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神看着篱峥这般担忧自己的模样,不由又是心头一颤。
梨花仙撇撇嘴,道:“帝君,他都把您休了,你还这样惦记着他,岂不是……”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篱峥似笑非笑道:“岂不是什么?自作多qíng么?”
梨花仙难过地道:“我只是替您不值。帝君,这数万年来,您何曾对哪位神仙动过心?如今好不容易qíng意萌动,对那兔儿神真心相待,甚至还与他结为夫妻,谁知竟还遇到这种事!那兔儿神太不懂得珍惜您了,我真是替您痛心。”
篱峥闻言,却只是轻轻一笑,俊美灵透的双眸微扬,悠然而又深qíng地道:“我心,我动。我意,我行。爱他,是我心。信他,是我意。又与他何关?”
他潇洒地一甩长袖,锦绣仙袍微微抖动,周身瞬间散发出淡淡的仙光,将他笼罩其中。
兔儿神听了他的真qíng告白,心神巨震,不能自己。
他痴qíng而炫目地凝望着篱峥,只觉天地宇宙间,再无神无仙可胜得他此时的一分风采。
篱峥,篱峥,篱峥……难道果然是我误会了你么?难道你真的没有背叛我,一切都是我搞错了吗?
篱峥,篱峥,篱峥……
兔儿神此时已经不能思考。他只觉得自己的所有心神都已牢牢地系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不论是否梦境,他都已经沉溺。
不论是否真实,他都真真切切地明白,自己爱着篱峥。
这份爱,不管前生为人,还是今世为仙,都恍如立苍殿外的那副对联:天地玄huáng始出生,宇宙洪荒终寂灭。
兔儿神正心驰神迷的时候,忽觉一股力量将他拽起,轻飘飘地似乎又要飞走。
兔儿神心中大急,用尽全力想要留在原地。
有些事他还没有搞清楚,怎么能走?
此时一名虎将匆匆奔进大殿,道:“启禀帝君,王母娘娘遣使来请,邀您去琼花阁赴宴。”
篱峥轻轻一笑,对梨花仙道:“果然有人来找我了。”
梨花仙诧异道:“帝君怎知王母娘娘会来请您?”
篱峥道:“我不知道。”他淡淡扫了一眼殿外,道:“我只知有人会来找我,却不知是谁。梨花,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梨花仙道:“帝君放心。”
篱峥转头又对那虎将说了什么,但兔儿神已经听不清了。因为此时他已经身不由己地飞出了大殿。
兔儿神张口大喊:“篱峥!篱峥!不要去!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可惜他的声音无人听到。
兔儿神的身影渐渐穿过殿外高大的仙树、厚重的宫墙,雄伟的大门,消失在了九华山上。
“篱峥——”
兔儿神倏然睁开双眼,瞪着chuáng顶。
他捂着胸口,心脏仍在怦怦急跳。
难道是个梦?
兔儿神有些糊涂。刚才梦里的一切,如此真实,身入其境,好像他真的回到天界,站在九重天上九华山顶的立苍殿外一样。
兔儿神瞪着大眼望着chuáng顶发了会儿呆,终究不能确定刚才的一切是梦是幻,总之不应该是真实的吧?
这么一想,心底便有说不出的浓浓失落。
他闭了闭眼,过了片刻,才重新睁开,眸中已恢复了平静。
他抬手想擦去额上的汗迹,手掌一松,有一物掉了出来,落在他脸上。
兔儿神微微一愣,拾起那物一看,不由浑身一震,刚刚平静下来的心qíng再度剧烈波动起来。
那是一枚梧桐叶。正是刚才梦境中,篱峥的立苍殿外矗立的苍天神树。
兔儿神赶紧坐起身,拿着那枚叶子正想细看,却见梧桐叶突然化为了淡淡仙光,缓缓落到他的腹上,消融了进去。
兔儿神只觉小腹一暖,一股久违地仙气在体内循环了一圈,最后又集中到小腹处,慢慢消失。
兔儿神抚摸着自己明显隆起的小腹,里面的胎儿活跃地滚动了两下。兔儿神突然有种奇异地感觉,似乎是腹中的胎儿将那片仙叶吸收了,正高兴地在手舞足蹈。
这一切都让兔儿神醒悟到,那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去了九华山?而且为何篱峥没有看见他?
身为仙者,兔儿神自然知道神仙的力量无穷,每个人都有自己法力和本事,魂魄离身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他现在身为凡人,肯定没有这种法力的。何况那种场景,也不像魂魄离身。
他摸出脖子上戴的宝珠,想起昨夜临睡前看到的那抹仙光,暗道:莫非是因为它?
他愣愣地出神,直到阿义在外面唤他起来吃早饭,这才回过神来。
这几天兔儿神一直魂不守舍,做事也是颠三倒四。
本想拿着锄头去除糙,结果迷迷糊糊地竟然把已经快要长成的胡萝卜都从地里刨了出来,醒过神后自己心疼了半天。
配置香粉,却弄错了配料,把制胭脂的花粉倒了进去,做出来的东西胭脂不是胭脂,香粉不是香粉,白làng费了一拨材料(这他倒不心疼,阿义却叫唤了半天)。
还有帮周惠青看着煮粥的锅,结果一发呆,粥都熬糊了。
这些林林总总的事qíng数不胜数。
阿义等人自然有所察觉,但想着他可能是刚知道自己怀了孕,一时不大习惯,心思恍惚也可以理解。
阿义私下里和惠婷、惠青等人议论过,也不知兔儿神身为男仙,是怎么怀孕的?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有娘,或是父亲?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好奇啊。
不过他们也没胆子去问兔儿神,只好把疑问都放在肚子里,qiáng自忍耐,当做不知道。
转眼过了好几天,兔儿神的肚子又大了一些。虽然穿着长衫勉qiáng还可以遮掩,但人却明显是胖了。
周惠婷已快出月子,又有离兮不时来给她看看,帮她调养,现在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仅能下地走动,还能抱抱孩子,做点轻省的家务了。
这日她见兔儿神坐在院子里收拾那些花瓣研磨,磨着磨着又发起呆来,便走过去轻声道:“兔儿神?兔儿神?”
兔儿神回过神来,道:“什么事?”
周惠婷在他旁边坐下,道:“你最近好像有心事啊,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
兔儿神没好气地道:“周惠婷,你生完孩子又闲了是不是?赶紧回屋歇着去,月子还没出呢就到处乱跑,也不怕落下病根。”
周惠婷瞪起眼道:“人家是关心你耶。”
兔儿神白她一眼,道:“谢谢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周惠婷指着他的肚子道:“你看看你看看,肚子又大了一圈了,你自己怎么处理啊?”
兔儿神恼道:“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烦啊!”
周惠婷翻个白眼,道:“我就是这么烦。孔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不知道吗?”
兔儿神冷着脸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道:“你要怎么样!”
周惠婷放柔声音,道:“兔儿神啊,你现在怀孕了呢,肚子会越来越大。我们家阿义上次说过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啊?”
兔儿神想起不来了,他当时根本没注意听,便道:“阿义每天话那么多,你指的是什么话?”
周惠婷道:“就是让你男扮女装啊。你扮成女子,肚子大了就没人奇怪了。”
兔儿神道:“我身为男子,怎么可以扮成女人。”
周惠婷又白他一眼,心道这个时候你还傲娇什么啊你。
她道:“兔儿神,你又不是没变过女子。当初你要我娶你时,不就变成女人了吗?现在还不是一样的。”
反正你长得雌雄莫辩,打扮成女人也很好看。
不过这话她放在心里没说。
兔儿神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周惠婷道:“这几天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们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也担心以后的事是不是?阿义的主意挺好的,不如就这样做啦。”
兔儿神闻言,不禁心底暗暗有些羞愧,因为这几天他还真没想过孩子和以后的事,他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似梦非梦中的篱峥。
现在听周惠婷这么提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才真的认真地考虑起阿义的那个建议。
其实扮成女子对他来说也不难。作为神仙的他,不是没有变成过女子。从某些方面来说,神仙其实并没有明确的xing别之分。就是观音大士,也是男身成佛,现在还不是被称作观音娘娘?
兔儿神这边沉思,周惠婷却以为他不愿意,不由眼珠一转,激将道:“怎么?莫非兔儿神你不敢扮成女子?那好,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bī你了。”
兔儿神淡淡扫了她一眼,道:“周惠婷,别给我耍这小聪明。激将法什么的,我才不会上当呢。”说着他坐直身子,挺了挺肚子,美目一瞟,轻蔑地道:“不就是扮成女子吗。我做女人一定比你漂亮,到时候你可别嫉妒。”
周惠婷见完成任务,便笑眯眯地道:“好好。那我就等着。”
离兮大概是因为前几天兔儿神想‘打胎’的事生了气,这几日都没有来周惠婷家。
兔儿神也不高兴,正不想见他。但那日和周惠婷谈过话后,猛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对肚子里的小家伙很疏忽。
虽然那天没有与离兮多谈,但兔儿神也知道,像他现在都怀孕四五个月了,落胎是件挺危险的事了。而且他当日也只是一时冲动,若真要他亲手扼杀自己腹中的小生命,他也做不出来。
何况自从经过那天夜里的梦境之后,兔儿神不仅对篱峥与三公主成亲之事产生了怀疑,更重新燃起了对篱峥的爱意。
一想到这里面可能有人捣鬼,一切都很可能是误会,兔儿神就忍不住攥起拳头,恨不得立刻找到幕后主使,狠狠教训一顿!
可是他现在是凡人之身,别说去找篱峥,便是回到天庭也不可能。
他每晚都拿着那宝珠翻来覆去的研究,但那宝珠再也没有散发出仙光。
兔儿神无奈,只好沉下心来,开始为腹中的孩儿打算。
篱峥是上古神帝,法力无边。兔儿神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怀孕的,但却知道腹中的胎儿绝对不会是凡人。这孩子也不知出生后,是不是会天生有法力。若是那样,能引得篱峥找到自己最好。
其实以兔儿神的xing格,流落凡间,又得周惠婷和阿义这些熟人相助,根本不在意什么男扮女装,正大光明的出现,才是他兔儿神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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