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东海龙神气得脸色铁青,一双金眸爆出龙威,瞬间整个龙楼岛上龙压大盛,守卫的蟹将和服侍的鱼jīng们都纷纷发抖。
敖梦见父王气得狠了,不由心里惴惴,懊悔刚才出言太快。可他又不后悔说了那番话。
那些话藏在他肚子里好多年,一直无处倾述。
他犹记得自己还在父王肚子里时就差点殇命的感觉。无法诞生的恐惧在他意识初懵时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那置之不理、袖手旁观的龙族,也产生了深刻的恨意。
他的父王明明是东海之主,却无法久居在深海龙宫。只因海水的咸涩和巨大的水压会让没有龙鳞保护的神龙痛苦不堪。因此不得不选个替身,在东海龙宫里称主。
天庭每次召开群仙会,去参加的也是那个替身。只因他的父王身上仍然背有通敌魔族的罪名,处处受人猜忌,不能出席这种公开场合。唯一能参加的就是龙族自己每三千年举行一次的万龙聚会。
说是万龙,其实由于龙族繁衍不利,又生xing好斗,数百万年来数量越来越少。现在这世间真正仅存的龙族只有数百。
也正是因为如此,龙族的每一个后代都显得弥足珍贵。哪怕是只蛟,如果能通过修炼和考验化身为龙,也会被承认。那个现在顶着东海龙王的名号待在龙宫里的替身,就是只白蛟。不过可惜,他到底不是真正的龙王,这盘龙谷的万龙聚会,还轮不到他出面。
敖梦除了幼年时随父王去过一次盘龙谷外,之后又去过两次,不过那时他已渐渐成年,也无龙欺负他了。但是众龙对他和父王的漠视与疏离,却让他刻骨铭心。
他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魔族的本xing也不容许他低头。
敖涟从儿子的神qíng上看出他的执迷不悟,不由更为愤怒,龙威全开,喝道:“我竟不知你心中对龙族有这么大的恨意!当年的事qíng是我自己做下的,本怨不得旁人!你恼恨龙族不曾看在同族的份上对我施以援手,也就罢了。东华神帝当年却对你我父子多有助益,你又为何帮那个家伙去算计东华神帝?说!”
东海三太子对此确实心中有愧。东华神帝和他父王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当年他还在父王的腹中时也隐隐感受过东华神帝的善意。
他原不想与东华神帝为难,只是父亲冥尊要找的神,只有东华神帝知晓。若直接去问,东华神帝定不会相告,还会把父亲送回魔界去,到时岂不是前功尽弃?
冥尊当时只是想找个什么办法,让东华神帝有所顾忌。因此缠着儿子去打听,看东华神帝有何弱点。
后面的事都是敖梦心甘qíng愿去做的,纵使知道对不住东华神帝,也并不后悔。
此事只有他与父亲冥尊知道,半点不敢透露给父王敖涟。但没想到父王竟然知道了,敖梦不由心下惶恐。
敖涟何等jīng明。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怎么会不了解?
他对儿子十分失望。也深知以儿子的心xing和能力,必然不甘心困居于这小小的龙栖岛上,因而铁了心要赶他走。
敖梦可怜兮兮地跪在殿外。敖涟也不理会,冷冷地道:“既然你不服气,就跪在这里思过!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他转身回了龙殿,不再看身后的儿子一眼。
第五章 冥尊与敖涟
冥尊化己为二,一个跟着东华神帝去找大正和重光两位上古神帝,一个化为一道红光,犹如一道流星,飞过天际,冲向浩瀚的东海之东。
那是东海极偏僻之地,上面有座仙岛,原来叫回龙岛,现在则更名为龙楼岛。
上面住着目前真正的东海龙王——上古神龙的后裔,敖涟。
冥尊熟门熟路地飞到岛上,上面的结界似乎对他一点没用,任由他大摇大摆地飞进去了。
冥尊进了宫殿一眼看见东海三太子低着头跪在大门前,不由吃了一惊。
“敖梦,你为何跪在这里?”
东海三太子抬头看见是他,又惊又喜,叫了一声:“爹爹。”
冥尊过去摸摸他的头,道:“你父王罚你了?”
三太子点点头,有些委屈地在他的手掌下蹭了蹭。
冥尊拍拍他,道:“我进去看看他,你继续跪着吧。”
这没良心的爹爹也没细问,就把儿子丢在宫外跪着,拍拍屁股自己进去了。
龙栖岛上原来没有宫殿,只有一座简陋的建筑物,用来囚禁被发配的龙族。
敖涟被贬到这座岛上隐居之后,才渐渐建起这座巍峨落寞的龙宫。
宫殿深处,有一人面向里侧,横卧在仙贝珍珠榻上。外面垂着一道珊瑚玉石帘,挡住了他若隐若现的身影。
冥尊轻轻掀开帘子,悄悄走了进去,竟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他摸上珍珠榻,可以清晰地闻到那人身上海水的气息,不由皱了皱眉。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但从东华神帝那里听说敖涟竟然已经被刮去全身龙鳞……又如何能够下海?
“涟?”
冥尊轻轻碰了碰他,那人毫无动静,但冥尊却从上方看见那人长翘浓密的睫毛在轻轻扇动。
他睁着眼睛,并未睡着。
冥尊伸手从后面搂住他:“涟,为何罚梦儿在外面跪着?”
敖涟睁着眼睛望着对面的珊瑚墙壁,淡淡地道:“我罚自己的儿子,不用你过问!”
冥尊听着他语气不对,小心翼翼地道:“你生气了?梦儿说了什么?”
敖涟垂下眼帘,掩住眸底的神色,淡淡地道:“没说什么,我让他跟你走。”
冥尊惊讶道:“跟我走?你是什么意思?”
敖涟推开他的手,翻身坐了起来,顺了顺散乱垂下的灰棕色长发,平静地道:“你早晚要回魔界的,到时带他一起走吧。”
冥尊道:“我不回魔界。我这次来,是要留在这里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他靠过去,敖涟再次将他推开,垂下的灰发挡住了他的神qíng,冷冰冰地道:“莫说神魔两界jiāo恶已久,现在封印还牢牢封锁着神魔大门,就说你是魔,我是龙,我们原本就不该在一起。而且你留在这里,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早晚会被天庭知道。到时天界大军来抓你,莫要连累了我。”
冥尊听他说二人原本就不该在一起,很不高兴,但听到后面,却不由展颜一笑,露出嘴里两颗尖尖的虎牙。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你放心,天庭不会知道的。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打不过他们!哼!”
冥尊的神qíng很是骄傲。他在敖涟面前总是个又骄傲又任xing的小鬼。
敖涟冷笑了一声,道:“你一万年前就连累过我一次,害得我落到今日这个下场。怎么?你觉得害得我还不够?”
冥尊闻言有些气恼,但想起了东华神帝对他说的话,又看到敖涟原本柔亮美丽的棕茶色长发都变成了如今暗淡的灰棕色,不由立刻熄灭了怒火,低声下气地道:“一万年前那次,我并不是有意想丢下你,而是魔界真有要事唤我回去。我以为很快就能回来,谁知……涟,都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敖涟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说着眼眸一利,向殿外扫去。
冥尊赶紧道:“绝对不是梦儿说的。那小鬼帮着你瞒我,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敖涟静了一会儿,盯着他道:“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是不是去了天庭?”
冥尊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敖涟喝道:“快说!你是不是去了天庭?”
“好啦好啦,我是上去了一趟……也没怎么样。”
敖涟神色一变,起身怒道:“你怎么敢……你竟然……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赶紧回魔界去!天庭知道有魔神闯入,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快走!立刻回去!”
冥尊倒在珍珠榻上,伸个懒腰,道:“不走!除非……”他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敖涟金眸迸发,龙威展开,怒道:“你还想让我再次背上与魔界通敌的罪名吗!”
冥尊闻言,神色一黯,坐起身道:“你就这么恨我?”
敖涟咬牙道:“我恨不得你现在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冥尊落落地站起身,道:“好,那我现在就走。”
他垂丧着脑袋,一步一步慢慢往殿外挪。
敖涟在后面吼道:“赶紧回魔界去!不然别怪我向天庭告发你的行踪!”
“你……”冥尊轻轻一震,神色也有些恼了,立刻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他出了宫殿,见敖梦还在那跪着,凑过去沮丧地道:“儿子,我没用,没劝服你父王,还被赶了出来。咱爷俩现在差不多了。”
敖梦同qíng地看着他:“爹爹,刚才我就想拦着你来着,谁让你这么心急跑进去的。”
冥尊蹲在他身边,道:“我做的事估计不久你父王就知道了。天庭的人如果找到这里,会给你和涟添麻烦,看来我还是要离开。”
敖梦一听急了,伸手抱住他道:“爹爹,我等了这么久才找到你,你这就要离开我了?我不gān,我不gān!”
冥尊嘿嘿一笑,摸了摸他的头道:“真不愧是我儿子,和我真像。你找了老子这么久,老子也在找老子的老子。可惜老子的运气没你好。你一找就找着了你老子,老子却找了好久也找不到老子的老子。““爹爹,你说绕口令呢。”敖梦翻了个白眼,紧紧抱着他道:“反正我不让你走。你走就是对不起我,我会哭的。又哭又闹,把东海都掀翻了。”
冥尊道:“你别吓唬我。当初我和我家老头吵架,也威胁他说要掀翻魔界的冥河,结果老头子一脚把我从魔都踹到了魔界最南边的冰极世界,险些没把我踹死,吐了三天三夜的血。再说,你掀翻东海关我屁事!”
敖梦瞪大了眼,咂舌道:“祖父脾气这么大?”
冥尊道:“可不呢。谁让他是魔皇,魔界就他最大。哼!等将来老子当了魔皇,也一脚把他踹到冰极世界去。”
敖梦缩缩脖子,道:“这不好吧?要孝敬老人。”
冥尊抽了抽嘴角:“老人?他也算?”
他想起魔皇的风姿和气势……好吧,他确实和他家老头不太像,也难怪从小让他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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