼镜摘下帽子,头发湿了一半,他也是人,吃了催qíng药哪有不热的。“大少爷啊,山上人多,总往茅厕跑对你形象不好。下山一趟,白云飘逸万花香,看了清凌凌的溪水,绿油油的糙地,心qíng美了,说不定药xing自然解除。”
“放屁!”解雨臣斩钉截铁。
“好吧。”黑眼镜将帽子重新戴回头上,“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建议继续往下走。”
今天确是chūn风和畅,高大的林木一片翠绿,地面姹紫嫣红,但黑眼镜往身边一站,再美的风景也染上污点。
至少,解雨臣是这么想的。
且不谈这两人下山买巴豆,山上的王盟知道自己闯了多么大的祸后,已经做好被罚光一月薪饷的准备。然而,吴邪不是不讲理的人,刚才吼了他一句,气出了,知道他一心向着自己,又怎能做出罚光薪饷的举动。
“团座,对不起。”王盟苦兮兮地说。
吴邪挥了挥手,垂头丧气,“我认了。”自从来了这支部队,诸事不顺,他前二十五年明明一路通达,chūn风得意,是流年不利,还是和谁八字相克?
同张起灵八字相克吧!果然,结婚前应该互换庚帖。吴邪还是埋怨张起灵没有事先提醒酒里有东西,可人家张副团座明明准备了化解的法子,真是膝盖亦中箭。
吴邪搞成这样,张起灵大概也觉得过不去,虽然一双眼睛波澜不惊,眉头却已经皱起来。
王盟揉了揉肚子,看了两位长官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其实参谋长、解少爷还有胖大王都喝了一样的酒。”他把事qíng简单地说了一遍。
顿时,吴邪心里舒服了。这不,他不是一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人!
“参谋长叫解少爷吃巴豆,难道巴豆能解这药?”王盟问。
吴邪想了想,“他胡说。”
参谋长啊参谋长,教人张家族长避婚,采取跟男人结婚的方式;喝了催qíng药,叫人小花吃巴豆,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王副官。”
王盟应了声,应完才意识到,叫他的居然是张起灵。
“准备巴豆。”张起灵说。
王盟愣了一下,“啊?”
“你去找一找。”张起灵抬头看向王盟。
吴邪忽然不顾形象地喊起来,“不,我拒绝!我现在很好,张副团座就不用咸吃萝卜淡cao心了。退一步说,自己用手解决总行吧。”
“那个没用。”张起灵道,“这是古方秘药。”
“去他娘的秘药!”
“团座,参谋长他们也是用这法子,我觉得……”
“王盟!你听谁的?”
张起灵又看了王盟一眼,“去。”
王盟叹了口气,选择听从张起灵的指示。
王盟刚跨出门槛,吴邪起身往门边追。开什么玩笑,巴豆啊,不止拉肚子,剂量没掌握好是会中毒的。可是,张起灵一把拽住腿软的吴邪,吴邪身子一歪,倒进张起灵怀中。
娘希匹!吴邪借了胖大王的骂人话。
这是男人的身体吗?怎么这样柔软?吴邪感到被张起灵这么一抱,催qíng药的效力立马提升两倍。照理说,身为男xing的他应该只对女人有反应,但张起灵低头跟他讲话时,那呵出的热气从耳朵滑进颈子,还是雏儿的小吴邪开始jīng神抖擞地向主人提议,“让他摸一摸我吧。”
“你不要追,就在这等。”张起灵说。
吴邪发抖,滚烫的身子缩在张起灵怀中颤巍。张起灵的右手贴着吴邪的腰,左手抓住吴邪luǒ露的手腕,皮肤相合处全是汗水。
“团座,你流汗了。”
吴邪咬住嘴唇,半天挤不出一个字。这……实在难以启齿啊!杏林高手的催qíng药真是了得,居然叫男人对男人起了龌龊心思。
张起灵等了一会儿,吴邪还是没吭声,片刻后,他绕到侧面继续扶住吴邪,“要坐还是要躺?”
真丢人,吴邪恨不得挖个dòng把自己埋进去。
“去chuáng上吧。”张起灵替吴邪做了决定。
dòng房里的chuáng,大红被褥下尽是莲子、枣、花生、桂圆,意味早生贵子,坐上还去凑合,躺上去那就跟赤脚踩着鹅卵石似的,硌得全身不自在。
“别,我还是坐着。”吴邪推开张起灵。这一推开,他立刻倒在chuáng边,直接往硬邦邦的chuáng沿磕去。
张起灵,“……”
吴邪靠着chuáng沿捂住脑袋,被撞的地方已经鼓起大包。“唉,真烦!”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朝张起灵发泄起来,“张副团座,你对酒中有药的事qíng瞒骗不报,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该负全责?”
张起灵怔了一怔。
“之前说什么来着?如果我希望,你也是可以抱我的?”吴邪仰起脑袋,“吃什么见鬼的巴豆,还不如你我销魂一场,反正我们已是夫妻。”他这话,赌气的意思很明显。
张起灵站在两步开外,一时无法言语,不过他本来就不喜说话,也就没多大区别。
吴邪揉了揉脑袋,单手撑住chuáng沿准备站起来,没成想脚比刚才更软,眼见着又要磕一次。
“小心。”张起灵伸手去扶。
说时迟那时快,吴邪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忽然四肢有力,使出拳脚功夫,趁张起灵不备,将其压到chuáng上。“哟,张副团座,早生贵子的感觉慡不慡?痛则不通,痛则不通啊。我看你不想抱我,那换我抱你?”吴邪说过,他好歹出身盗墓世家,自称武林高手。
张起灵盯着吴邪,“团座,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吴邪目前外qiáng中gān,刚才的举动已经耗尽全身力气,他抹去额前的汗水,终于支持不住,一下子趴到张起灵胸前,没jīng打采地说:“张副团座,进了一支队伍,那就是兄弟,与子同袍。你跟我是不是兄弟?你兄弟我不想拉肚子拉到虚脱,还是换个办法吧。”
chuáng上挂着红帐幔,内顶还贴了个金色的双喜字,张起灵看着喜字,身上倒着他的“新娘”,破天荒地叹了口气。“团座。”张起灵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没什么qíng绪,“无论你选哪一种方式,这里总是逃不过的。”张起灵在吴邪的屁股上拍了拍。
沉默,一阵诡异的沉默,给人沉默至地老天荒的错觉。
吴邪极为愤然,他刚才说什么了?啥玩意逃不过?日!真是历史悠远的大家族,男风古来有之,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他当然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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